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
几个月未见生母,萧妙磬想的紧。
她朝甄夫人奔去,两行足印溅起浅浅雪花,她扑进了甄夫人怀里。
“添音,快让我瞧瞧你。”
甄夫人眼睛泛红,打量着怀里的萧妙磬,心疼道:“清瘦了不少。”
“没有,我过得挺好的。”
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甘夫人在侍婢的搀扶下走过来。
甘夫人的肚子已快七个月大,萧妙磬乍一看怔了下,旋即来到甘夫人身前行礼,“见过伯母。”
甘夫人不冷不热的“嗯”了声。
侍从推着萧钰过来,他眉目带着重逢的思念温情,唤了声:“母亲。”
甘夫人眼角微微泛红,“回来了,平安回来就好。”
这一次攻打交州,来回近半年的时间,萧妙磬有许多话要和甄夫人说。
顷刻,母女俩就坐在朝熹殿。萧妙磬将积攒了半年的话都说出来,活像是打开话匣子般。
甄夫人难得见女儿这么爱说,她耐心听着,频频给她倒水。
萧妙磬自是没说这一路的艰苦,只是捡些有趣的、振奋的告诉甄夫人。
甄夫人握着女儿的手说:“真的是吃了不少的苦吧。”
“没什么。”萧妙磬笑笑,末了,问道:“阿娘,这段时间,伯母没有为难您吧?”
提到甘夫人,甄夫人的眼底冷了些许,但也只是须臾就恢复了,“倒也没有,她得顾着肚子里的孩子,倒是没空寻我麻烦。我也时常出宫去上清观为你祈福,与她尽量不见。”
两人又说了些话,其间甄夫人告诉萧妙磬,先前萧家请奏天子如何处理萧妙磬亭主爵位的事,批复已经下来了——保留萧妙磬的爵位和封号。
萧妙磬低低嗯了声,靠在甄夫人怀里,继续说着。
同心殿处,萧钰也和同甘夫人说了会儿话。
甘夫人这一胎怀的辛苦,人看着都清减了,厚厚的狐裘袄子都没能让她显得胖一些。萧钰看在眼里,如何不心疼。
唯有再三嘱咐同心殿里的侍婢和照顾甘夫人的医女,定要好好养着甘夫人,让她能顺利生产。
“前几天找有经验的稳婆看过了,说八成是个女孩。”甘夫人抚着肚子。
“都好,总归是生下来后,能多替我陪伴母亲。”萧钰说。
甘夫人也已不在意了,能再孕,已然是她灰暗折磨的日子里为数不多的一点幸福。她忽的问萧钰:“带着萧妙磬去战场,有给你添乱吗?”
“没有,她帮了许多忙,还替将士们找到了避瘴的草药。”萧钰道,“此次能打下交州,她功不可没。”
甘夫人见萧钰提到萧妙磬时,眼中温和有光,还有欣赏和肯定之意,这样的态度,和当初得知萧妙磬非萧家血脉时完全不同,甚至和早些还是兄妹时候的神色亦有微妙的差别。
还是兄妹的时候,萧钰言及萧妙磬,总是能表现出一种身为兄长的袒护。而现在,少了那种袒护,却更显看重。
若说之前的态度是将萧妙磬当作需要呵护的孩子,那现在更像是一个很重要的自己人。
甘夫人隐隐这么觉得,心里跟着就是一堵。
她尽量压下那股火气,没说什么。
战事一结束,萧钰便又要投入各项事务的处理。
他出了同心殿,便招来侍从说:“传姜叙来见我。”
待回到自己的明玉殿,不多时,姜叙就来了。
姜叙捧着一大摞文书过来,向萧钰汇报这段时间建业的情况。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萧钰想到什么。
“述宁马上也二十有二了吧。”
姜叙怔了一下,说:“是。”
萧钰问:“可有定亲?”
姜叙又怔了一下,说:“上头没有父母,没人操心臣的亲事,臣自己也不上心。”
萧钰抚着岫玉,静静思量什么,尔后说:“令致和银瓶都大了,尤其是令致,过了年就二十,再不嫁也不是个头。眼下刚夺取交州,短时间内不宜再动兵戈,我正好能放些心思为她们物色良人。”
所以长公子和他说这个事的意思是……?
姜叙老实,却不是个傻的,感觉长公子是瞄上他了。
果然就听萧钰道:“说句推心置腹的话,江东文臣武将和其家中的儿郎,自是不乏优秀的。可要说最让我放心的,还是你。你秉性忠厚,处事踏实,她们嫁给你,我不用担心她们会过得不好。”
可他不想成亲啊!何况还是娶主公的女儿,他哪有脸面高攀?
“述宁,我想问问你的意思。若是可以,我希望把令致或银瓶嫁给你。”
姜叙支吾着说:“臣……臣谢长公子信任,可是臣……不敢高攀。”
“这如何叫高攀。”
姜叙真不想成亲,却又知道这话若说出口太是不敬,他犹豫了下,干脆说:“其实臣有意中人了。”
“哦?”萧钰倒是没想到,“可方便说说是谁?”
“是臣母家的表妹。”
萧钰却是笑了,眼神温朗却洞穿姜叙的心思,“我记得你母家并无表妹。”
“呃……”姜叙心里一慌,正好瞅到不远处角柜上一盏红瓶子,顿时想到一个人,鬼使神差说,“其实是、是袁姑娘。”
“姜太守,妾没听错吧,您说妾是您的意中人?”
姜叙声音才落下,就听到明玉殿门口响起袁婕的声音。这一刻姜叙差点连撞死的心都有了,怎么就这么巧!
殊不知萧钰将他的谎言看得一清二楚,不由无奈,“述宁若是不愿,且照实说就是,不必想些蹩脚的借口。你的性子不适合说谎,易露破绽。罢了,此事我便不提,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
姜叙十分惭愧的行了礼,“谢长公子体谅。”
萧钰接着看向袁婕,“何事?”
袁婕道:“是亭主让妾来向长公子带话,她说去找建业的游侠们打听些事了,顺便会去吴家看看,晚些来找您。”
萧钰立刻明白,萧妙磬要去找游侠打听的,是关于相思黄泉和高阳氏的事。
倒是姜叙有些埋怨的看了眼袁婕,面色不自在,“袁姑娘进殿怎么都不通报,太没规矩了。”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通报,就听见姜太守说喜欢妾嘛。妾一激动,就忘了通报,直接进来了。”袁婕故意拖着腔调,还朝姜叙抛了个媚眼。
姜叙窘的脖子都红了。
等袁婕和姜叙从明玉殿一前一后离开,姜叙屁颠屁颠追上袁婕,连忙解释:“袁姑娘别误会,我瞎说的,我、我就是不想成亲……”
袁婕不满的嚷道:“妾差点就当真了呢。”
“不、不是,我真是瞎说的。”姜叙脸都白了。
袁婕哧他一声:“不禁逗。”
姜叙一愣,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顿时觉得受到了侮辱,却又松了口气。
心里一通矛盾憋屈。
两人分道扬镳,姜叙在离宫的路上,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件事。
怎么长公子和他说亲,只说了大小姐和二小姐,却没说亭主?
凭长公子和亭主多年要好,不会是想留着亭主自己娶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姜叙就想拿个棒槌敲自己脑袋。
乱想什么呢!明明是因为亭主不是萧家人了,才不该长公子帮她张罗亲事。
长公子要是真娶亭主,甘夫人能拿刀把甄夫人和亭主给砍了!
姜述宁,你还是想点儿正事吧!
明玉殿里,萧钰挥退了姜叙和袁婕后,便命令侍从去准备江东贵族中适婚男子的信息。
他得好好为令致和银瓶挑一挑。
还有萧麒萧麟的功课和习武,他也要多抽时间督促着。
倒是姜叙在出宫回府的路上,正好遇到萧妙磬。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
萧妙磬正要去吴家。
此前萧妙磬已经去过建业游侠的据点了,她这次去那儿,碰上三十多个游侠。冬天游侠的生意不那么好,便多聚集在据点里消磨时间。
萧妙磬给了他们银两,打听相思黄泉和高阳氏的信息。
大部分游侠都对此不甚了解,好在萧妙磬运气不错,有一人给萧妙磬提供了线索。
“姑娘可以试试朝巴蜀那边打听,在下曾在巴蜀遇到过一个擅长毒术的少女,依稀记得她提到自己出身高阳氏。听那少女的口音,像是巴蜀本地的。”
茫茫世间找寻几人,确如大海捞针。但对萧妙磬来说,能把范围从天下缩小到一个巴蜀,已经是莫大的进展了。
她感激的谢过游侠。
眼下道别了姜叙,萧妙磬去了吴家。不想吴家下人告诉她,奉义将军吴均和他的一双儿女吴纪、吴琪,前几天接到萧绎的调令,去了中原。据说还有别的武将也接到了调令,走了不少。
萧妙磬听了有些纳闷,萧绎不是率军走过场么,怎么忽然召集将领去了?
她回宫后,便去找萧钰,顺便将这事也告诉他。
自然萧钰比萧妙磬先知道。
在姜叙离开后,就有掌管兵马的官吏赶来求见萧钰,将萧绎调了十万大军和数名良将去前线的事告知萧钰。这官吏还说,萧绎并未说明调兵遣将的原因。
萧钰也是惊讶的。
他想了想,提笔写了封信,招来自己的海东青,将密信绑至海东青腿上,送去萧绎那里。
他在信中再次嘱咐了萧绎,不要参与进诸侯们瓜分厉太师地盘的乱斗中,以免得不偿失。眼下他们刚打下交州,还是要先稳固内局才是。
这时萧妙磬来了。
萧妙磬在明玉殿门口,碰上了同样来此的萧银瓶。
两人对视了一眼,萧银瓶显摆般的哼了声。萧妙磬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两人踏入明玉殿。
作者有话要说:推基友闻吱连载文:《奈何卿卿动人心》
苏呦本是名门之女,冰肌玉骨,姿容天成。
一朝兵变,家破人亡,她更沦落至勾栏院。
老鸨将她奉为掌心明珠,只为卖个高价,她却不甘于此。
那日,京中的万花魁斗会,新朝摄政王从此路过。
她回眸望去,悬空的绫绸骤断,好悬不悬掉入那摄政王的怀中。
众人大惊,下意识要为这朵国色娇花暗呼可惜。
却见那传闻中暴戾凶狠,偏执阴冷的摄政王,竟凌空将其稳稳接住。
待她那双夹杂着惊恐无助的盈盈水眸抬起看来,万年不改色的摄政王脸容顿动,心底犹如冰雪消融,如履云间。
所有人都道苏呦走了狗屎运被摄政王看中,她要星星,摄政王能给她摘月亮。
她要春天的花,绝不给秋天的果。
直到某日,摄政王沉声问:要怎样,你才肯留在我身边?
苏呦眼波流转,盈盈笑语指着高高在上的王座:我要这大殷,改朝换代!
摄政王眼神宠溺:好,我给你。
于是后来,他造了反,篡了位。
郎心本应钢似铁,奈何卿卿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