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指挥大军很快就抵达了夏口。
事实证明,没有听徐庶的安排,曹仁的大军进展依旧十分顺利。
刘备军完全不敢迎战,所有人都龟缩在夏口这巴掌大的小城之中,曹仁轻松就占据了滩头,大量的攻城器械纷纷搬运下来,为进攻做好准备。
曹军诸将中,最擅长进攻的首推曹仁,夏侯渊次之,巴掌大的夏口像一只小猫在猛虎面前瑟瑟发抖,根本阻挡不了曹军的锋芒。
曹仁有信心,最多五天就攻破此处,彻底消灭刘备这个困扰己方多年的强敌。
他踌躇满志的扬了扬手上的长鞭,狞笑道:
“刘备啊刘备,我看你往哪里跑。”
跟斗志昂扬的曹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现在水军副都统张允面如死灰,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他知道说不动曹仁,也只能暗中寻到曹仁身边的亲卫头领,用讨好的口气道:
“兄弟,此战打不得啊。”
那亲卫头领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不屑地道:
“张都督想说什么?”
张允咽了口唾沫,苦笑道:
“我说兄弟,刘备刘琦二贼手下水军足有一万余,总有战船百艘,可这江上……”
“呵,刘备这是知道在江上与我等大战必败,故而缩进江中,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是啊。”张允心道你们特么的到底会不会打仗,难道你们步战的时候就不提防敌人埋伏?
他强压着砍死眼前这人的念头,讨好地道,“兄弟,这战船不比战马,没法藏进城中。这岂不是说明刘备定与江东联盟?我等若是……”
“呵!”那亲卫冷笑一声,“张都督在江上就推三阻四,难不成真的跟刘备有什么联系?”
“不不不!”张允慌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兄弟,呸,我,我这就去商议攻城之事。”
张允吓得落荒而逃,而那亲卫脸上的先是一脸得色,可张允刚走,他的脸色又瞬间阴沉下来。
说的是啊,我就说这江上怎么船都不见,刘备这厮必然已经结好江东,只待曹将军攻城,这江东水军只怕就要包围上来了。
以老子的水性要是被追上岂不是必死无疑?嗯,那属下就先走一步,请曹丞相来救援诸位了。
张允在刘表帐下的时候其实没有捞到多少作战的机会,但他这次居然真的言出法随。
曹仁晚上刚刚叫人埋锅造饭,准备伐木取石制造攻城器械,江上突然出现了一百多艘战船,从后方朝曹军的船队扑来。
曹军在下游也有巡船,他们发现敌人后立刻用金鼓向曹仁示警,曹仁大惊,发现来袭的敌人居然为数不少,立刻指挥众人登船。可便是此时,夏口城门大开,刘备军居然早就做好了准备,趁着曹仁慌乱,刘备一马当先,从城中纵马杀了出来。
“曹仁!”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刘备怒吼一声,关羽、张飞、赵云各自挥动手中武器,率领一群士兵展开总攻,而吴军的艨艟也毫不犹豫撞了过来,跟曹仁绞杀在一起。
曹军的水军刚刚登船,立刻被吴军的斗舰包围,吴军的弓弩手躲在女墙和木棚后面朝仓促登船的曹军士兵放箭,那些曹军水军毫无准备,立刻被射翻一大片。
水战上最好用的武器是弓弩,曹军这次准备了五千多张大弓,不可谓准备不充足。
可众所周知弓在不用的时候要下弦,防止弓长期处于上弦状态导致弓体疲劳。
曹军上弦的弓大部分都在岸上步兵的手中,这些士兵被刘备军冲击,水军立刻没了主心骨,他们的反击稀稀拉拉,根本无法对那些强悍的江东水军造成威胁。
曹仁完全没有指挥过水战,见这些艨艟战船不要命的纷纷撞过来,一时有些茫然,张允倒是有心指挥,可他刚才为了证明自己攻城的决心被迫下船,这会儿见银枪白马的赵云朝自己杀来,登时吓得魂不附体,根本顾不上指挥。
一时间曹军三万人指挥脱节,被刘备和江东联军水陆夹击,到处都是哭喊声、怪叫声,众人声嘶力竭的怪叫声。
吴军在斗舰漫天箭雨掩护下从容收割曹军的生命,指挥作战的吴将董袭、陈武两人完全没想到数量占据优势的曹军居然这么不经打,不禁懊悔为什么没有全军出击。
两人一边分船回去叫人,一边挥动手上钢刀加入战阵,尽量阻挡曹军的撤退。
就在曹仁几乎陷入绝望之际,他愕然发现在一片慌乱的曹军中,居然还有不少船能基本保持阵型完好,在片刻的慌乱后,那些曹军士兵居然稀稀拉拉地组织起来,开始用手上的弓箭反击吴军。
毕竟都是荆州水军出身,这些曹军水军的基本战斗素质相当不错,见有人组织起反击,他们也很快装好弓弦,在求生的本能驱使下跟吴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董袭之前太不把曹军当人,他的坐船这会儿已经生生挤开了江边几艘曹军大船,试图登陆配合刘备军捉拿曹仁。可没想到之前毫无战斗力的曹军这次居然突然反应过来,反到包围了吴军。
他心中一凛,心道曹军看来是早就识破了我们的埋伏,之前故意诱敌深入,他们毕竟人多再战下去恐怕对我军不利。
思考再三,董袭放弃突进,指挥已经接近岸边的船队撞开周围的曹军战船徐徐后撤,曹仁如蒙大赦,赶紧迅速奔到船上,张允也抱头鼠窜,众人生怕吴军大军杀来,也顾不得面子,赶紧划船开溜。
这一战,曹军足足扔下了两千多人,有超过二十艘大船也被迫丢弃,曹仁又是心疼又是后怕——如果没有那支军队坚持抵抗,只怕己方这次就算逃出来也得损失过半,说不定连江陵都回不去。
他赶紧询问,发现这居然是自己的亲卫头领常雕指挥,不禁又惊又喜。
“巨鹰啊,你,你是为何有如此准备?”
今年二十五岁的常雕面色粗黑,虽然一脸尴尬,可还是强行挤出一个笑容:
“我,我在江上的时候就想着刘备那厮怕是会勾连江东贼,这江边无船,肯定是躲到了下游。将军攻城之时卑下便提前防备着,没想到果然遇上这些宵小。”
“说来也是将军调度有方,不然我等要尽数葬身于此。”
曹仁跟大多数曹军军将一样根本没把江东那点人马放在眼里,认为他们肯定会接受曹操的邀请共同剿灭刘备,因此根本没做多少防御。听常雕如此说,他这才感觉后背阵阵冷汗。
“哼,本将以为此番东征完全依仗张都督,没想到……呵呵。”他不屑地扫了张允一眼,“此事张都督为何不曾说给本将?若非巨鹰,我等几乎要尽数葬身于此!”
“就是,张都督你是怎么指挥的?还好曹将军调度有方,不然我等几乎丧命于此。”
张允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常雕一脸无辜的脸,只感觉五内俱焚,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这种厚颜无耻之人。他在心中乱杀曹仁和常雕的马,却也只能咧嘴苦笑:
“将军教训的是,全是巨鹰的功劳。”
曹仁哼了一声,心道自己此番出战曹操寄予厚望,可没想到大战一开居然被打成这样,回去之后肯定要被狠狠奚落,真是不甘心。
可他也意识到自己指挥水战是真的不行,再战也是送死,也只能先回去先把水战的理念给搞懂再说。
嗯,怎么才能把锅甩给张允呢?
曹仁按着锅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