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景打不通苏洄之的电话,隐约记起小学弟说过,最近苏主播一直跟阎队在一块儿,就又打给阎飞,谁知道阎飞的电话也打不通。
他这就开始着急了,想起刚才行色匆匆的苏洄之助理,赶紧转身跑去播音部。一打听才知道,今日苏洄之轮休。
“那为什么他助理还在?”闻人景问。
“主播一周轮休的日子比助理多啊,他们精神压力大,需要保证充足的休息,助理就不用了。他助理经常会留下来做点其他的工作,刚才应该是去监测部拿文件的吧?”播音部的工作人员道。
“那你们联络得到苏主播吗?他以前轮休,也像现在这样打不通电话?”闻人景还是不放心。
“这……”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你稍等。”
大家没有因为闻人景年纪小而忽略他的话,如果苏主播和阎队的电话都打不通,那事情确实有点不妙。
不出五分钟,结果出来了——真的联络不上了!
“跟我走。”播音部的工作人员一边打电话给苏洄之的助理,让他赶紧回来,一边带着闻人景迅速赶往巡查部。
与此同时,另一人也往搜救部跑,去打听阎飞的下落。
巡查部能够定位,一般而言,气相局的工作人员都是手机不离身的,以便能随时出任务。两人过去后,巡查部那边立刻配合调查,最终定位出来的地点在——
气相局对面的公寓,也就是苏洄之的家里。
阎飞的定位同样消失在那里。
“我知道苏主播家的密码!”闻人景着急忙慌的,赶紧举手示意。他就说呢,大黄不见了,事关花园路,苏洄之怎么可能坐得住?
他到现在都没出现,肯定是出事了。
其他人也来不及多想,立刻点了几人带着闻人景直奔公寓。路上有人问起闻人景,他怎么知道苏主播家的密码,闻人景没有直接作答。
到了门口,他输入密码的速度也很快,没有叫其他人知道——这密码是黎学长的生日。
虽然这么多年来黎铮从未主动来过这里,但密码也一直没有改。
入户的玄关处,苏洄之的鞋子还整齐地摆放在那里,昭示着主人应该没有出门。闻人景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脱了鞋子跑进去,目光扫过他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和客厅茶几上吃了一半的果盘,一颗心愈发往下沉。
“苏主播?苏洄之?哥?”闻人景直冲卧室,打开门,发现温度不太对。
浴室!
浴室里还亮着灯。闻人景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顾不得什么隐私不隐私了,“刷——”地拉开浴室的移门闯进去。
可是浴室里也没人,偌大的浴缸里残留着大半的水。浴缸旁边的胡桃木置物架上,有点燃的熏香,已经烧到了头。
水尚有余温。
“等等,小少爷,你稍微让开一点。”背后传来搜救部队员的声音,闻人景连忙避过一些,回头看去,只见对方
单膝蹲下,看向了一个鞋印。
浴室的地上是有水渍的,有人穿着鞋进来了,鞋底的泥土被水渍晕染开来,留下了痕迹。
搜救队员伸手抹过那痕迹,用指腹捻了捻,沉声道:“应该是阎队,这是缝隙里的泥,粘在鞋底带出来的。”
另一人也道:“看来只有进来的,没有出去的。是阎队发现异样赶过来,但没能阻止,所以跟苏主播一块儿掉进缝隙里了?”
“这儿有缝隙的出入口吗?”闻人景四下张望,下意识地就要往前去,却被其他人拉住,“小少爷,接下来是我们搜救部的活儿了。”
闻人景想要争辩,但看着对方的凝重神色,又按捺下来,虽然不甘愿但还是乖乖地退出了浴室。
十几岁的少年,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攥着拳头,老成地蹙着眉,无比期盼着自己能快快长大,却又深刻地感受到了时间的紧迫,希望它能走得慢一点。
矛盾又纠结。
搜救部的人倒也体谅他,没有催着他回气相局,彻底将他排除在外。而接下来探查的结果也令人蹙眉,浴室里好像并没有缝隙的出入口,他们完全无法判定——苏洄之和阎飞是怎么消失不见的。
难道鸩来过了?他撕开了缝隙的口子?
在这样的疑惑中,零点到了。
燕月明站在午夜的街头,跟着巡查部的人拦车检查。随着一辆辆车的后备箱被打开,一条条消息逐渐汇总,他始终没有等到自己期盼的那一条。
前方收费站的广播里,开始传出主播徐灵那一贯平和、温柔的声音。
“
“第一条:今日单号限行,所有生卒年末尾数为单数者,请不要驾驶车辆,包括儿童车、碰碰车、卡丁车等所有车种。”
“第二条:东三环路全路段没有种植月季花作为景观植物,请所有市民朋友们不要采摘、不要拍照、不要逗留。”
“第三条:市图书馆今日闭馆,请勿前往。”
“第四条:实验中学今日休假,请所有家长朋友们不要送孩子去学校,等待明日另行通知。”
……
“未完待续。”
“如遇任何紧急情况,请拨打热线电话66666。感谢您的配合,祝您生活愉快,一切如常。”
随着一条条规则被播报,路边已经有车辆在缓缓停靠。生卒年末尾数为单数的司机,骂着鸩、骂着自己的破烂运气从车上走下来,等待道路救援。
巡查部的队员刚好在他附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行了兄弟,填个表吧。”
燕月明本来也在看着,身后突然响起黎和平的一声“哎哟”,连忙回头,“老师怎么了?”
黎和平捋了把自己浓密的傲视气相局的头发,道:“你老师我也是单号啊,这车开不了了。你会开吗?哦不对,你没有摩托车驾驶证。”
燕月明眨巴眨巴眼,忽然想起来,“小学长是实验中学的啊?”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黎和平摸着下巴琢磨起来,“今天的规则看起来很普通,很寻常,但仔细琢磨琢磨,总觉得有点不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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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不妙的直觉。
当他接到闻人景电话,得知苏洄之和阎飞也不见了的时候,这种直觉攀升到了顶峰。而此时此刻的苏洄之和阎飞,到底在哪儿呢?
他们正在夏夜的缝隙里漫步。
这是一条寂寞公路,公路蜿蜒向前,路两侧都是黑黢黢的小树林,有蝉鸣、有鸟叫,就是没有半个人影。
苏洄之穿着白色的浴袍,头发还湿着,风吹着有点冷,唇色苍白没什么血色,但苏大主播无所畏惧。他还“抢走”了阎飞的鞋子,让这位大队长只能很有绅士风度的“臭着脸”走在一边。
“你生气了?”
“没有,保护苏大主播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荣幸。”
苏洄之就当他是在夸赞自己了,毕竟他是那么的有良心,甚至没有抢走阎飞的外套,只是感叹道:“缝隙里的晚上是真的冷啊,你说,会不会又要下一场大雪?我好像从来没有在上方城看过那么大的雪。”
阎飞看他一眼,“你想冻死吗?冻死的人可不美观。”
苏洄之从善如流,“那就不用了,多谢阎队挂心。”
阎飞扯了扯嘴角,“快点走吧,再不走我怕你真冻死,我可不要扛一具冻僵的尸体回去,再跟黎铮打一架。”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路况终于有了新变化。
一条横着的铁轨将柏油路拦腰截断,两人没有贸然跨过去,在这里站了一会儿,就有哐当哐当的声音就从远方传来。
“滂沱列车?”苏洄之问。
“只剩一节了。”阎飞眯起眼,“公交车还差不多。”
“呜——呜——”的汽笛声中,熟悉的绿皮火车逐渐靠近。正如阎飞所说的那样,原本有好几十节的列车竟然只剩下了一节,孤零零地开着。
它从前方驶来,速度并不快,依稀可见那车里有司机和乘客。车前方贴着的牌子上,是一个红色的数字8。
“迭代了?”
“看样子是。”
说话间,8号列车已然来到了他们面前。
随着车辆缓缓停下,苏洄之也看清楚了车内的情形。那司机是个穿着蓝色工装戴着帽子的中年男人,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车里还有一个女性售票员,穿着同色系制服裙子,腰间系着小挎包。
车里还有几位乘客。
乘客看起来并不是NPC,因为他们一个个都坐立难安,惊恐、忐忑、不安,双眼像快要瞪出来了似的,死死地盯着窗外的人。
有人在对他们摇头。
有人在对他们做口型,好像在说:救命。
车门上贴着一张皱巴巴的纸,被风雪打湿了,一半已经脱落。苏洄之隐约能看到几个模糊的字,如果他猜得没错,这张纸应该是《出入须知》。
从目前这个情形来看,这份须知或许已经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售票员就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上,那儿有个小柜台,可以放杯子。她大约三十岁左右,长发束起在脑后扎了个丸子,几缕头发垂在耳鬓,五官端正清秀,但眼角已经有了细纹,疲惫、厌世。
车门打开,她的语气也透着股公事公办的不耐感,“上车吗?”
“这辆车去哪里?”阎飞抱臂反问。
“是非监狱。”售票员答。
“起始站是哪里?”阎飞又问。
“不知法庭。”售票员答。
阎飞忍不住在心里骂娘。
苏洄之却在旁边笑,仿佛完全不知道会面临什么危险一样,打趣道:“看样子,是送我们去坐牢的。”
阎飞:“你也可以选择不上。”
苏洄之:“阎队害怕了?”
阎飞挑眉。
苏洄之:“坐牢总比当一具美丽的尸体好,阎队,我里面没来得及穿衣服,体谅一下。”
体谅你个鬼。
你这样去坐牢是要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