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缺重骑,但绝对不缺与重骑交战的经验。
只要他们有意向东,摆在云垂边境的岩陲要塞以及要塞里的重骑是绝对绕不过去的坎。
决不能让他们将速度提起来,并且闯入自己的步兵军阵里。
否则光凭那一千八百重骑以及后面的五千轻骑就能将他们这四万人逐一踩成肉饼。
安吉尔的持鼓东长老十分明白这点。
“所有人都不准乱,重弩准备!”
这时,有附属的小部族匆匆赶来,“东长老,贵部族康安胜副族长已经鸣了金,让我们把兵力收拢回去。你看……”
“滚!”东长老一声暴喝,“鸣个毛金,收个毛兵。谁要再胆敢蛊惑军心。斩!”
他耳朵没有聋,自然听见了后方的收兵命令。
只是对面的敌人已经发起了进攻。
他这会要是把兵收回去,那怕所有人阵型不乱,都和把脖子送到对面要塞军人的屠刀下没有区别。
“东长老……”又一名小部族的传令兵匆匆跑来。
他刚要说话。
东长老眼里凶光一闪,大手狠狠向下一挥。
刷!
身边的亲卫如狼似虎地扑了过去,刀光闪烁,直接将那个传令兵灭了口。
咣咣咣!
大地在马蹄声中晃荡。
马大力的速度越来越快。
身后一千八百重骑已经以他为尖角,飞快形成了一个倒三角。势不可挡地冲了过来。
三百步不远。
安吉尔前面的小兵们没听到撤退命令,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只能暴喝:“绊马索!”
铮铮铮。
要塞军人来得太快太急,他们根本没有时间设下陷井或堕马沟。只能匆匆拉起数十道粗壮的绊马索。
马大力看在眼里,然而却视若无睹。
西凉的缺铁,绝大数绊马索都是普通的麻绳。
而他的坐骑装备重甲后,四肢和马头都镶有锋利的刀刃。高速冲锋下,这些小孩胳膊粗的绊马索就像根头发般脆弱,几乎一粘就断。
果然。
喀嚓几声细响。
那些绊马索丝毫没起作用,所有要塞重骑依然狂狮般向前冲去。
倒是绊马索被切断后,两边拉索的几十名西凉小兵猝不及防下直接向后飞,扑扑地重重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后方眺望塔上的东长老这不是第一次见识岩陲要塞的重骑兵,估计也不是最后一次。
他丝毫不意外,继续朝身边的令旗示意。
“重弩,瞄准敌人的三角尖,放!”
大腿般粗细的弩箭早已瞄准了排在最前面的马大力。
此时一听,几个弩手立即挥刀砍断锁销。
呼!
弩箭带着巨大的风啸闪电般着朝前方射去。
“开!”
马大力浑然不惧,手中巨大的砍马刀用力向下一劈。
哗啦!
刺耳的摩擦声中火星四射。
那枝粗大的弩箭虽然尖端包了层铁皮,依然被他一刀从中劈成两半。
弩箭力道不减,擦着马大力的身子继续向飞后去。
轰轰!
沉闷的声音响起。
弩箭重重射在后面的战马身上。
咴咴!
两匹战马一声惨叫,四脚一软扑扑地倒在地上。
旁边的小兵立即驱马赶过来,将两人的空缺补上,转眼间又重新形成一个完整的倒三角。
前方猛将力大无穷;后方小兵训练有素,死视如归。
不愧是除去星落军团外名震天下的要塞铁骑。
东长老看得清楚,心头大震。
然而他顾不上多想,继续指挥。
“一至五营骑兵正面迎战!其他绕后,左右对窜,拖住他们整体速度。”
“步兵树五排盾墙,给我吃掉他们。”
至于普通弓箭手,东长老没作什么命令,只是让他们两翼压阵。
在重甲骑兵这种战争怪兽前,普通的弩箭尚且没用,更别说普通弓箭了。
安吉尔不愧是西凉军的主力之一,士兵们训练有素。
杀!
明知轻骑对上重骑,正面相抗实属不智,然而西凉的骑兵们却是毫不犹豫冲了过来。
马大力视若无睹,他甚至没有挥刀的意思,只是端着长长的砍马刀向前冲。
轰轰轰!
双方速度飞快,眨眼间便已重重撞在一起。
前方顿时人翻马仰,血肉横飞。
岩陲要塞的重骑三角阵只是微微地缓了缓,几乎转眼的功夫就冲穿了安吉尔的五营骑兵,带着浑身的血腥继续向着步兵阵营冲去。
没了骑兵扬起的烟尘,安吉尔后面的步兵眼前一亮。
眼看武装到牙齿的敌人就要冲到面前,他们个个脸色惨白,然而没有人逃避。
卡卡卡!
前排的小兵们盾上架盾,飞快叠起三层。长长的矛枪从盾牌中的洞穿了出去,后端被人死死地踩在地上或者顶在胸膛上。
几乎在瞬间,重骑一营面前就多了个长着长长尖刺的怪物。
而且这个怪物里里外外共有五层。
“来吧!”东长老一声冷哼,“看你破不破得了。”
进攻的战鼓没停。
马大力俯下身子,越冲越近,眼前就要撞在盾墙上。
呼!
刺耳的风声响起。
要塞终于架起了自己的重型弩车,射出了第一枚弩箭。
说来云垂帝国的战争机械不知比西凉发达多少倍。尽管是匆匆组建起来的弩车,弩盘的力道也没绞完全,然而射出的弩箭声势依然比安吉尔的浩大。
粗大的重箭后发先至。
轰!
一下子轰在马大力前方的盾墙下。
哗啦。
眼前的铜墙铁壁瞬间灰飞烟灭。
血光飞溅一片惨叫声中,马大力的坐骑义无反顾地一头撞了进去。
东长老看得清楚,眉头突突直跳。
要塞的弩箭一举射碎了两层盾墙,就连第三层盾墙也是猛地摇晃了一阵才重新稳定。
下来就看那个领头的重骑兵能不能撞碎后面的三道盾墙了。
不碎的话他们还可以打打,没准还能吃掉这一千八百重骑。
碎了的话就连在后方的他斱要考虑如何保命。
前两层的残骸依然没有影响马大力冲锋的速度。
轰!
他的坐骑低下头,重重撞在第三层的盾墙上。
叭叭叭,
密密麻麻的长矛应声而断,后面抵着它们的士兵如同破玩偶一样喷着血飞出去。
盾墙瞬间破了大洞。
咴咴!
战马痛得连连长嘶,然而四脚却是依然往第四道盾墙撞去。
嗤!
马大力吸了口凉气。
尽管他已经尽量俯下了身子,然而依然撞上了十几根长矛。刺倒是没刺穿身上的头盔和铠甲,然而高速冲撞下,依然痛得他眼前发黑。
第四道盾墙转眼就到。
马大力用脸蹭了蹭身下这匹倍伴自己十余年的爱马。
“杀!”
他双腿用力,大吼着腾空而起。
盾墙不高,战马绝对跳不过去。然而马大力这么一跃一滚,就翻过了盾墙。
哗!
他手里的大刀横着向下劈去。
盾墙后面的西凉小兵死死闭上了眼,正准备承受有生以来最重的撞击。
突然眼前刀光闪烁,不少人下意识睁开眼睛朝上方瞄去。
就见一个面目狰狞的巨型汉子挥着大刀劈了下来。
十余杆长枪以及数个小兵一下子被刀劈个正着。
哗啦。
他们仿佛豆腐般脆弱,瞬间连人带枪断成两段。
这边的刀光还没消,马大力的坐骑已经重重撞在了盾墙上。
轰!
少了十几杆长枪和几名小兵顶着的盾墙再也支持不住,顿时又被撞垮。
咴咴咴。
漆黑的战马浑身喷着血,踉踉跄跄迈了几步后,轰地倒在第五层盾墙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