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尴尬的瞬间过后,燕月明悟了。
这一定又是谐音梗,14就是“要死”的意思。弹珠里的那些字“钥、匙、在、4、信、箱”本来就是不全的,他们缺了关键信息,组不成一个正确的句子。而那句正确的句子,要么,本身是一个陷阱,诱导他们去开14号信箱,从而犯规。
要么,多加一个“不”字,规劝他们不要去开14号。
无论哪一种,其实“信箱”才是最关键的信息。因为那些“火柴”藏在不止一个信箱里,而这些信箱的号码没有一个是带“4”的。
可钥匙又在哪儿呢?
燕月明忽然看到墙上的黑点组成的图案,迟疑着问陈野生:“你觉不觉得……那个图案很像钥匙?”
陈野生还沉浸在“被人发现自己拿着总裁的粉色内裤”的打击中没有回过神来,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参加这次的编制大考。
就算最后考上了,可他的名誉呢?
长这么大,他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呢。
被夏姐揍的时候除外。
不过很快,陈野生就没有这种忧虑了,因为门口那两个考生接连发出惨叫声。他们看到了陈野生手中的粉色内裤,发现自己也犯规了,然后陷入了比陈野生更大的怀疑和惊愕之中。
“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哈哈哈。”陈野生笑起来,活像个早死的反派。
门口的考生以为他疯了,但陈野生不在意,他觉得疯不疯已经无所谓了,当他把这玩意儿抓在手里的时候,什么都不重要了。
等到那两个考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之后,他俩也疯了,阴恻恻地凑在一块儿,说:“我们把它挂在门上,怎么样?”
燕月明:“……”
最后还是善良的小明坚守住了做人的底线,将总裁的秘密重新锁进了信箱里,阻止了一场惨案的发生。
陈野生还念念不忘,“我觉得总裁应该多经受一点挫折教育,怎么那么玻璃心呢?他阴暗爬行不能看,穿什么也不能看,自尊心比我家的大比兜都强,我家大比兜从不穿内裤!”
燕月明好奇,“大比兜?”
陈野生:“我养的狗。”
这时地下通道的入口处又传来了其他考生的声音,燕月明和陈野生连忙调整心情迅速撤离。墙上的黑点标记他们没有动,其他考生能不能领略得到,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信箱是分了五排的,废弃宿舍正好也是五层楼。如果每一个黑点对应的是房间的话,我们就可以得到5个房间的位置,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应该是……”
燕月明一边走一边在脑内进行推理,为了让自己的思路更顺畅,他习惯把思考的过程说出来,也能让陈野生快速理解他的意思。
把黑点图和废弃宿舍楼的地图重叠的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房间应该是109。
一楼的走廊里没有人,静悄悄的。
门口那两个考生没有跟他们一起走,所以这里只有燕月明和陈野生两个。刚开始一切正常,脚步声回荡,呼吸悠长。
可就在他们即将走到109门口时,前方忽然传来“铛、铛、铛”的隐隐约约的敲击声。像是什么棍子敲在了管道上,一下又一下,仔细听,好像还有人声。
燕月明和陈野生齐刷刷地停下脚步。
“宿舍规章制度第10条,晚上听见的任何声音,都是风声,不要大惊小怪。”燕月明小声地重复着规则,心里紧张,动作谨慎,面上镇定。
“那我们继续走?”陈野生已经开始习惯听燕月明指挥了。
燕月明点点头,两人继续往前。而越往前走,那种声音越清晰,清晰到他们都听见了有人在呼救。
可是真的有人在呼救吗?
燕月明不敢确定。
“救命啊……”
“谁来救救我……”
109近在眼前。
宿舍门是开着的,但两人却不敢贸然进入,因为有“不能串门”的规则在。燕月明拿出了望远镜朝屋内张望,屋内的灯已经坏了,灯罩破碎,碎片掉了一地。
陈野生帮他用手机灯打光,他很想忽略那求救声,可是那声音就像鬼在他耳朵旁哈气,直往脑袋里钻。多年练武又赋予了他极强的听觉,他可以确定,声音就来自隔壁的111。
别是真的鬼吧,他可还没想好要打鬼怪副本呢……
陈野生攥紧了手机,手机一动,灯光就离开了燕月明的视线。他的心其实也不静,咽了口唾沫,终于下定决心,清了清嗓子,提高嗓音说:“我好害怕呀,我们来骂相吧。”
说着,他朝陈野生疯狂挤眉弄眼。
电光石火间,陈野生搞懂了燕月明的意图,随即用更大的声音喊出了那句在上方城经久不衰的名言——
“啊,真相是什么?鸩相是傻逼啊!”
两个人仿佛蹩脚的相声演员,在那边做着拙劣表演。如果真的是鬼、是世界意识在引诱他们犯规,它肯定不会自己骂自己。
可如果隔壁真的是个倒霉考生,他会——
“对对对,傻逼傻逼,相是傻逼,快救我!”
沙哑的嗓音已经喊到声嘶力竭,仿佛下一秒埋进土里,也要大喊傻逼,甚至在楼道里传出了回音。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飞奔向隔壁。
隔壁的门是关着的,他们不能贸然进去也不能敲门,好在声音是从厕所里传出来的。宿舍的构造是,进门右手边就是厕所,所以在走廊里就能看到厕所的窗户。
陈野生用力一跳,轻轻松松就趴到了窗边,往里一瞧,“果然有人!”
厕所没有开灯,只能凭借走廊里的微弱灯光看到里面的情形,可以发现下水管道旁有个人。像是个男的,脚似乎被绑在了上面,无法移动。窗子是从里面关着的,陈野生打不开,里面的人也打不开。蓦地,他灵机一动,回头问燕月明:“这宿舍废弃了吧?窗户能砸吗?”
燕月明定了定神,“或许能,你要试吗?”
陈野生:“试!”
燕月明立刻回身去找趁手的砸玻璃工具,他记得刚才走过的地方有一根钢管来着。在那儿,找到了!
他迅速将钢管拾起,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去,将钢管扔给陈野生的同时,又倏然警觉,忙着朝里面的人问话:“你怎么在厕所里?里面还有别人吗?”
“没了啊!”那人扯着嗓子回答,听声音是真的很疲惫了,“我莫名其妙……莫名其妙那阳台的窗好像是开着的,一阵风吹过来,我本来只是朝厕所里看一眼的,我就被推进来了,然后门就关上了……”
燕月明深吸一口气,用此刻能发出的最沉稳的声音,继续问:“宿舍有条规章制度,说如果宿舍里人数不对,就要把多的人关进厕所里。你确定你的宿舍里,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吗?”
陈野生咕嘟咽了口唾沫。
厕所里被关的考生怔了怔,“我、我没看见啊……”
燕月明立刻闪身移动到门口,宿舍的大门上都有一个探视窗。很小,布满灰尘,视线受阻,且里面没有开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不过阳台的窗户就在探视窗的正对面,外面有月光,开没开窗是能分得清的。
答案是没有。
风从何处来?
谁把人关进了厕所?
“这就不好玩儿了哈。”陈野生声音发紧,但还在故作潇洒,挤出一点干巴巴的笑来。燕月明把手机灯打开,示意他照一照里面的人。
“照他有没有影子吗?”如果说刚才陈野生的声音只是有点发紧,这会儿就开始起鸡皮疙瘩了。
燕月明严肃摇头,“你照他被什么东西困住了。”
陈野生:“好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要不要一起来?”
燕月明:“我怕啊。”
陈野生:“我不怕。”
燕月明:“你真棒!”
陈野生也就是死要面子,一时嘴快。可话已出口,面对小明的夸赞,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把手机灯对准了厕所,慢慢移动到水管旁,被困考生的脸一闪而过。
一个寸头的男生,不算脸熟,但陈野生似乎在车上见过他。他不由松了口气,又往他身后的墙上看,成功发现影子。
还好还好,是人就好。
陈野生继续看他的脚,灯光聚焦在他脚边的刹那,陈野生瞳孔骤缩,嘴巴微张,话还没说出口,那男生先问了:“这是什么?”
“是你被困还是我被困,你问我这是什么!”陈野生又气又怕,恨不得自戳双目再戳死那个考生。
只见水管旁恰好是一个地漏。
地漏里钻出了许多的头发丝,头发丝缠住了男生的脚踝,将他困在那里。
“你被困多久了都没搞清楚状况吗!”
“手机没电了我看不清啊!”
“你不会上手摸吗?!”
“我不敢啊!”
两个人突然就吵起来了。
燕月明站在走廊里啥都看不见,只能干着急,“怎么了怎么了?不要吵啊,到底怎——”
“啊!”一声惨叫将他的话语打断,来源正是厕所里的考生。
燕月明被吓了一个激灵,而陈野生咬咬牙,来不及解释了,抄起钢管打碎玻璃,也顾不上自己的手会不会被玻璃划破,直接翻窗而入。
里面的考生都要被吓哭了,偏偏还不敢动。
陈野生怕鬼怕到极致就是一通“乱拳”,根本不给自己多思多想多害怕的机会,捡起碎玻璃就往那头发上割,割完了就把重获自由的考生往旁边一推,再用钢管捅开地漏往下戳。
“我让你吓人、我让你吓人!”
如此英姿,让考生一时愣怔得都忘了害怕了。
此时,燕月明终于也爬上了窗户,趴在窗口看着里面的两个人,狐疑着问:“你们干嘛呢?为什么要捅地漏?”
考生:“有、有头发……”
燕月明更疑惑了,“哪有头发?你们头上吗?”
“啊?”陈野生终于从那种紧张到极致都忘记了害怕的疯狂状态中回过神来,回头露出了呆滞表情。
燕月明看他这个表情,知道大事不妙,视线迅速掠过他们的手环,“你们扣分了!”
考生:“什么!”
陈野生:“艹。”
恰在此时,地漏连通的管道里,依稀又传来人声。刚开始还听不太清楚,如果他们够理智,这时候就该立刻离开,不再逗留。
可陈野生正在气头上,仗着自己正处于犯规状态内,凑过去听。越听他就觉得那声音越熟悉,好像有人在叫他。
“陈野生,是你吗?”
“呵。”陈野生冷笑,“竟然假扮我夏姐,以为我还会上当吗?你个傻逼、秃驴、四不像……”
他对着管道就是一通输出。
良久,管道里好似也传来了一声冷笑。
“我喊你一句大名,你就要造反了是不是?狂野小陈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