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不仅宽, 而且深,幸好秦深和方淼的水性都不错。秦深从水里把方淼拽了起来, 就立刻从他怀里接过江闹闹, 脱下自己的外套, 把小崽子裹了个严实。
上了岸,方淼一抹脸上的水, 赶紧问道:“小家伙没事吧?”
方才他猝不及防掉进水里,小崽子也掉进了水里, 要是呛水出事就糟了。
“没事。”秦深抱紧小崽子,救上来的及时, 小崽子还没变出小尾巴, 他隔着外套摸到小崽子的小短腿,在心里松了口气。
方淼看了一眼,发现小崽子除了浑身湿哒哒的, 安然无恙靠在秦深怀里, 提着的心才放下。
郑竞从土包里出来, 说道:“除了那个叫辉哥的,其他人都抓住了。跟踪器在他身上, 跟着他能找到背后的人。”
江闹闹身上那个亮闪闪的大钻石胸针,里面装了跟踪器。按这帮人爱钱的性子,不可能会丢掉。
“里面是什么?”方淼看着土包好奇地问。
郑竞朝他挑眉, “赌场,这几个土包下面全是空的,十几号人在里面。这帮人可真行, 偷偷跑到这荒郊野外的地底下来赌博。”
“把你外套给我,这儿你看着处理,我先送他们回家。”小崽子和方淼还有他身上都湿了,秦深找郑竞要来了外套,说了一声,就先行开车回去。
送方淼和小崽子回了家,秦深又去找郑竞。通过那个叫辉哥的,找到背后的人,果然是那个酒吧老板。利用赌场的事要挟,酒吧老板终于吐露出了他和陆可盈的关系。
事情弄完出来,已经是晚上了,秦深刚上车,就接到保姆的电话,说小崽子生病了。
他赶回家,刚打开门,保姆就匆匆迎上来,说道:“先生,下午小少爷刚回来的时候还没事,后来我摸他额头有点烫,以为只是小感冒,就煮了点葱白水给他喝。没想到方才睡了觉起来,小少爷的病情加重了。”
秦深一边听一边进去房间,就看见江闹闹乖巧的躺在小床上,身上盖着小被子,露出来的小脸红通通,哼哼唧唧小声在哭,小鼻子里还流出了鼻涕泡泡。
来的路上,他已经给私人医生打了电话。他弯腰把小崽子从小床里抱起来,小崽子抱着他脖子,滚烫的小脸靠在他肩膀上,鼻涕泡泡也蹭到了他衣服上。
秦深拿出手帕给小崽子擦鼻涕,等了没多大会儿,门铃就响了。保姆去开门,门口除了私人医生,还有提着一大个纸袋的乔辛。
乔辛跟好友逛街,看到小孩子的衣服就走不动路,又买了好多送过来。进门看到怏怏趴在秦深肩膀上的小崽子,烧的红通通的小脸蛋上挂着泪珠,在小声哽咽哭泣,看的人心都碎了。
“宝宝这是怎么了?”乔辛吓了一大跳,赶紧问。
“生病了。”秦深匆匆回了一句,就带医生上楼进了房间。轻轻把小崽子放到床上,让医生检查。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病成这样了?”乔辛看着床上小小一团,哽咽哭泣的崽崽,心疼死了。
医生弯腰检查完,起身说道:“是着凉感冒了,有点严重,我先开一点小孩儿能吃的药。”
“着凉?”乔辛迅速看向保姆,保姆连忙辩解道:“我有好好照顾小少爷,小少爷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
“早上?对了,上午你和方淼带着宝宝干什么去了?”乔辛想起上午给这两人打电话都没打通,后来给保姆打,保姆结结巴巴的说两人带小崽子出去了。
……上午小崽子落水,他把小崽子的湿衣服扒光,只裹了郑竞那件外套送回来。难道,小崽子是因为这个感冒的?
秦深一窒,他把小崽子给折腾生病了?
见他沉默不说话,乔辛转身就给方淼打电话。
方淼一听说小崽子生病了,赶紧把上午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把责任都推到了秦深的身上。
乔辛听完快气死了,等医生去了楼下,愤怒的训斥秦深,“宝宝这么小,你就敢拿他当诱饵,要是出事怎么办?你和淼淼会水没事,要是当时淼淼不小心松了手,宝宝不就被水冲走了?你怎么当爹的,一点都不靠谱。”
在水里,他们出事,小崽子都不会出事。可是这件事没法告诉他妈,再加上小崽子确实因为掉进水里感冒了,秦深沉默挨骂,没敢吭声。
保姆端来了冲好的药剂,乔辛才不骂他了,抱着小崽子,一边哄一边喂他喝。
秦深在旁边搭不上手,手机响了,是上次江愉打来的电话号码,看着躺在乔辛怀里怏怏的小崽子,他心虚的摸摸鼻子,转身去阳台上接电话。
“族长爷爷已经同意放我和程程上岸了。”电话一接通,江愉就在电话里高兴说道。
秦深精神一振,“什么时候?我去接你。”
“再过两天,你爷爷还昏迷不醒吗?我给他采些药材带过去。”江愉好些天没见江闹闹了,问道:“闹闹呢,他怎么样?”
虽然崽子不是他和江愉的,但也是江愉亲戚家的,好端端的把人家崽子折腾病了,秦深忍不住心虚,轻咳一声道:“……生病了。”
“生病了?”江愉声音提高,急急道:“什么病,严不严重?”
“感冒发烧,不严重,放心,我叫了医生来,没事的。”秦深赶紧安抚。
听说不严重,江愉小小松了口气。
允诺会好好照顾小崽子,两人挂了电话,秦深回去房间,小崽子喝过药,已经靠在乔辛的怀里睡着了。
当晚把私人医生留了下来,乔辛也留了下来,晚上秦深每隔两个小时就起来一次看看小崽子。等到天亮,小崽子的烧终于退了下去,秦深才松了口气。
小崽子刚退烧,整个人还有些没精神,平常最喜欢的牛奶都没喝多少,乔辛让保姆给小崽子做一些辅食糊糊。她捏了捏小崽子的小嘴巴,就看到小崽子嘴里又冒出来了一颗小牙齿,有些奇怪道:“宝宝牙齿长得真快。”
她看了看小崽子,问秦深:“宝宝几个月了?”
瞧着小崽子应该没几个月,怎么牙齿长得这么快?
秦深轻咳一声,小崽子不是人,当然跟一般的人类宝宝不一样,他含糊道:“不知道,他又不是我儿子,我只是帮人照顾几天,怎么知道?”
“成,不是你儿子。”乔辛翻了个白眼,明摆着不信他,抱起小崽子去阳台上晒太阳。
秦深实在不懂他妈为什么不相信他。他叹口气,就接到郑竞电话,越听面色越冷,最后嗯了一声,挂掉给祥伯打电话道:“祥伯,请你给我爸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去爷爷病房,别提我,就说爷爷昏迷之前交代了几件重要的事,要当面告诉他们。”
他打完电话,去跟乔辛说了一声有事要出去,让乔辛照顾小崽子,就拿起外套出了门。
一个小时后,秦云山病房内,秦震天和陆可盈来了,秦震天问祥伯道:“我爸之前交代了什么重要的事?”
祥伯倒了两杯水放到他们面前,说道:“先坐一会儿,等大少爷来了,再一起说。”
陆可盈坐立难安,拉了拉秦震天的衣袖道:“老爷子能有什么事交代,震天,我们回去吧。”
祥伯淡声道:“老太爷交代的事关乎秦家,夫人还是耐心坐一会儿吧。”
“再等会儿,看到底是什么事。”秦震天拍拍陆可盈的手,问道,“小泽呢?”
“……我也不知道。”陆可盈攥紧手指,回答道。
秦震天皱眉,“才回来几天就跑的不见人影了,爷爷都没见他来看。打电话让他过来。”
陆可盈拿着手机起身到洗手间,关上门她赶紧给秦泽打电话,没人接。她又拨了手机里另一个标注为笙哥的号码,还是没人接。她盯着手机,焦躁不已。
之前请笙哥去抓走秦深家里的那个小娃娃,原本昨天上午得手,下午就会发消息过来。但是昨天一天都没有笙哥的消息,她打电话过去问,电话一直没人接。昨天晚上秦泽去找笙哥,结果去了就没有回来。
难道是事情出了意外,被秦深知道了?
她正忐忑不安,外面传来门响,祥伯在外面敲了敲洗手间的门,说道:“夫人,大少爷来了。”
陆可盈咬了咬唇,又拨了秦泽和笙哥的号码,仍然没人接。她只好收起手机,洗了个手,打开洗手间的门出去。
走到秦震天身边坐下,秦震天转头问她:“小泽来了没?”
陆可盈勉强笑道:“他不知道在哪儿,没有接电话。”
秦震天脸一板,正要生气,秦深坐在对面开口道:“我知道他在哪儿。”
他这话一出口,陆可盈的心就猛地一沉,秦震天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在哪儿?”
秦深伸手,站在他身后的助理就递过来一个平板。秦深划了几下点开,水流声和秦泽虚弱的骂声从里面传出来。他把点开的视频放到两人面前。
视频里,秦泽被人用绳子捆住了双手,吊在一条河里,绳子时松时紧,他便在河水里浮浮沉沉,喝了一肚子的水,狼狈不堪。
不仅陆可盈,秦震天的脸色也瞬间变了,他朝秦深怒声道:“你在做什么?快让人放了小泽!”
“您先听听他做了什么事再说。”秦深冷淡看了他一眼,“我那儿有个小崽子,他觉得是我儿子,昨天请人抢走了,就想扔进这条河里淹死。对那么小的孩子都能下手,我当然也要让他尝尝被水淹死的滋味。”
那条河从山上一直流到山下,有几个位置水流很险,之前曾经有爬山的人意外掉进那里淹死,然后尸体顺着水流到山脚。那个叫辉哥的交代,他就是想把方淼和江闹闹一起推进水里,做出意外淹死的假象。
秦震天先是错愕,还是不忍心看见秦泽这么狼狈,连忙道:“他已经得了教训,好歹是你弟弟,你快放了他,别真把他淹死了。”
秦深置若罔闻,伸手关掉视频,划开了一张照片,是个中年男人,剪着寸头,肌肉健硕,黑T恤紧紧绷在身上,露出一双花臂。中年男人脸上带着戾气,一看就不好惹。
秦震天皱眉盯着照片上的男人,不悦道:“让你把小泽放了,你给我看这人的照片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他。”
秦深抬了抬眼皮,“您不认识,有人认识。”
秦震天先是不解,等到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转头看向陆可盈,看见陆可盈惨白的面色,微微拧眉,“你认识?”
陆可盈在看见秦泽的一瞬间,就知道计划暴露了,再看到照片上的叶笙,一颗心瞬间跌落进谷底,浑身冰凉,手指颤抖。
不等她开口,秦深已经替她说了出来,“这人叫叶笙,一家酒吧的老板,背地里还在做一些不正当的生意。刚才的河边,地下有个赌场,就是叶笙开的。他是我们这位秦夫人……”
秦深抬眸看了陆可盈一眼,扯了扯唇角,语带讥诮,“没出道前的初恋对不对?他的酒吧就是你五年前给他开的,你对他可真是余情未了。”
秦震天的脸色霎时就黑了,陆可盈急忙拉住他的手臂,眼中带泪,楚楚可怜的解释:“震天,我跟他早就没什么了,是他拿我以前的事情威胁要钱,我不得已,才给钱给他的。怕你生气,才一直没有告诉你。”
她十八岁出道,之前只是一所普通中学的校花。当时的她爱打扮不爱学习,叶笙是学校打架最厉害长得又最帅的男生,她理所当然和他谈起了恋爱。
和叶笙在一起过了一段疯狂的日子,后来她进入娱乐圈红了,之前的一切都成了黑历史,她花了大量的金钱人脉来掩盖。原本早就忘了叶笙,直到五年前,她在一次逛街时,遇到了叶笙。
“我这里怎么有几张你和他相谈甚欢的照片?”秦深修长的手指接连滑过好几张照片,都是陆可盈笑意吟吟和叶笙在一起,有几张甚至是很亲密的挽住叶笙的胳膊。
陆可盈脸色又惨白了一层,这些照片是之前一个狗仔拍到的,被她花重金买了下来,怎么会出现在秦深这里?!
没等秦震天发作,秦深又示意助理把一个用透明袋装着的打火机放到桌子上,沉着脸冷冷道:“这是在爷爷出事的那片竹林边发现的,叶笙已经承认了,是他派人对爷爷动的手,而让他这么做的人,就是你!”
秦震天彻底惊怒了,他颤抖着手,指向陆可盈,怒不可遏道:“你背着我偷情,还竟然想害死我爸?!”
“震天……”陆可盈还想抓住秦震天的手臂,秦震天用力一挥,狠狠甩了她一巴掌,愤怒道:“贱人!”
陆可盈摔倒在地,捧着被扇肿的脸,哭泣着控诉道:“我不该背着你和笙哥来往,可是我让他对老爷子动手,完完全全是为了你和小泽。秦震天你好好想想,老爷子醒着的时候,有一天对你和小泽有好脸色没有?他甚至都不拿正眼看小泽一眼。小泽也是秦家的孙子,凭什么要比秦深矮一头?还有你,你是他唯一的儿子,结果他把秦家的产业全部都交给秦深,你之前还为了这跟他大吵一架,我是在帮你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就算我再生他的气,他也是我爸,我从来没想过让他死!”秦震天气红了眼睛,伸手指着陆可盈,怒声质问,“我爸昏迷这件事,小泽知不知道,跟他有没有关系?!”
“没有,都是我一个人做的。”陆可盈一口把事情全揽了下来,她突然从地上爬到沙发旁边,拿过沙发上的包打开,拿出几张纸递给秦震天,急急道:“虽然是我让人害老爷子昏迷不醒,可是那份遗嘱却是真的。这是小泽和那刚出生孩子的鉴定书,确确实实是小泽的儿子。”
目睹刚才的一切,秦深坐在旁边一直没有什么表情,这时才眸光一沉,陆可盈动作可真够快的,这么快就让孩子生了下来,又做好了鉴定书。
“我来的时候给李律师打了电话,他已经在路上了。老爷子的遗嘱写的清清楚楚,秦深没有儿子,秦氏应该交给小泽来管理。”她跪坐在地上,红肿狼狈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目光阴冷得意的看向秦深。
“谁说我们家阿深没有儿子?”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乔辛出现在门口,她怀里抱着江闹闹,身后站着李律师。
“你有鉴定书了不起啊?我也有。”乔辛抱着江闹闹走进来,“啪”的一声,把手里的文件扔到桌子上。
“叩叩叩”她刚进去,病房的门又被人敲响,祥伯打开门,顾扬和江愉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