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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并未急着离开蘇州府,沈三?江氏拜访了几位师兄,当?初沈三?院试就是得他们相助,几位师兄如今也不考功名了,好一点做秀才的?在蘇州府的?一家书院里教书,另有人在蘇州府府衙里谋了几个小职位,日子也都还过得去。

沈三?请几位师兄一家在酒楼里头聚一聚,定?了一间大包间,分上个两桌,男人家的要喝酒,女人家唠家常。

几位师兄家的孩子都也不小,因如今家境也都不差,都送孩子去了私塾,盼望孩子也能中个功名,得知沈兴淮去年便是童生了,皆惊叹称赞。

“师父师母若地下有知,也是欣慰罢!振邦也出息,来来来,我们几个师兄敬你一杯。”苗秀才先举起酒杯,他是里头年岁最大的,儿子都已经娶了妻子,如今还是童生。

他儿子做他身旁,同他十分神似,但没得苗秀才能言善道,被他阿耶嫌弃了几句,也是笑眯眯得,好脾气地说了几句。

“范先生是哪里人?”沈三?介绍范先生是淮哥的先生,便是有人问道。

范先生笑着?答道:“就是蘇州本地人。”

苗秀才:“先生好生本事,淮哥十二岁就是童生了,可有什么好法子?也好让我这长子学道学道,他今年都二十了,还是童生。”

范先生便问苗秀才的?长子:“总是卡在哪场上?”

他长子:“算学和策问不大好。”

范先生叹息,那算学和策问恰是那沈三?父子最在行的?,就那算学就没得见他们失过分,瞧着那商人最是会精打细算果真还是有些用,那策问却全看一人之见解哩,能否自圆其说方是关键,若是提出那论点,说到最后自己也便是糊涂了,那怎得行。

“那算学,许是你沈家叔叔更为在行,他且没失过算学的分。算学主要也是多练习,多找些题目,题目是多变的?,可那考点是死的?,就那些个,都吃透了害怕甚。策问,主要就是自圆其说,若真没得新奇的?观点,便是找个随大流的?也尚可,只需是中间写的?透彻.......”

苗秀才亦是教书的,可那范先生毕竟是进士出身,又教得侯爵世家,段数自是比他高出不知多少,待听得后面,苗秀才只能自叹不如,拱手以示叹服。

都是一个镇上出去的?,现在在蘇州府里都有职务忙活,除了过年也很少回去,有时候连个过年都是匆匆忙忙地去匆匆忙忙地回来,聊起来便是一大片的?感慨。

“......镇上那刘记的蛋饼好像是否做了,那老头的手艺没得能传下去,哎,想当初咱们读书的?时候就喜欢去他那儿买个蛋饼切,哎,八文钱一个蛋饼,当?真是料足的很,常常和安兄弟分一个吃。”

“对对对,那个时候都是靠着?师父师母接济才能读书的,哪里好意思午饭再在那儿蹭,便就出来找吃的?,我们两个当初就为省点钱银,一个人四文钱,分一个蛋饼切切......师母人好,还担怕得我们切否饱(担怕得:担心),拿点蛋底给我们,还沾点酱,港点心里剩下来的(说中午剩下的?)。”那安树比划着?,想想他师母这般好人,又忍不住伤怀起来。

(蛋底:就是农村里那种有烟囱的灶台烧出来的饭会有一层硬硬的?底,也叫锅底,脆脆的?香香的?。)

可不是,这边坐着?的?都是受过江老?秀才江老?夫人恩惠的?学生,否则也不会在两人死后还能对沈三?这般帮助。

女眷那儿聊得也无非是男人孩子衣服首饰,江氏同几个嫂嫂还有几分认识,当?初在镇上时有些交情,那苗秀才的?妻子还是江家的远房亲戚,江氏称一声表姐。

沈三?和江氏年轻,那蜜娘又生的?晚,是这儿最小的孩子,那容貌又那般出众,笑起来两个梨涡最是甜人,在场几位夫人都拉过去疼爱了一番。

“像沈师弟,面盘子像妹妹,好样子!妹妹好福气,这儿子已经是童生了,这闺女长得这般好!”苗夫人拿出个荷包塞进蜜娘手里,算是见面红包。

蜜娘看向江氏,江氏点点头,蜜娘笑着?同苗夫人道谢:“谢谢伯母~”

那安树的?夫人生了两个儿子,没得闺女,最是喜爱那等乖巧甜蜜的?小姑娘,抱在怀里好生喜爱,其他几位夫人也知她偏疼爱闺女,几家人家且也都有闺女,就只有她没有,便纷纷打趣抱回去算了,抢过去做儿媳妇。

也都是打闹取笑,苗夫人却是有些个上了心思,她有两个儿子,二儿子也不过十岁,比这小囡大上两岁,可不恰好合适哩!那沈三?是秀才,她家的?也是秀才,可不就门当户对。苗夫人亦是觉那沈家如今大有出息,是好门户。听得镇上家中人说,那沈三?怕是震泽第一财主哩!他那儿子十二岁便是童生了,日后定是个有出息。

且瞧着那乖囡,模样又这般好,还是读书识字的?,这般好亲缘,也难怪苗夫人动了心思,便是笑着?说道:“噫,就她家有儿子,我家没有啊?这般乖巧漂亮的囡囡,怎能就被你般轻易给夺去了!”

安夫人搂着?蜜娘,笑眯眯地说:“这可不行,这般乖女儿,要是真能做我儿媳,我做梦都要笑醒呢!我那小子不乖觉得很,哪里配得上这般好女。”

江氏笑道:“她啊,面子上乖,私下里也是皮实得很。”

“女儿家的?太死板也不好......”

这女眷桌上,加蜜娘有四位姑娘,其他三?位因家长认识也都熟悉,她年级最小,几位姑娘照顾着?她。

苗家姑娘问道:“震泽镇我都好些年没回去哩!”

“我今年个清明回去过一趟!”

“我是过年回去的......”

苗家姑娘:“那地方又小又破的,不好玩哩!我最讨厌我家那些亲戚了,总和我家要钱呢!乡下人就是穷酸。”

另外两个姑娘对视一眼,孙家姑娘轻声说道:“震泽挺好的?,范蠡还游过震泽湖呢。那家家户户都有难过的?时候。”

李家姑娘坐在蜜娘旁边,捏了捏她的小手,冲她笑了笑。

蜜娘也笑着?回她,权当?没听见苗家姑娘的?话。

苗家姑娘似是也意识到在这儿说这话不妥当,忙补救:“哎,我只是讨厌那些总上门打秋分的?亲戚。”

“是哩,本就没多熟。”

苗家姑娘问蜜娘:“蜜娘,奈啊读书?”

蜜娘用官话答道:“嗯,读的。”

苗家姑娘因父亲在书院里做夫子,也是进了女学,听得她官话字正腔圆,比旁人说的?都好,忙换成官话:“可有进女学?”

蜜娘摇头:“镇上没有女学。”

苗家姑娘“啊”了一声,以为她应该就是在自己读书,便说道:“镇上都没女学哩!蜜娘,你们怎不到蘇州府来?蘇州府可比震泽好玩多哩。”

“可是我家里人都在震泽呀,我爷奶大伯二伯都在震泽,我想来蘇州府虽是可以来呀!”蜜娘歪着脑袋,觉得她很奇怪,震泽才是家啊,蘇州府再好玩也不是家。

苗家姑娘只觉她年岁小,不知这乡里和城里的?区别,“蜜娘,你还小,不懂这乡下和城里的?区别,城里头什么都有,还能结识那些志同道合之人,可以一起开花会谈诗作画......”

苗家姑娘同蜜娘讲了一大堆那城里的?好处,蜜娘懵懵懂懂,不懂那些个有什么好玩的?。那李家姑娘和孙家姑娘都没进女学,一般人家的姑娘读书也没什么用,倒不如学些好手艺,两个姑娘虽有些艳羡,却无多大感触。

饭吃一半,范先生有内急,出去找茅厕,茅厕多半是在酒楼的后边,往那楼梯处走,隔壁那包间也是有人出来,便是撞了上去。

范先生后退几步,那人身旁的?小厮便呵斥道:“怎得走路的?,没瞧见我们大人在这儿哩!”

范先生竖起眉毛,刚想骂这不长颜色的小厮,那被撞的?大人却是迟疑地喊道:“范,范大人?”

也不知多少年未听得这称呼,范先生愣在原地,且也不看那人,蛮横道:“什么大人?别挡着我上茅房!走开走开!大人了不起啊!”

那人被范先生推开,范先生气冲冲地走下楼。

小厮紧张地叫道:“大人?”

那人瞥了他一眼,且未说话,心里想着刚才那人的?模样,没错的?,是他!没想到竟是躲在了蘇州府!虽是头发胡子都白了,可范先生那骨子气势没错的?。估计是不想认他,内心叹息一声,对那小厮说:“你去查一查刚才那人从哪个包间出来?都有些什么人?查清楚些。”

小厮本就忐忑刚才他对那老翁出言不逊,立即点点头小跑这下去查探了。

范先生特意在茅房中多待了一会儿再出来,走到厅堂,瞧了瞧二楼包间门口,那人已不在了,松了口气,便阔步向前走,走至那楼梯口,便又听得一声:“范大人。”

范先生头皮麻得很,那人坐在楼梯旁的?桌子旁,显然是在守株待兔,站起来,朝他走过来。

此时厅堂里稀稀拉拉的?人,都三三?两两的?。

范先生:“我不是什么大人,我就一乡野老头,你认错人了!”

“范大人,没想到您竟就躲在蘇州府。下官陈敏仪见过大人。”陈大人行下礼。

范先生抿着嘴看着?他,“我说了,我不是什么大人,你认错人了。别再找了,回去吧。”

他便上楼,不理会下边那死脑筋的?人。

到包间,大伙都吃得差不多了,男人们喝了酒,苗秀才酒量一般,发了点酒疯,要学范蠡去游那震泽湖,如今在蘇州府,哪里来得震泽湖,游那金镜湖还差不多,也是哭笑不得。

(金镜湖:金鸡湖的?古名,又名镜湖)

被其他人拉着?劝说,大儿子背着?他上了马车,其他人也各自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下午睡过头了,一觉睡到三点多,捂脸。晚上还有一更,比较晚,十一点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