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强占民田,私毁民居。

听起来简单的两个词,但代表的却是一个个妻离子散的人户。

一家农户想要活命,要有农田,要有房子。

这些侵占民田民居的,全都给他们毁了。

也怪不得他们要去破坏冬祭。

一时间,这样也是可以原谅的。

朝堂上立刻有人反应过来,上次抓到试图扰乱冬祭的人就是三殿下。

那些人一直在三殿下手里,没想到正好查到雪灾上面。

而听谢沛的意思,称这些试图扰乱冬祭的庄户是好汉,如此已然站队,那就是同情这些庄户们。

一个人要活命,那就要有地方住,有东西吃。

人家什么东西都没了,那祭祀又算个什么东西,他们只是扰乱祭祀,这已经够好了,没有太偏激了。

三殿下的话一说,满朝震惊,圣人也一时语塞。

原本以为只是小灾害,他们提前处置,应该不成问题。

可现在说,这雪刚下两三天,已经有三千人流离失所,还不是因为天灾流离,而是因为人祸。

有些敏锐的人,更是在三殿下话语中听出来什么。

首先得知这次雪灾是因为有人在刚入冬的时候侵占农田房屋,而被侵占房屋的人故意去破坏大法师主持的冬祭。

这其中暗示不用多说了。

农户们有怨报怨,为的就是报复大法师们。

再联想到自从圣人信佛以来,全国各地兴修庙宇已成风尚。

可谁想的到,这股邪风已经吹到京都周边。

几位大臣看向圣人,只听圣人道:“无凭无据,岂能妄言。”

“并非妄言。”三殿下直接道,“十一月二十七当晚找到北郊庄户,直接押到京都审问,冬祭队伍二十九当晚回来,这才得知一丝真相。”

“今日十二月初一,又去了北郊赈灾,两边消息合起来,这才有十足把握,否则也不敢来殿前禀报。”

谢沛边说,边把收集来的证据递上去。

短短几天之内,他已经把这件事办得稳妥,其他人还在疑惑北郊为什么多了那么多灾民,明明只有两日风雪,却使得三千多人流离失所。

别人疑惑的时候,他已经把事情办好。

还把矛头对准大法师。

或者说对准侵占民田的和尚们。

圣人脸色难看。

这个谢沛生来就是跟他作对的,生下来就让他难堪,生下来就让他丢脸。

现在明知道他信那几位法师,还故意找法师们的茬。

甚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这件事。

没看几位大学士脸色都不好看了吗。

东阁大学士直接站出来道:“是和尚侵占民田?”

“是。”

这句话问的直白,答的也直白。

谢沛补了句:“若不是他们侵占民田民产,也不会有今日的雪灾。”

圣人死死盯着谢沛,仿佛要从他脸上找到破绽一般,但最后什么都没找到,只命人彻查此案,绝对不能姑息纵容。

但这还有什么好查的,反正证据已经在这。

圣人看了看姜贵妃哥哥,刚要开口,就听谢沛又道:“既然此事一直是我在查,还请圣人恩准,继续查下去,必然还民田地,不耽误明年春耕。”

东阁大学士接话道:“臣觉得极好,三殿下为人秉直公正,给他最合适不过。”

都说他秉直公正了,别人还能讲什么,讲不让秉直公正的人来办这件案子。

姜贵妃的哥哥上前一步:“微臣却觉得不妥,三殿下毕竟年幼,如此要事,牵扯三千多人的生计,若一个处理不好,恐有民乱。”

“那多人户的安置问题,都不容易。更别说暗查强占土地人的党羽,更是盘综复杂,只怕三殿下小小年纪,应付不来。”

安置三千灾民,并非说说而已,既然要解决冬日里这些人的衣食住行,还要解决以后的土地回归,更要把强占土地的党羽全都清除。

这件案子办下来,至少也要两三个月,还不能耽误春耕,否则一年的收成都会延误。

以谢沛十四岁的年纪,还是太小了。

姜贵妃的哥哥就是这个意思。

他如今在朝堂任职,不过是个清闲的侍郎,但说起话好像分量很重。

毕竟朝堂起起伏伏,很多事也不是官职能顶的,很多事更不是有个皇子的名头,就能自己包揽。

而姜侍郎这句话实则在暗指,若让谢沛真的查下去,真的查到大法师身上,那该怎么办?

就算不是大法师,是他身边的徒子徒孙们呢?

毕竟在京郊侵吞几千人的房产地产,若在京中无人,敢这样做?

不管查到谁,谢沛肯定不会给面子。

圣人自然得知此事,张口道:“既如此,就由姜侍郎接手,各部听他调令,务必安置好灾民。”

话说到这,似乎就要散会,大家赶紧去忙。

谢沛淡淡看了姜侍郎一眼,再道:“只怕这事姜侍郎做了不合适,据我手里的消息,你家也有份参与,你这么着急接手,是想趁机徇私舞弊吗?”

什么东西?!

他家怎么会碰这种事。

姜贵妃自从夏日禁足,一直到冬祭才能出来活动,他们整个姜家最近可是老老实实,根本不会有点问题。

这点姜侍郎可以对天发誓。

谢沛嗤笑:“若发誓就能解决,以后不要大理寺了,不要断案了,天天让罪犯发毒誓,如何?”

这说的像什么话。

气得姜侍郎根本只能反驳谢沛污蔑。

至于污不污蔑,反正查探最深的谢沛说姜家有参与,别人也不能冒着真参与了的风险,让姜侍郎再掺和。

主要是事情发生的太急太快,除了谢沛之外,谁都不知道内情,否则还能辩驳一二。

如今这情形,看谢沛的样子,谁敢揽这些事,他就能说这事是谁做的。

虽说这位三殿下听政还不到一个月,但他的性子绝对能干出这种事。

毕竟他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

最后这差事无人敢接,谢沛拱手:“既如此,却之不恭。”

这话说完,连中极殿阁老都微微笑了下。

等众人出了勤政殿,天色已晚,冬日天黑的本就早,这时天上更是黑压压的,明显还有风雪。

也不知这次的雪什么时候能停。

苏菀想的也是这件事。

原本刚到北郊的时候,以为只要做百十来人的饭食,没想到做到最后竟然有两三千人,这还是有些庄户已经投奔亲戚的缘故。

苏菀等人做完最后一锅粥,天已经黑下来,苏菀看看周围,又看看自己给了绒子的小姑娘。

其实给过之后,她有些后悔,倒不是心疼这个东西,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小姑娘这么好的东西,难免招来嫉妒。

也就是幸好她身边还有爹娘护着,原本以为会被多说两句。

谁知道周围人对这个小姑娘也颇为照顾。

这样的情形有些奇怪。

不是苏菀不信灾民里面也有好人,而是大灾大难的时候,每个人下意识顾着的都是自己,又或者自己人,也会显得格外排外。

可这些人里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似乎大家都在互相帮忙,就算不帮忙,也没有冷眼旁观的感觉。

苏菀道:“他们都是一个庄子上的人?”

这话问的是护卫领队柴焕。

柴焕点头:“嗯,都是一个庄子的。”

他们护卫那边到底消息灵通,戚统领几次跑下来,已经知道大概的情况。

这会戚统领带的人还在坍塌的房子里搜寻,其余两位皇子也在那边守着,凡是能送到这边的,都已经送到的。

一百人住一个大帐子里,显得格外拥挤,好在也是冬天,反而更暖和。

破道观的人加上这十几个帐子,总算勉强把人塞进去,只是被褥太少,粥也没有了。

当初下面理正小吏来报的时候,只报的百十来个,所以准备的东西也不多,许多东西都是临时又找户部调过来的。

这会难免物件短缺,好在谢沛一边压着人直接调东西,一边去皇宫要权,这才稳住局面。

谢沛做这些的时候,戚统领正“陪着”另外两个皇子在塌掉的房子下面找人。

主要是戚统领带人找,另外两位看着罢了。

苏菀听到柴焕说这些话,下意识想笑。

那两个皇子如果知道谢沛做了什么,会不会立刻晃着他说,不要内卷了!说好皇子圣人一起摸鱼,怎么你要上进啊!

但上进这事,或许他们不喜欢,作为百姓苏菀还是很喜欢的。

等最后一锅粥放完,苏菀看着十几个帐子,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明日再来。

施粥定然不是一天就可行的,总要再忙上几日。

这边收拾东西,苏菀便听到咏兰姑姑在跟人商议。

“不能回去了?道路都不通了?”

“是的,白天还好,这会天黑着,也不好清雪,只怕宫人们要在这里歇息了。”说话的人是户部下来的官员,他今日安排各种帐子粮草灾民登记,已经累的口干舌燥,生生在大冬天热了一身汗。

苏菀走进,顺便带了杯茶过来,开口道:“我们住在这个帐子吗?”

苏菀指了指身后的帐子。

这是她们做饭用的帐子,稍加改改应该能住人。

但里面烟熏火燎,还有供应的热水,其实不怎么方便。

户部的人一口气把水喝完,原本按他的意思,那就是在帐子里凑合一碗,这边说是灾民,但都是一个庄子出来的,以前都是老实本分的庄户人家,跟真正的流民差别很大,周围又有护卫兵士们巡查。

所以大概不会出什么事。

但这会看看苏菀,再看看身后一群小娘子,宫里出来的宫人们,纵然平时干活也辛苦,但到底娇嫩。

特别是眼前的小孩,住在做饭的帐子里确实不好。

而且其他庄户互相认识,却不认识她们,还是有些危险。

再说,这还是礼部派来帮忙的,不好不优待。

户部官员想了想:“你们若是能走一段路,我们去找个两间房屋,只是你们需要五人挤在一间屋子,可行?”

咏兰姑姑惊喜道:“这自然是可行的,多谢大人了。”

“不妨事不妨事,明日还要你们多操劳呢。”

咏兰姑姑笑:“定不辱命,只是明日我能不能请一些妇人来帮忙,如今灾民太多,只有我们十个,人数太少。”

“可行,只是选了谁必须上报名目,查过底细才能用。”

这些零零散散的说完,那边房屋也已经找到了,两间房,让她们十个尚食司来的住。

苏菀刚起身,只见从京都方向快马疾驰过来一队人。

他们并未停留而是再往北而去,看带着旗帜,应当有公务。

苏菀看着,总觉得其中一人较为熟悉。

好像是谢沛?

第二日天还没亮,尚食司来的十人已经起来。

大家想过会比较艰苦,没想到还要在外停留几天,最重要的是,不知道还有多少灾民,也不知道什么是个头。

若一直这样下去,倒明白为什么人人都要躲着这份差事。

原以为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刚到破道观附近,就听见有人跟隔壁寺庙里发生争吵。

那沙弥尖酸刻薄,直接道:“谁允许你们的帐子靠近我们院墙了?这里是佛门清净地,你们不懂吗?”

“又没碰到,你们就泼冷水进帐子,这算怎么回事?”

“还想碰到?我告诉你,这方圆五十米,若是敢靠近,我们有的是冷水。这里可是佛门,你们碰的起吗?”

灾民们本就对这些寺庙心存怨怼,不是那什么和尚要建庙宇,他们的房屋又怎么会推倒,他们又怎么会落个无家可归的身份。

这会不过是帐子离他们寺庙近了一点,便一盆冷水泼进去,寒冬腊月,这让人怎么过。

眼看群情激愤,柴焕便要找人上前阻拦。

灾民有两千多人,若真有乱子,谁都承担不起。

可这些灾民们已经被冻了两天,纵然是帐子,又能御多少寒冷。

若再这样下去,此时压住他们不闹,以后还有得闹。

苏菀看了看巍峨的庙宇,走到护卫副队长周兆那,小声道:“这庙宇看着不算小,有多少僧啊。”

周兆也不太懂这个,随口道:“一看就是新修的庙宇,都不会小到哪去。而且刚建的庙,估计也没多少人。”

苏菀并未说话,她看看四处漏风的帐子,再看看漂亮的庙宇,估计还有很多空殿空房。

哪里有比房屋挡寒的。

而且这庙宇修得那么好看,感觉完全可以住进去!

眼看庙宇的人跟灾民们要打起来。

一方横行霸道惯了,觉得上面有法师撑腰,不会有什么事。

另一方本就委屈,人也多,此时心里也不害怕。

苏菀低声对周兆说了些什么,让他帮忙把队长柴焕找过来。

她有个法子,或许可行。

等柴焕过来,听完苏菀的话道:“这样可以吗?他们会答应?”

“我瞧他们对内宫的法师们唯命是从,若是能吃到内宫法师喜欢的饭菜,他们定然会心动。”苏菀道,“不过分些空殿的事,只要不打扰他们的清静,还能乐善好施,明心见性。对修行都有好处。”

苏菀说的天花乱坠,但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让灾民们住到庙宇里。

用的筹码便是,内宫法师喜欢的饭菜,便是她们尚食司做的,若能让灾民们进门休息,她必然给大家做好吃的素斋。

自己可是给他们一个亲近内宫法师的机会。

这种机会可不好得。

苏菀经过这段时间的事,对这些事情也有些了解,内宫法师受到宠信,外面的和尚们也觉得光彩,自然有千般万般的高姿态。

与此同时,也会对内宫法师们更为向往。

有机会吃到他们喜欢的饭菜,必然立刻迎上去。

若说昨日柴焕觉得不必打扰佛门清净地,可今日看着冻到瑟瑟发抖的灾民们,也知道继续在帐子住下去不是个事。

苏菀竟然这么讲了,那就试一试。

等苏菀再等到消息,庙宇那边果然开门,说可以让灾民们进去。

但只允准进去五百人。

这样一说,灾民们立刻高兴,那么高大房屋,肯定很暖和,至少不会四处透风。

可这进去的人数也太少了。

苏菀听此,又对周兆低语几声,周兆不敢置信地看着苏菀,这也行?

怎么不行?

他们说五百就是五百?

难道他们还站门口数数吗?肯定是柴焕带人来数,至于数进去五百还是一千,那全看这个寺庙能装得下多少人。

这事看起来无赖,但和尚吃人供奉,经营铺子田地一分税款都不用交,还因圣人尊佛屡屡有赏赐优宠,又干出占人房屋的事,如今不过是借地让灾民得以安置,人命关天的事,那便是大事。

柴焕那边又听到苏菀的这句话,暗暗看了苏菀一眼,立刻推脱着让僧人们好好回去休息,剩下的事交给他们。

先放老弱妇孺进去,一个个来。

那些和尚们看着柴焕等人拿着刀,更是人高马大,忽然觉得他们是不是答应错了。

甚至这五百人都不能答应?

方才被柴焕一吓一激,又拿内宫法师们做诱饵,所以才松口。

可现在看来,是不是做错了?

错不错的,已经为时已晚。

咏兰姑姑方才就在苏菀身边,此刻笑着上前:“上次大享殿冬祭,我们尚食司便负责内宫法师们的早午饭,吃得他们赞不绝口,这事你们可知晓?”

这,自然是不知晓的。

从冬祭回来才几天啊。

而且最近事情那么多,他们一个师叔想盖庙宇,所以弄了点土地,不就是几块地的事,这些灾民们有那么惨吗。

当然,这话他们也不敢说出来,毕竟现在若说出来,弄地的是他们师叔,他们也害怕挨打。

苏菀熟练地报了几个素菜名,什么茄丝饼,什么藕粥,什么象形菜。

一个个报上来,都听的人直咽口水。

苏菀又笑:“那内宫法师中,有个鼻尖有痣的,对不对?他应当是左大法师的徒孙,说话微微有结巴,但他却夸我们尚食司做素斋极好,差点把人要到内宫素斋小厨房里。”

如果说柴焕,咏兰姑姑讲的那些,他们还将信将疑。

但眼前的小姑娘一讲,还说出来内宫法师们的特征,完全对的上啊。

“你,你见过内宫法师?”庙宇和尚立刻道。

苏菀笑:“自然见过,若不是我身上还有差事,这会应当在内宫做事。”

“不信你们可以去问,内宫法师们,是不是特别喜欢吃我们做的饭菜,尽管打听,绝对没有虚言。”

“回头我见了内宫法师们,还能提起你们吃了跟他们同样的饭菜,这可以提吗?”

“提提提,自然可以提。”庙宇和尚迫不及待开口。

这么小的小孩,应当不会骗人?

苏菀这边跟和尚们应付,柴焕那边已经在数人进庙宇,什么一家五口当两口来算,什么刚数了一百零二,忽然又变成九十二。

原本也有和尚要在旁边监督,只是苏菀把内宫法师们说的天花乱坠,又讲了当日在冬祭上的见闻。

一番话下来,谁不信她见过内宫法师,她这会说自己跟大法师们熟识,估计都会有人相信。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做素斋啊!跟内宫法师们吃的一样,想想就兴奋。”

咏兰姑姑朝苏菀笑笑。

也就她是个鬼精灵了,这种法子也能想的出。

不过尽早把灾民们安置好,对谁都是好的。

尚食司宫人们原本要分成两批,一批进到庙宇里面做素斋,给灾民们熬粥,另一批则留在外面,总还有些灾民进不到庙宇,他们的饭食也要保证。

看着无辜受灾的庄户们,她们心里也不好受的。

就在尚食司分人的时候,三匹快马过来,马都没下,直接给庙宇和尚脚下扔了道诏令:“你就是这庙宇的和尚?你管事?”

“是,我们主持最近去京都参加佛法大会,你这人好生无礼,竟然朝我扔东西!”和尚怒道。

说是佛法大会,其实就是商议侵占民田的事,毕竟是同门师叔,害怕受到牵连。

马上的人嗤笑:“我命你现在就开庙门,妥善安置灾民,否则。”

这话没说完直接顿了顿,又道:“若是安置好了,三殿下可以考虑网开一面。”

什么?三殿下?网开一面?!

这是,知道了?

苏菀没想到,不仅自己惦记起富丽堂皇的庙宇,谢沛也惦记上了?

也是,这么冷的天,官府慈幼堂顶多容纳两百多人,帐子也不是长久之计。

唯有京都城郊遍地都是的庙宇可堪一用。

苏菀下意识笑了笑,马上的人却依旧严肃,对柴焕等人道:“稍等会有二百兵士前来协助,务必在午饭前,让此地所有灾民住进庙宇大殿里,让百姓少受风寒之苦。”

这话说完,最不敢置信的不是灾民,而是这些和尚们。

自从圣人尊佛,他们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竟然敢强行开他们的庙门吗?

他们能容纳五百人,已经极为心善了,至于其他人死活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是佛教弟子吗?

不是的话,凭什么帮忙。

这个三殿下是什么人?

为什么以前从未听说过!

苏菀见着和尚们气愤的表情,立刻道:“三殿下英明神武,体恤百姓,有这样的皇子,真是万民之福!”

苏菀身边的护卫副队长周兆被她戳了戳,也跟着到:“英明神武!万民之福!”

“万民之福!”

万民之福?

谢沛听到手下这样来传话,嘴角似笑非笑,不过又确认了边:“你们到的时候,庙宇的门已经被打开了?”

“回殿下,是的,已经开了,约莫放进去五六百人。”这手下兵将出身,点过不知道多少将士,打眼一看就知道灾民约莫少了多少,反正绝对不是灵台门护卫兵士们商量好的五百。

“也就只有她了。”谢沛轻笑。

这句话旁边的人都没听清。

什么是只有她了?

三殿下难道知道什么了?

但不管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此次头一回跟着三殿下做事,所有人心里就两个字,靠谱。

就没见过这么靠谱的皇子。

做事大胆,思维缜密,做一步想三步。

那些想看他笑话,以为他年纪小,不懂得怎么处理灾情的人,此时只怕都打了脸。

这就是丁家后人?

如此厉害的人物,不愧是将门之后,又有皇家的英明决断。

谢沛约莫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可这会心里却觉得

还有一个人,跟他不相上下。

不对,她明明可比自己要聪明多了。

这样的小宫女,只怕世间罕见吧。

苏菀完全不知道谢沛在心里夸她,她这会正在庙宇的厨房里,看着准备好的素菜,直接挑眉道:“做素斋?做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