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妙磬挨着甄夫人坐,听闻此言,脸上娇盖红云。
甄夫人看在眼里,明白萧妙磬过得很幸福甜蜜,想来萧钰待她极好。
也是,萧钰这孩子是什么品性,甄夫人再了解不过。她温柔等待萧妙磬回答,也不催促。
萧妙磬语调中含着丝羞意:“阿娘,钰哥哥和我说过不想那么快有孩子。他说如今时局未稳,他免不得南征北战,以我的性子必当跟随他,若有身孕定不方便。还有就是小织还小,又喜欢粘我,钰哥哥觉得我带小织已然很辛苦,不愿再有个孩子劳累我,故此孩子的事过一两年再说。”
她说到这里脸上的羞意更浓,红霞几乎要蔓到锁骨下去。实在是因为一谈到这话题,就想到萧钰为了避孕每每都在最后关头撤出,不教那些东西进她身体里,都弄在外头……
甄夫人抚着萧妙磬的手,“予珀是疼你,这样阿娘也就放心了。”
萧妙磬道:“我还以为阿娘想催我早些生下子嗣,助萧氏更多赢取民心,早日打进洛阳。不过我既已嫁给钰哥哥,即使暂时无子,于世人眼中也是与萧氏捆绑为一体的。钰哥哥也和我说过此事,他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够在适合它的时候到来,他从未考虑将孩子作为谋利工具。”
甄夫人柔声道:“予珀如此为你着想,你们两个又都是心中有数的,自己拿定主意便好。”
萧妙磬轻应:“嗯。”
母女俩又聊了好一会儿,天色太晚,才依依不舍分开。
这晚萧织要和哥哥嫂嫂一起睡。
萧妙磬知道萧织想他们,她哪里舍得拒绝萧织?
她哄着萧织,带她洗漱,然后把她抱到床上。
她睡里侧,萧织睡中间,最外面是萧钰。两大一小,把萧织温情的夹在中间。萧织很开心,晚上睡得格外好。
但小孩子毕竟事情多,半夜饿了尿了,都要萧妙磬和萧钰起来处理。
萧钰为了小妹妹自是不辞劳苦,却心疼萧妙磬才回建业就要整宿睡不好。
萧妙磬无所谓的,她知道萧织对萧钰而言有怎样的意义,那是他父母留给他的最后一点念想,是他在这世上血缘最近的亲人。
长兄如父,这样小的妹妹,倒更似他的孩子。就是为了萧钰,萧妙磬也会尽心尽力抚养萧织,更何况她本就想好好把萧织养大,再和萧钰一起为她择取良人,莫要让萧织和她生母一样一辈子不幸福。
好在萧织活跃了数日后,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晚上不再那么缠萧妙磬,经常早早就睡下。
这样萧钰便把萧织交给乳娘带下去,他搂着萧妙磬好眠。
一家人的日子渐渐恢复恬淡充实。
战后诸多事宜自有文臣武将为萧钰分忧,天气暖了,夏日将近,萧钰和萧妙磬一如既往的去秣陵湖畔游玩。
年年岁岁,秣陵湖都是相似的景致,唯来此游玩之人各有不同。
今年,萧钰能爬山了,两个人挑了个晴朗日子,一起去登覆舟山。
今日萧钰穿着窄袖衣裳,玉树临风,温朗浩然。
萧妙磬着粉色襦裙,温宁剔透的如同水晶做的美人。她跟着萧钰,沿着山路一级一级的往上爬,边爬边看他,越看越痴迷,越看越开心。
她想到小时候,自己还只有一点点高时,萧钰就带着她一起去爬小土坡。
她年纪小,个子矮,腿短走得慢,萧钰便照顾她的步子。特别是他始终牵着她,让她从头到尾都安心。
时过境迁,有些东西却不会变。萧妙磬看着此刻萧钰牵着她的手,两只交握的手,与昔日的画面重叠。就仿佛他们的手从来不曾分开过,春夏秋冬年复一年,始终彼此牵系着前行。而他们脚下的路也越走越长越走越高,从小小的土坡变成延绵的覆舟山。
她想,他们就这么永不放开对方的手,那么即便是再高的山,也终能征服。
而他们脚下那条兵戈铁马、气吞山河的路,他们也终将相系着走到尽头。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萧妙磬爬着爬着就气喘吁吁。
她虽也习武,但到底没萧钰那么好的体力功底。萧钰见萧妙磬累了,便扶她到旁边的石头处,“音音,坐下休息会儿吧。”
“好。”萧妙磬从善如流。
她转转视线,发现从此处可以看到秣陵湖的景色。
湖面水平如镜,波光粼粼,有水鸟起伏飞旋,还有泛舟之人。
每到这个时节,秣陵湖里的大舟小舟都犹如珍珠落玉盘般。
她休息片刻打算起来继续爬,却在站起身后觉得腿有些酸,不禁嘤咛一声。
其实没什么大碍,萧妙磬不是如此娇气的人。但萧钰唯恐累坏她,遂道:“让为夫背你吧。”
萧妙磬忙说:“那样会累到你的。”
萧钰好笑道:“为自己夫人劳累,便算不得劳累了。”说着就在萧妙磬面前背对她弯下腰去,“上来吧,音音,孤背你。”
萧妙磬心里甜甜的,想了想没有拒绝萧钰,她爬到他背上去。
她身量纤纤,萧钰背她很是轻松。他直起身,她搂着他脖子。萧钰背着萧妙磬继续往上爬,萧妙磬趴在他肩头,感受他黑色发丝滑过脸颊的触感和他身上温热的气息,她渐渐有些沉醉。
“夫君。”
“嗯?”
“你累不累?”萧妙磬问。
“不累,无妨。”萧钰好笑,同样的问题音音问他好几次了。被她如此记挂着,他即便累也感觉不到,反是满腹甜蜜。
萧钰一路背萧妙磬上山顶,他放她下来。
山顶风光好,她却顾不上看,而是先打量萧钰确实没累着什么,这才与他并肩共赏万里风光。
清爽的风拂面,天高云阔,山川秀丽。
目之所及宛如画卷,远山从苍蓝色化作浅蓝,融入天际。湖水似平铺的绸缎般美好,湖面上星星点点的小舟似点缀的玉块。
萧妙磬由衷道:“真美啊,虽然这景色不是第一次看,却每次看都觉得心中激荡。”
萧钰深切道:“这仿佛是我第一次登临高峰,俯瞰建业。”
“也是第一次我们两个一起爬到这么高。”萧妙磬说,“以前我都是和敏晶一起来,要么干脆直接自己爬。”
萧钰握住萧妙磬的手,倾身在她脸上亲了下,“以后再登高,都有孤陪音音,必不教你孤单。”
“嗯。”萧妙磬娇羞低笑,贴近萧钰,挽住他手臂,把头靠在他肩头,“说定了,不能食言。”
“不食言,出口之诺,必守一生。”
他们在山顶又待了半个时辰左右,一起下山。
下山之路,萧钰依旧牵着萧妙磬,谁也不松开谁的手。
待下山后,两人未直接回建业宫,而是去秣陵湖泛舟。
很快,他们的乌蓬小船便漂荡在湖面上。
萧妙磬坐在甲板处,脱去木屐,将双脚放在水里。萧钰站在她旁边,持一对船桨,时而划着,时而停下。
同样的泛舟他们年年都会来,却每年都是新的体验。
萧妙磬想起前年这会儿,她还在四处找游侠打听黄衣人的事,还在和萧钰说,她想嫁给一心一意的夫君。
去年这会儿,她便和萧钰表白了,还被他气得赤脚跑路。他为了追她,带着她遗落的木屐爬上百层台阶,那时种种历历在目。
而今天,他就站在她身边,像是顶梁柱般为她划船。而她这条小盘蛇,只需要坐在船头享受就好。
她心里甜蜜放松极了,真希望这样的时光可以一直持续。只有一点膈应的,那就是别的船上有女子向萧钰抛荷包。
虽然萧钰都将荷包扔回去,再道一句“我已有爱妻”,但萧妙磬就是膈应。
她正膈应着,旁边来了一船书生,瞧见她就开始作些赞美她美好的诗,还有人要铺纸画她。
萧钰皱眉,顿觉吃味,又心忖这些人还算知晓礼数,只作诗画画,没做冒犯之举,否则……
不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口哨声。
萧妙磬和萧钰看去,原来另一侧又来一船男人。
这船男人比起书生那船,修养可欠缺不少。有人冲萧妙磬吹口哨,说出的话也颇为轻佻。
萧钰眼神一冷,握着美玉的手狠狠一用力,另一手立刻飞出一连串暗器。
这些人都是他的子民,他自不会用刀刃伤他们性命,用的是木珠子。但他们对音音如此无礼,竟敢当他面调戏,他若不教他们吃点苦头,便枉为人夫!
一串暗器精准打在所有对萧妙磬不敬的人身上,没漏一个,也没冤枉一个。偏偏这些人还看不见自己被打到哪儿,只知道骤然一阵剧痛,令他们站不住也坐不住,东倒西歪,惊恐呼喊着跌入湖中!
江东人水性没几个不好的,萧钰不怕淹死他们,何况他们船上还有没被波及的人可以捞他们。
落水的几人有人呛了,伸出手要爬船,场面一片狼藉。
萧钰冷冷收回目光,看向萧妙磬时,目光又重新变得温和轻柔。
萧妙磬看一眼那些男人,无所谓的笑道:“不管他们了,我们离远点儿吧。”
“嗯。”萧钰将船划走。
另一船上的书生们则惊讶的望着这一幕,实在不明白那船人怎么就落水了。他们连忙去救援。
约摸半个时辰后,萧妙磬觉得玩够了,便提议回宫去。
萧钰也已尽兴,不多时,他便划着乌蓬小船靠岸。他先下船,再回头拉萧妙磬下来,两人一起回宫。
在回宫的路上,夕阳西下。
世间万物被笼罩一层浅浅的橘红色,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可两人都没想到,在即将抵达建业宫门时,忽然响起震天彻底的朝天鼓声!
宁生殿前的朝天鼓被敲响,像是一记记闷雷蓦然炸裂宁静的世界。
每逢天下出大事,便有信使敲响诸侯的朝天鼓,将大事送来。
萧妙磬大惊,忙看向萧钰。
两人交换眼色后都很快镇定下来,连忙去见信使。
因鼓声传遍宫阙,两人见到信使时,小甘氏和甄夫人也来了。
接着他们从信使口中得知雷霆万钧的大事——
天子以“资质平庸,江山当托付能者”为由,下诏退位,禅位给蓟王章诏!
章诏不日将举办登基大典,并宣越王萧钰、成武侯齐徽赴洛阳觐见!
小甘氏当场惊呼:“章诏狼子野心,这是废了天子自己篡位,还以此宣诸侯觐见!予珀,你可不能去,齐徽也不能去!”
“母亲放心,我自然不去,齐侯爷也不会去的。”萧钰道,“章诏……终于是坐不住了。”
萧妙磬听得心中一沉,章诏坐不住要称帝,便意味着彻底与天下人翻脸。
天下人尽知天子不正统,百姓反倒更支持萧妙磬携子上位。眼下章诏此举,摆明了要靠武力负尽天下人,与萧钰一决雌雄。
是了,两虎相争、必死一方的时代,正式开始了。
谁胜,谁问鼎天下;谁败,谁尸骨无存。
作者有话要说:还剩几万字啦!
认真搞事,认真完结
我们的口号是:作者虽然水,但文要认真写!
搞完这个,搞大黑鹊。
《嫁给一只蛇精病大黑鹊》,搞这个,轻松放飞开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