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很气,有朝一日刀在手,什么黎铮、什么仲春,他一刀一个,全都带走。
“离婚!我要离婚!”老三其实也知道,用结冥婚的方式来唤回他的离魂,是最快的救人的办法。尤其在连山解释了一句“大佬有事要忙,小明还掉进缝隙了”之后,他的怒气消了三分,只想离婚。
可仲春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啧啧两声之后,说:“渣男。”
我刀呢?我刀呢?老三满地找刀,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连山一边要顾着阙歌,一边被夹在中间,瑟瑟发抖。
好不容易大佬们消停下来了,离婚事宜也提上了日程。
离婚是有法子的,不管是黎铮、仲春,还是老三,都知道。只是现在老三的灵魂刚刚归位,不宜大动干戈,所以在仲春根本不怕被老三刀的建议下,他们一行人逃离挤满了鬼的祠堂,转移到了相对安全的神婆的住所。
美名其曰——先凑活着过。
老三现在跟神婆结了婚,算半个镇上人,由他邀请众人入住,不犯规。
而仲春之所以会留下来,一是因为她跟老三确实有交情,也算半个同行,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二是因为黎铮。
黎铮安排好一切,带着大黄离开阴阳眼之前,又跟她密谈了一次。两人达成约定,她在这里帮黎铮看着,黎铮则为她和散会牵线。
所幸仲春这次来缝隙,带了两队人马,一队心无旁骛去找于青宴了,另一队就跟她在阴阳眼做短暂停留,不急着离开。
“不过话说回来,这阴阳眼你又不是没来过,怎么会阴沟里翻船的?”忙活了一天,仲春也坐下来稍事休息。
“我……”老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看岔了,别提了。”
闻言,仲春挑了挑眉。
连山端着热水路过,观其表情,觉得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但没说破。大家都爱讲谜语,连山作为一个编外狗腿子,哪敢擅自揣测,嘴巴闭得紧紧的。倒是老三看到他,随口说了句“我去看看阙歌”,就避了过去。
阙歌虽然吐了血,但伤不重。对于搜救部的人来说,身体上的伤永远都不重,脑子不残、精神正常就可以了。
老三过来慰问她,看到这姑娘不一会儿已经活蹦乱跳了,也是无语。他都不知道花园路是怎么聚集起这么一帮人的,一个个都不是正常人。
“没事了?”他问。
“就是被个小鬼撞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头铁,不用担心,已经完全没有大碍了。”阙歌希望他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学长,否则又要被批,还很丢脸。
老三对此表示服气,揉了揉自己有些发胀的脑子,想去休息吧,想起自己刚成了婚,这要是睡下去,怕新娘去梦里找他。
“我的八字是黎铮告诉你们的?”他决定找点始作俑者的晦气。
“是。”阙歌没有隐瞒,她想学长也是不屑隐瞒的。
“他还知道神婆的八字对
不对?你们知道为什么他会知道吗?”老三忽然压低嗓音,
卖了个关子。
阙歌意动,
但面上还保持着镇定,“不知道。”
老三:“那祠堂里还摆着他的长生牌,你们看到了吧?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们老师,还有搜救部的一些前辈都知道,这是因为啊——算了我还是不告诉你们了。”
阙歌:“哦。”
老三:“哦?”
不是你们怎么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连山倒是好奇,可他不敢起这个头啊。
老三撇撇嘴,“行了,我也不是什么嚼舌根的人,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们学长啊,对这里熟得很。他很小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来过这里了,蓝颜祸水,你们知道什么叫蓝颜祸水吗?小时候你们学长长得可漂亮了,镇上的女鬼都想把他抢回去当童养夫,不然他怎么会对结冥婚的流程那么熟呢?”
阙歌:“嗯?”
连山:“卧槽???”
老三:“嘿嘿,想不到吧?”
不等这两个小的追问,老三又端起连山端来的热水喝了一口。待那热水下肚,他长舒一口气,道:“你们可不能把这事儿告诉小明,知不知道?千万不要告诉他,也不要说是我说的。”
连山抽了抽嘴角。你这哪里是不想让小明知道,分明是撺掇我们去告诉小明,给大佬添堵。
“我也知道。”窗口又传来熟悉的声音。
仲春打开窗子,潇洒地倚在窗沿上,说:“你们让小明来问我啊,甩了黎铮,跟姐姐走也行。”
连山:“……”
这怎么还有一个等着撬墙角的。
他不由得看向阙歌,只见阙歌微笑地按下了手机上的录音键,随即冷静、理智
地邀请他们加入小明全球粉丝后援会。
当个粉丝吧,少整那些有的没的。
我们花园路的CP,情比金坚。
燕月明还不知道自己又多了两个粉丝,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战斗结束了,他脚步虚浮地离开角楼,好险没让自己倒下去。
回去了他也顾不上休息,开始利用自己使徒的身份,到处寻找陈野生。
奇怪的是,他怎么都找不到人。
搜寻无果之下,他选择了跟陈野生一样的路,去外面跟卜夏和伍元汇合。谁知伍元是找到了,这家伙就蹲在神庙的墙角,正准备潜入,可卜夏没有。
“卜夏没有回来。晚上我不能乱动,在石屋里等了一夜,她也没有出现。”伍元道。
两人一合计,觉得事情不妙,他们极有可能是被困在某个地方,回不来了。
伍元担忧卜夏的异端身份,在神庙那么久,就算有陈野生在旁边,也很难保证她的安全,于是沉默片刻,咬牙道:“我有一个险招。”
燕月明忙问:“什么?”
伍元:“你现在已经是使徒了,那些普通的信徒会听你的话对不对?所以,你可以让那些信徒帮我们找人,他们对神庙比我们更熟,人
手也足够多,与此同时你下一个死命令,要活捉异端,确保存活。”
燕月明心念微动,但紧接着又道:“可神庙里不止我一个使徒,要是被另一个使徒发现……我们不能赌卜夏和陈野生的状态,万一他们受了伤、状态不佳,又不幸对上另一个使徒,怎么办?我们或许没有办法及时救援。”
“我去盯着那个使徒,拖住他。”
“不行,太危险了。”
燕月明不是看轻伍元的实力,那毕竟是使徒,神庙里除了猫猫神最厉害的一个人。他们根本没摸清楚他的实力,怎么能让伍元一个人对上他?
伍元却一回生二回熟,“牵制这活我在行,我只需要把他引到荒原上就可以了,荒原上有可以绊住他的存在。”
可小明也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什么存在?计划真的可行吗?如果变数太多,不如我去下毒。”
他小脸紧绷,说起下毒时,眼神格外认真。
他们现在的情况就像葫芦娃救爷爷,陈野生和卜夏为了救他,失踪。现在他们又要为了救陈野生和卜夏,以身犯险。
如果伍元再出事,那没完没了了。
伍元刚开始不说得那么详细,是怕燕月明担心。但听到燕月明这么说,看到他神色那么郑重,心里也有所触动。
“别担心,我在荒原上那么久,已经摸清楚情况了。而且我本来就是搞侦查搞情报的,不是吗?蛮干不是我的本色,逃命才是我的绝招。荒原上有沼泽地,还有不可说的异端怪物,那些信徒出来采集的时候也会对上它们,使徒不会起疑。我会提前做好陷阱,规划好路线,保证自己的安全。”
与此同时,比天空更高的屏障之上,闻人景顶着厚重的黑眼圈,喝着后勤部闪送的咖啡,还在热气球上拿着望远镜观望。
他看到了燕月明和伍元的密谋,在那被风吹拂的高高的草叶间,那两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像做贼。
黎和平已经回来了,目前荒原上又分出了两拨人手。一拨人在研究那个酷似屏幕的“次元壁”,一拨人在黎和平的指挥下,整理行装,准备长途跋涉。
“老师!”闻人景在热气球上呼喊。
隔得太远了,声音无法准确传递。闻人景便操控着热气球下降,赶在黎和平带队出发前赶上他,“老师你们要去哪儿?”
黎和平回头看向他的学生,“去远方的地平线,看看有没有通往胡地的路。”
从胡地关闭至今,气相局付出了诸多努力,但还是没能掌握正确地打开胡地的办法。
唐乔在胡地敲鼓后,散会的人找到黎铮,提供了一定的线索。是胡地关闭前,他们在胡地的同伴传递出来的。但线索只是线索,指引他们从某几个缝隙里找到了几样东西。这些东西于近日找齐,被送到了研究院,目前正在做进一步研究。
燕月明花几天时间看到了幻树,看到了那不可抵达之彼端,而以黎和平的毒辣目光,只看几眼就瞧出来了。他依稀记得曾经在失落之城的石壁上,见过类似的“黑色虚影”,如果他猜得没错,那或许跟相存在某种关联。
为此他特意回气相局,找局长要了权限,调阅了仓储中心资料库的绝密档案。
寻找通往胡地的路,可不能等着线索找上门。散会毕竟是个民间组织,对于气相局的态度不冷不热的,全指望他们也不靠谱。
黎和平还是奉行“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最可靠”那套,而且既然现在已经找到小明了,把人救出来也是时间问题,他打算先往前走一走。
“你留在这里看着你小明学弟,老师我去去就来。”他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