卧室里开了小灯, 苏岁安裸着上半身,淤青已经散去大半,但还是在这白玉似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想来还要一些时间才会好。
药被温黎东握在手心, 他垂着眸, 但余光总会掠过那片白皙的背脊,苏岁安清瘦却有着一身柔软的皮肉, 落在温黎东眼中便总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欲色, 让喉头不禁有些发紧。
秋日的夜带着些许凉意,苏岁安能感觉到那道炽热的眼神,连带着背后那一片皮肤也被火点着了一般。
“温、温黎东,你快点儿。”苏岁安忍不住催。
温黎东低低应了一声才将药倒进手心, 捂热后边覆上了苏岁安的后背,他的动作很慢, 于是掌心与那细腻皮肤的触感格外鲜明。
这样的慢动作对两人而言都是折磨,苏岁安背对着温黎东, 那张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眼里潋滟着星点水光, 显然是害羞极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温黎东终于收回手掌,声音却已经哑了, “好了。”
闻言, 苏岁安立马扯过一旁的睡衣穿上,然后动作迅速地滚入被子里了。
温黎东望着他的一连串动作,脸色微沉。
几分钟后,温黎东也上了床。
床虽然大,奈何温黎东这人喜欢往苏岁安身边凑, 两人的身体有着不可避免的接触,黑夜中总是容易思维发散,温黎东不由得就有些心猿意马。
“岁岁。”温黎东声音微哑的喊着。
有那么一个大火炉在旁边,苏岁安哪里睡得着?他低低地应了一声,接着悄悄往床另一侧挪动了一下,才不想和温黎东挨得太近,某个……某个东西都戳到他了。
温黎东却黏黏糊糊地挨了上去,高挺的鼻梁挨着苏岁安的后颈,似是呢喃般又喊了一句苏岁安的名字,“身上是什么味道?好香。”
简直就是流氓行径。
苏岁安耳朵又红了,后颈的皮肤由于温黎东的肆意触碰而起了一层小小的疙瘩,他反手推了推男人,涨红着一张脸结结巴巴道:“你、你走开!有地方硌着我了。”
卧室中气温在慢慢上升,苏岁安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后颈被湿漉漉的舌尖触碰一下,接着是一个又一个炽热的吻,耳边是男人低沉而性感的喘息,苏岁安呜咽一声却没躲,像是落入猎人手中的幼兽。
“岁岁,你知道是什么的。”温黎东打定主意要耍赖,一点儿都不像平日里的温先生。
“我不知道。”苏岁安的声音小得不行,身体不安的蜷缩了一下,可身后的温度又实在让人贪恋。
“帮帮我,好不好?”温黎东的吻已经到达了苏岁安的耳垂边,声音已经被一把烈火烧得不成样子。
苏岁安是心软的岁岁,于是只能敞开身体让温黎东动作。
迷糊间,苏岁安才想起一件事,温黎东都还不是他男朋友,不是男朋友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
苏岁安晚上脑子不清醒,白日里就清醒得很了。
一大早便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冷着张脸看温黎东,“温先生,你犯规。”
温黎东支起身体,睡袍微微敞开,露出里头精壮的身体,他拉过苏岁安的手,语气带着一点讨好,更多却是餍足,“岁岁。”
温黎东的声音实在太过温柔,直接让苏岁安想起了昨夜对方的声音,他脸一红甩开温黎东手,迅速跳下床,大声道:“别和我说话!”
苏岁安说不跟温黎东说话,那就是真的不跟他说话,左右别墅里还有一个绒绒,苏岁安又不会无聊。
绒绒是个按时起床的好孩子,苏岁安下楼时,他已经端坐在餐桌前乖乖吃早饭,今天的早餐是三明治和牛奶,绒绒的那份是为他量身制造的小小份。
“叔叔早上好!”绒绒嘴边还有一圈牛奶的印记。
“早上好。”苏岁安总是有足够的好脾气。
苏岁安坐到了绒绒身边,从桌上拿过一个牛油果三明治,又到了一杯热牛奶,慢慢吃了起来。
绒绒突然喊道:“叔叔。”
小朋友的眼睛亮晶晶,苏岁安疑惑地看着他。
绒绒奶声奶气地说:“我昨晚醒了一次,去了你和大叔叔的房间,敲了好久门哦。”
苏岁安:“?”
绒绒才不知道他说的这些话直接把他岁岁爸爸的老底都给揭了,童言无忌的绒绒小朋友继续说:“叔叔昨晚是不是哭了呀?”
空气寂静了几秒,苏岁安的脸蓦地烧了起来,才……才没有哭!是温黎东太过分了。
绒绒却已经苏岁安默认了自己的话,那么活泼开朗一孩子表情说变就变,感觉这一刻眼泪水都要冒出来,“是不是受伤的地方很疼?”
绒绒放下小叉子,哼哧哼哧跑到苏岁安身边,一双清澈的含着泪珠子大眼睛望着苏岁安,“我给叔叔呼呼,呼呼就不痛了。”
苏岁安实在没有办法跟一个孩子去解释昨晚的事情。
他看着绒绒,心里软成一片,伸手把小朋友抱到了怀中,一个吻落在绒绒的额头上,“谢谢,叔叔已经不痛啦。”
王姨刚来到餐厅,正好听见后面几句话,她笑得揶揄,道:“昨晚我睡得迟,想去绒绒房里看看他睡得怎样,没想到在走廊看到他了。”
王姨又问:“这是和好啦?”
苏岁安把绒绒放到了一旁的座椅上,自己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支支吾吾道:“没有。”
王姨啊呀了一声,“那这可不行,你别被你哥欺负了去。”
而苏岁安很快就证明了只要他不愿意,温黎东根本欺负不了他。吃晚饭时,苏岁安坐到了离温黎东最远地那个位置上,防备之心不言而喻。
温黎东自知理亏,只能老老实实坐在原位,等吃完晚饭,他又跟便戏法似的变出两只兔子蛋糕,用来当饭后甜点刚刚好。
这大抵就是爱屋及乌的效果,由于苏岁安喜欢绒绒,连带着温黎东对绒绒态度也软化了很多。
小兔子蛋糕暂时哄了苏岁安开心,这让温黎东稍微松了口气,这大半天的功夫没白费就好。
苏岁安只吃了两口就觉得这味道无比熟悉,但又一时间想不起在哪儿吃过。
温黎东问:“好吃吗?”
苏岁安点头,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
于是在第二天,温黎东又带着秘书来了公司附近的手工面包坊。他穿着一身高定西装,腕上是名贵的手表,眉目冷峻,气场强大,怎么看都与……这色调柔和的面包坊不相符。
老板是一个中年女人,眉目温和,在温黎东来时就将门牌改成了打烊的状态,这位客人已经连续半个月出现在她的店内,不买东西专包场,左右是个大主顾。
温黎东将外套脱下,又将手表放置在一旁。
要说怎么哄人,温黎东有自己的经验,苏岁安热爱的无非只有几样东西,钢琴、美食与温黎东。
温黎东已经把自己给苏岁安,所以只能在前面两样上下功夫。只是做甜点这技术多年不用有些生疏了,他也就是练习了那么多天才敢把东西往家里带,好在苏岁安说了好吃。
最近陪同温黎东前来的都是陈秘书,他只要在一旁坐着就行,到时候了试吃一下那些蛋糕,任务就算完成。
望着工作台前围着围裙的温黎东,陈秘书的神情格外奇怪,他不得不感慨一句,爱情果真是让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好东西。
“试试。”温黎东面前摆了四份甜点,只有两份是带回家的,其余的会分给陈秘书和老板尝味道。
陈秘书觉得自己的工资真挺好赚。
自从在林老师音乐会上闹了一场之后,苏岁安就不装傻了,以前是装给苏家那群人看,现在苏家人都已经知道了,那还装什么?
装小傻子也挺累的。
下午,苏岁安带绒绒在琴房弹琴。绒绒还小,一双小手够琴键都十分勉强,但却十分专注,大概是遗传了苏岁安在钢琴上的天赋,一下午居然也能弹出几个调子。
苏岁安想着等绒绒再大一点就让他正式学弹琴。
“叔叔是我的妈妈吗?”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绒绒突然问道。
苏岁安怔忡一瞬,低头就对上了绒绒那双明澈的眼眸。
“我……”苏岁安犹豫着,他不知道是否该跟一个小孩儿说这些事情,绒绒并不会懂。
绒绒手脚并用爬到苏岁安身上,小脑袋放在苏岁安的胸前,道:“叔叔总是和爸爸一起睡,朵朵说只有爸爸妈妈会一起睡。”
还未等苏岁安回答这个难问题,绒绒就倏然睁圆了眼睛,然后捂住了嘴巴,他眼睛一眨,一串眼泪就掉了下来,苏岁安有些懵,没明白他怎么突然就哭了。
苏岁安有哄孩子的经验,但那时绒绒没有哭。
苏岁安手忙脚乱地给绒绒擦眼泪,孩子一哭,他也跟着心慌,“乖啊,怎么突然哭了?”
绒绒趴在他怀里哭得实在难过,抽噎说:“我说错话了。”
苏岁安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绒绒还小,他分不清很多事情,但能分清父亲是否喜爱自己,他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他说漏嘴了,“不可以说大叔叔是爸爸。”
绒绒的言语在苏岁安耳边炸起一片雷,他脑子充斥着轰鸣声,让他无法思考。心脏逐渐被钝痛侵袭,他从前只觉得温黎东不喜欢绒绒,小朋友好可怜,然而知道真相后,苏岁安才明白什么叫做痛心。
苏岁安不知道温黎东不认这个孩子的原因,然而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便是,绒绒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一位父亲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