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时雨拿着清单出来时,盛远川正用她的杯子喝水。浅粉色的杯子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他稍仰起头,黄时雨眼见着晶莹的液体从杯中流出,进了他口中,然后喉结滚动了一下。
美色当头,黄时雨突然觉得嗓子发干,有些口渴。
盛远川见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把水杯给她,“你也喝点?”
“啊不用。”黄时雨这才注意到,“你脸怎么有点红?都快十一月了天不热了啊。”
盛远川说,“没事儿,刚才喝水喝得有点急。”
看到她包里的东西,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他废了多大精力才堪堪压住,自是不肯旧事重提。
昨天宿舍的几个损友听说他要和女朋友在校外租房,比自己出去住还兴奋,跟打了鸡血一样,“老三网盘里有片子,川哥学着点啊!”
“对对对多看看片,别让人家不满意。”
盛远川当初不以为然,“她还小。”
结果今天就被打脸,他被她包里的东西灼热了眼,直到现在心脏还都烫得不行。小姑娘这是怎么回事?突然长大了?
黄时雨没做多想,把便签纸拿给他看,“你看看还有什么缺的东西没,咱们等会一起去买。”
盛远川接过看了眼,“挺全的。你字体变成熟了。”
“过去好几年了,我都长大了好不好,成年人写字必须大气上档次。”
“十七岁的生日没能给你过。”盛远川把便签纸装进口袋,拧开门把手,“成年时也没有。”
黄时雨抱着他的右胳膊,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男朋友身上,看着他锁了门,“那补上嘛?等十九岁生日能收到三份礼物?”
“那你要听话,我心情不好的话,你得自罚三年,今年也没有。”
“……”
*
下楼二百米就是超市,盛远川推着推车,黄时雨负责往车里拿东西。
“哎,薯条,我想吃炸薯条。”她见炸制品区有加工好的生薯条,回家用油锅炸一下就行了,突然有点心动。
“不健康。”盛远川拉住她蠢蠢欲动的手,“走,去买点肉给你吃。”
典型的直男思维,喂女朋友吃肉就是给她最好的呵护与爱。
一路走过食品区,黄时雨万分安静,黑漆的瞳孔中没什么情绪,不再像刚来时那么雀跃。盛远川觉察到她情绪不高,问她,“想吃什么菜?”
“酸辣土豆丝。”虽然态度懒洋洋,还是愿意回话的。
“还有呢?”
“土豆炖牛肉。”土豆第二次。
“恩,汤呢?”他的眼睛带着笑意。
“罗宋汤。”土豆第三次。黄时雨偏过头,不看他了。
盛远川笑出声来,拉着她的手,“一桌子都是土豆,吃不腻啊?”
“你就是嫌我胖。”黄时雨不开心了,“我都很久没吃过薯条了。”
“没有。不要减肥,多吃点。但这和吃不吃垃圾食品没关系。”
“偶尔吃一次又死不了……”
“高中时来例假吃油腻了,恶心得趴在桌子上一下午的人是不是你?”盛远川说,“还有上个月……”
“别说了别说了,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例假被他光明正大地说出来,虽然声音不大,也吓得她左右扫视,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松了口气。
“走,带你回去拿薯条。”他说,“偶尔吃次油炸食品也没事。吃完了喝点清茶解解腻。”
“我不要了,不想吃了。”被这么一打岔,她原本强烈的想吃薯条的愿望淡了许多。
“生气了?”盛远川摸摸她的头,“好不容易一起出来逛街,开心点。”
“没有。我觉得我好像变作了。”路过调料区时,她说。
“刚好。”盛远川说,“我们家小朋友一点儿也不作。有意见知道表达,值得表扬。”
他单手推着推车,黄时雨的左手被他牵着,手心里的暖意让她恍然,“……咱们俩最近好客气啊,相敬如宾的,我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有什么奇怪的,总比有矛盾强吧。”盛远川拿了一盒米酒和一包糯米粉放进购物车,“中午给你做点酒酿小圆子,当饭后甜点?”
“要一碗半,还要加一个荷包蛋。”她最近又瘦了点,原本被肉藏住的清秀的锁骨和蝴蝶骨凸显出来,胃也小了。不然两碗肯定不在话下。
她的头发长得也很快,乌发蓬然,柔顺齐肩。今天穿了个连衣裙打底,浅色开衫,走在他身边乖巧又清纯,精致的眉眼惹得路人频频注目。
“可以。”他说,“我多煮点,想要多少都有。”
正说着,旁边有对夫妻吵了起来,妻子抱怨了几句,那丈夫也是怒火攻心,把手里推车往旁边一扔,推车砰地撞上货架,上面掉了几袋调味料,大家都看了过去。那女人低下头默默把被碰掉的货品捡起来,男人骂了几声,扔下她自己走了。
“我去递纸巾吧。”黄时雨眼尖看到有泪水从女人眼中直直坠到地上,于心不忍,“开导一下她。”
盛远川拉回她,“别去了。装没看见才是维护她的尊严。”
女人动作麻利,很快把东西放了回去,低头推着推车走了,这一幕给黄时雨的冲击太大,缓了一会儿她老实地说,“其实我没想吃炸薯条,故意试你的。昨晚睡不着,刷手机刷到情感类公众号,他们都说破镜重圆总会有裂缝的,都得小心翼翼维护着,如果吵架,很容易再次分手。”
“你说了那是破镜重圆。”盛远川无奈,好气又好笑,“咱们的镜子破了?”
“……”
盛远川从货架上拿了包盐,“只是弄丢了一段时间。现在找回来了,镜面完好,擦擦灰还能继续用。”
见她咬唇不语,他想起她刚才的那些小举动,“而且你那才哪到哪,卖萌还差不多。看到刚才那对夫妻没?那才叫吵架。”
“那我们以后要是真的吵架呢?”黄时雨说,“要是冷战呢?你要是也这样把我丢下来呢?”
“我会先找你的,放心好了。”盛远川说,“吵架没什么可怕的。在一起久了,上下牙都会磕碰。不过最好还是好好沟通吧,因为你可能吵不过我,别自讨苦吃。”
黄时雨不信不服,“凭什么?我高考语文一百四,怎么会吵不过你?”
“你心太软,容易逻辑糊。”盛远川一针见血。
黄时雨正要跟他掰扯几句证明自己的逻辑在线,盛远川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他看到黄时雨询问的眼神,回答她,“警方说隋佳佳醒了,但是精神不太正常,请了精神科的医生来给她做了鉴定——”
“怎么样?”黄时雨问。
“重度精神分裂,以及臆想症。”
“我的天。”黄时雨说,“被吓的么。”
“难说。说不定是想逃避法律制裁。”盛远川面色不太好看,“加上当年她还是未成年,很可能最后不会被判刑,当年找人伤你的事儿就会不了了之。”
“不一定吧,她要是想装疯卖傻,不割腕也可以啊。”黄时雨说。
“先结账回家吃饭,下午我找人问问再说。”
“好。”
*
盛远川买的土豆不少,但黄时雨没想到他真做了一顿土豆宴。青椒土豆丝酸辣可口,土豆炖排骨外酥里嫩,酸酸甜甜的罗宋汤和米酒圆子作为例汤和甜点。
而且他还给她炸了薯条,三根。
三根薯条竖直又有序地摆在精致的小小白盘内,番茄酱被挤成了三角形。
“这啥?”
“山川图。”
三角形是山,三根薯条是川。黄时雨秒懂,笑不可抑,“你不是不给我做的么。”
“不做你不得拆家。”他声音清淡,像在陈述事实。
“……我有那么不可理喻嘛?”
吃完午饭,两人一起去了卧室——的飘窗上晒太阳。一个画画,一个办公。
老师昨晚把高数考试的成绩发到了群里。黄时雨知道自己做得不错,倒没想到能得满分。上次她数学考满分还是小学一年级。
昨天事情太多,没缓过来,现在坐在飘窗上,身下垫子柔软舒适,阳光温热,盛远川就在飘窗下面的厚地毯上用笔记本处理公务。
她坏心眼起来,拿笔画了张图,穿着白衬衫西装裤的男人被一颗小小的梅子精压在地上,小梅子趾高气昂,“考了满分!压倒大佬!”
发出去后有人秒评,“哎?三爷,你家小徒弟造反了@成三爷”
“这个图真的戳到我了,明明挺清纯的一张图,怎么显得这么欲呢?”
“哈哈,是因为被压的大佬有着长腿翘臀吗?我有个朋友评价说,那腰线和腿肌强健有力,充满力量美,可想而知……”
“楼上,你朋友会说话就多说点。”
“哈哈哈多的不能说了,夹缝生存低调做人。”
她正在快乐地看着评论,冷不防盛远川问,“你真以为我用电脑就收不到微博消息提示了?”
“哈哈哈,我画得好不好?”
“不错,就是上下顺序反了。看微博。”盛远川说。
黄时雨忙打开他的微博,这人在她更新后不久也发了一张图。
男人捏着个小土豆精放在油锅上方,火正旺,锅里的油咕咕冒泡,小土豆精长着圆脸大眼,此刻正四肢并用手忙脚乱地抱着男人的修长手指,“我错了我再也不想吃炸薯条了……”
黄时雨手机一丢,气得用手戳他后背,“你还冷嘲热讽?啊?就你会画画,能耐啊?”
用力没用稳,她一头栽了过去,盛远川没防备被她猛扑在地,真应了她画中的景。
只是在现实中盛远川很快反客为主,笔记本随手扔在一边,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能不能耐,你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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