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捎带着安树等人的书信回到震泽,沈三让顺路人先把书信给送了,他们也先回菱田村,将近半个月未回总要先去看看老父老母,把那点礼物送掉。

沈老头沈老太也是盼望得紧,日日惦念怎得还不回来,可算是盼着他们回来了。家里面还未做晚饭,沈老头立即让人去买肉买鱼虾。

沈三是先回镇上放掉些东西的,顺带着把沈二一?家也带了回来,这家里头又是热闹了起来。

江氏给沈老头买了个新的烟管子,给沈老太买了新的金耳环,老头老太也就这点子喜好,不难猜,沈三在里头乡试,江氏就带几?个孩子游蘇州府城,给家里头都买了些东西,她是弟妹,自是不好给沈大沈二买,但黄氏花氏以及几个侄子侄女都买了。

孩子们拿了礼物都高兴得自己玩去了,冬至和秋分?拉着蜜娘问府城好不好玩,羡慕她可以出去游玩,也想听听府城的模样。

蜜娘说:“就是人多了些,街比咱们吴县多了些。”

“没了吗?怎么感觉同咱们这儿没什么区别呀?”

......

大人们也在唠嗑聊天,沈三同他们说起在府城的时候请几位师兄吃了饭。

“那个安树我知道,琴妹那个村里出去的,和琴妹的大嫂家是亲戚,现在在府城的衙门里做活呢!前些年在府城买了栋宅子把他老爹老娘接了过去,是个孝顺能干人。”沈老太说道。

这十村八里的,随便转一?圈都能扯上些关系。

“安树生的是两个儿子吧,我记得他大儿子我还见过,长得像安树他媳妇。”黄氏回想了一?下,女人在这种事情上记忆力就会变得尤其得好。

沈兴志道:“我见过,清明节的时候,他大儿子回来祭祖的,在镇上碰到过一?回。”

沈三:“他大儿子如今也在城里找了个职位,安树也想让他进衙门,但他儿子太年轻得等个几年。”

大家也都心照不宣,这种衙门职务,都是有些关系好进去,外面人想挤进去就是困难些,像安树,当?时也没啥关系,就靠着自己挤了进去,如今在衙门里写写文书,轻松还拿公饷,这在村里人看来是份顶顶有?脸面的工作了。

皆称赞了一?番,但现在家里头过得可不差,也不羡慕那些个,只不过说出去倒也是挺好听的。黄氏道:“这倒是不错,稳定又能帮家里头,说出也有?面子。志哥倒是也可以谋个这样的职位当?当?。”

沈兴志且道:“我字也得不好看,人家可不要我做文书哩。”

沈大:“谁叫奈写字像那螃蟹脚似的,现在晓得字写得好还能有用处了吧!”

沈兴志便问道:“阿耶,奈的字也否好看呀,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只能做里长呀?”

一?桌人都笑了,沈大虎着脸,沈兴志低头闷笑。

聊到那苗秀才?,听得他在蘇州府的书院里当?夫子,世人皆敬重读书人,可黄氏却道:“那苗秀才?的媳妇可是个厉害人,苗秀才?否似我娘家村里人吗?他阿耶姆妈还在村里头哩。”

沈老头:“他阿耶啊似叫苗二?我年轻的时候和他一?块儿做过工。”

黄氏点头:“就是他,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又是能干得很,他婆娘不怎么干活的,家里家外的活都是他做的。他婆娘也坦气(舒坦),村里头都骂她懒婆娘。他家有三个儿子,上头两个阿哥供弟弟读书,这不苗秀才?考出来了!可是啊,苗秀才?那媳妇和他姆妈关系否好,两个人要打架的。”

花氏扯了扯沈二:“诶,那苗家老大的儿子啊是想到奈这边学木匠啊?”

沈二应了声:“我还没得回话,我现在忙得很,还没功夫待新徒弟。”

黄氏继续说道:“苗秀才?就到蘇州府去谋职了,靠着他媳妇娘家那边的关系谋了书院的夫子,就在蘇州府安家落户了,这苗秀才?也算是出了头,那哥哥嫂子们供了他那么多年,可不也就想要些好处吗?苗秀才?他娘想和小儿子住,他那媳妇定?是不肯啊,哥哥嫂子也不待见,他媳妇是个厉害人,把持着家里头呢,平常时候都不回来,有?时候过年都不回来呢!”

沈三竟也不知那苗师兄家里头竟是这般情况,在蘇州府瞧着那一家子也是不差的,这背地里竟是那般任由媳妇对老父老母,皱紧眉头:“在蘇州府的时候,苗师兄瞧着还是不差的,也倒是帮了我不少。吃饭的时候还托我带信给家里头,说是许久未回去。”

沈老太满脸不赞成?,对那等读书人所不齿:“真要是想念家里头,就好好管管这婆娘,就任由她这样对家里头爹娘,那哥哥嫂子供他读书,他倒好,做了秀才?拍拍屁股走人,好歹也帮衬帮衬家里头,给侄子侄女安排安排。这书啊,读进狗肚子里去!”

沈老太这般说着,那黄氏和花氏也是万般庆幸自家这小叔同那苗秀才?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沈三自是天。这家里好上去还不就是靠着小叔子开个春芳歇,还不忘带上他们,如今这家里头是一天好过一?天。

黄氏忙说道:“可不是嘛!那苗秀才?的媳妇还不让苗秀才?的老爹老娘哥哥嫂嫂去府城,不让住他家里头,嫌他们脏嫌他们臭,搞得他们不从村里头出来一样,可还没飞上天哩!”

“这般忘本的人,这祖宗都是地里人,以为拍掉了脚底的泥就飞上天喽,这土腥气还没洗干净哩!三儿,这种忘本的人,以后少来往,就算是他那媳妇不对,他这做丈夫的,就不能管管啊,有?了媳妇忘了娘,还忘恩负义。”沈老太叮嘱道。

沈三叹息一声:“苗师兄在这家务事上当?真是不清楚,这不赡养父母,要是被告了官府,那功名都可能被撸掉,他哥哥嫂嫂也是实在人,不然的也不会供他读了这么多年书。”

花氏心?里头也是可怜那苗家两对兄嫂,这供出个读书人当真不是容易事儿,却是得了这般下场,“哎,那天提着篮子找上我家门,说要让他大儿来学门手艺,日后好混口饭吃。现在想想,这好歹个秀才?侄子,要来做木匠混饭吃,振武,奈要不答应了吧?”

沈二倒也不立即答应:“这还得瞧瞧那孩子如何,若是吃得了苦,就让他跟着我学学。”

江氏想起夏至的成?人礼:“夏至拜阿太的东西阿有都准备好?缺啥?我和振邦来弄,对了,金项链我来弄了。”

(拜阿太:当?地一个习俗,相当于成人礼、及笄,一?般是当地孩子十六周岁的时候。)

花氏:“这怎么好意思!我和振武来。”

“没事,咱们家头一?位姑娘拜阿太呢,我同蘇州府那银楼已经订好款式了,咱们这儿款式都旧了,你们可以打个金手链,这项链就别和我抢了。”江氏笑着说道。

沈三亦是道:“夏至也是咱们看着大的,咱们家头一?个大姑娘,可得办的好看些。”

沈老头敲了敲烟头,“正是这个理,家里头现在好了,这姑娘家的脸面也要撑起来。”

黄氏做伯母的当?然也不能差,便道:“那金手链要不给我吧,我去县里头打一?个,把那三金都打齐了。虽啊肯定是比否上思娘的,也是做伯母的一?片心?意。”

沈大点头,朝沈二道:“这金手链就我们家打了。”

花氏沈二心?里头也是暖融融的,明白他们这是为了减轻她家的负担,开了个商铺,投了不少钱进去,但他们家还是有储蓄的,只是如今三家人家条件都好了,也不差那么点,只是那份心?意让他们心里头妥帖。

沈老头沈老太且都笑着,刚聊好那苗家兄弟几?个,瞧着自家几?个都这般要好,也是极其快慰的,“好了好了,都别争了,这金项链就给思娘打了,手链给阿二(黄氏),我和老头子就打根金簪子。”

家里头也都清楚,花氏那娘家定是拿不出什么好东西的,这拜阿太要叠层的定?胜糕,还要粽子、青团子,都是要外家做的,碰上这般不成?器的外家,估摸着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索性就当?那外家不存在,就自家什么都备全了。

江氏和黄氏也是真心?想给夏至做脸面,这女儿家的舅舅是个很重要的人,看相对象要舅舅帮着看,出嫁还要拜别舅舅,可那花家靠不住,若是真指望他们,那天难堪的只会是夏至。作为家里头最大的姑娘,江氏和黄氏自己没女儿的时候,待夏至也是顶好的,看着长大的,性子又讨喜,她们这做伯母婶娘的,也是想给她撑撑场子的。

大家这番好心?思,花氏和沈二感激得很,两个人都不是什么能说会道的人,且都记下这份心意,日后好还回去。

“大人,咱们派人跟着那户人家到了吴县下面的震泽镇,如今范大人就住在那户人家里,打探说已经好多年了。”那人恭敬地递上一?份文案。

陈敏仪翻开来,问道:“那户人家是何等人?范大人同他们有何关系?”

“那户人家姓沈,户主叫沈振邦,是个秀才?,前些日子就是到府城来乡试。范大人在那沈家住了七八年,当?他家孩儿的先生,他家有一?男一女,男儿如今十三,去年已经是童生了,是县案首。女孩儿八岁,大人亦是为她启蒙。听周围人说,是沈振邦的丈母娘江杨氏曾在慈云寺门前救过范先生,将范先生带回来,以礼相待,那江杨氏隔年便病逝了,临终前托付范大人......范大人便一直在沈家住下了。”

陈敏仪也翻完了那文案,望着那记录沉思,细细琢磨该如何,且对那人道:“先派人跟着大人,别再丢了,那沈家对大人应也是不差的,以大人那性子,若是不好,便早走了,停留了七八年,那行善积德留下来的福气......”

陈敏仪摊开信纸,开始研磨,思索着该如何同上边说。

作者有话要说:小马达快了点,我绝对是一个有拖延症的人,晚期,没得治了,今天早点睡了,昨天两点睡的,感觉身体被掏空。

关于拜阿太,这是很小范围的一个叫法,蘇州其他地方人也不一定清楚,这就是一个很大的地域差异,大概只有太湖一片区域有这个叫法。

其实呢,我一直觉得,亲戚间大人间的矛盾小心思,一般是不会影响孩子的,大人会有小心思,但是他们依旧疼家中的小辈们。大人会有矛盾,但是他们不会对小辈恶意相向。

就像《我的前半生》里马伊琍在法庭上说的:我的妈妈一个人拉扯我们姐妹,她有点脾气是应该的......我们的妹妹妹夫经济条件不好,做小本生意做的不好,吵吵架也是可以理解的。一家人常常会有些小矛盾,但是从来没有怀疑过彼此的爱与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