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42章

陆绵这一巴掌,狠辣又凶蛮,力?道绝对不轻。

那一声脆响,在密闭的播音教室里似乎都能听到回声,别说靳芳芳会疼,就连陈央都下意识抖了下眉。

靳芳芳本来以为,当着陆绵的面偷亲陈央,这是以胜利者的姿态给她最好的示威,按照正常的发展,她应该会生气伤心,会黯然神伤,然后识趣的退出这场毫无胜算的情感纠葛。

千百种设想,唯独没有料到,她会当场发难,直接冲过来打人。

势如疾风闪电,根本没有给她思考反抗的余地,等那一巴掌真真实实的掴在脸上,脸颊从麻木再到火辣辣的疼痛。

她被打得一个趔趄,茫茫然,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捂着脸,万般委屈,眼泪瞬间就滚下来了。

“陆绵,你就是个疯子!”

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控诉,然而眼神,却是寻求安慰般看向陈央。

这种可怜兮兮,能激起人保护欲的样子,她多少次从中获利,早已运用自如。

“陆绵……”

果然下一秒,陈央嗫嚅着叫了陆绵一声,抿了抿唇,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然而此时的陆绵,脑子里?早已一片狂风暴雨,山崩海啸,谁的大道理她都不想听,此时此刻,她就想做个蛮横无理,为所欲为的大恶人。

所以陈央甫一开?口,她便愤然回头命令:“你闭嘴!”

陈央被凶,微睁着眼睛愣了下,但按照身体意识,还是听从号令般乖乖把嘴抿上。

靳芳芳视线在这两人身上一个来回,立刻便把局势看透了,只能自己主动出击质问:“陆绵,你凭什么打人,凭什么在这里?趾高气扬,你有什么立场?”

“我什么立场都没有!”陆绵回头盯着她,也不?知是觉得什么好笑,扯了扯嘴角:“所以才想打人就打人,想气焰嚣张就气焰嚣张。”

她摊摊手,态度恶劣的说:“就是这么蛮不讲理。”

可是紧接着说完这句话,又把所有的笑意敛了干净,毫无情绪地偏了下头,警告她:“我不?想看到你这张脸,马上给我滚,否则我现在就拆了你的骨头!”

她阴鸷凶狠的模样看着确实有几分吓人,靳芳芳神色闪了闪,勉强镇定:“你是在威胁我吗?”

陆绵默然不答,眼神冷若冰霜。

聪明如靳芳芳,自然不会傻到真的跟她硬碰硬,于是抬眸看向陆绵身后一直沉默的那人。

“陈央……”未及开口,泪水涟涟。

人家已经点名道姓的求助了,陈央不好再沉默下去。

一切发生不?过一瞬之间,他?还在恍惚茫然,就看到陆绵冲进来打人,直到听见那‘啪’的一声脆响,他?才仿若清醒过来。

其实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陆绵小的时候,比这过分多了。

但无论她怎样,自己的心情是喜悦的,甜蜜的,所以也从来没想过,要把她的举动称之为轻薄。

现在,遇到一个陆绵以外的人,做了和她同样的事。

情绪感觉截然不同,愤怒烦躁无比清晰。

原来对于陆绵的靠近,潜意识里?,他?一直将其归纳为亲近,而别人,才是切身实际的侵犯。

想通这一点,他?更加绝望悲哀,一个自己丝毫不能左右的事实摆在眼前:

他?对陆绵,不?仅仅是喜欢!

还有可能,是偏执而病态的非她不可……

灰败颓丧地叹了口气,他?整个人其实已经心烦到了极点,缓缓走到靳芳芳面前,抬头,眼里一片死水无澜:“还不?走,真等她拆你骨头吗?”

言语凉薄,透着事不?关己的薄情寡性。

“……陈央?”靳芳芳微愣,抬眸瞥到他抿得笔直的唇线,才忽然意识到,他?在生气。

他?处事待人从来谦善温和,脾气好得仿佛永远也不?会生气一般,唯独两次给她脸色,却都是在触碰到有关陆绵的事情上。

似乎只有关于陆绵,才能牵动他的所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

往往这个时候,他?才显得那么真实,那么鲜活而生动。

靳芳芳不傻,早把一切都看透在眼里,只是始终不?能甘心,不?能情愿,不?想轻易放弃这样一个让她想起来就能不自觉微笑的人。

胸腔里?积攒的千言万语,至今也没能找到一个好的机会说出来,况且他?现在正是气头上,说这些根本也不?合适。

她左右思虑了下,觉得继续待下去没什么意义,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于是决定暂时退场。

欲言又止地看了陈央一眼,她才怅然离去。

靳芳芳一走,教室里就只剩下陆绵和陈央。

背对而立的两个人,连站姿都透露着无尽的尴尬与怨愤。

无声较劲儿了许久,陆绵首先沉不?住气了,转身走到他面前,戳了一下他?的肩膀问:“这不?是错的么,不?是不应该么?那陈央你刚才跟她在干嘛?”

陈央咽了咽嗓子,喉结滚动得厉害,近乎委屈的解释:“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

“不?是那种关系你会让人家那么亲你?”

陆绵根本不信,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又生气又伤心。

从前根本就不?是个动不动就喜欢掉眼泪的人,可自从发现了那不能宣之于口的情感之后,人就变得特别没用,仿佛受不?得半点委屈,稍微触动一下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掉个不停。

经过最近一系列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清楚明白的发现自己和以前不?同,所想所感都没有从前那般豁达潇洒。

很讨厌这样拿不起又放不下的自己。

不?就是喜欢的人并不?喜欢她么,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她这么想,眼泪却掉得更厉害。

“……陆绵。”

陈央不是第一次看她哭得这么厉害,但是头一次见她哭得这么伤心。

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喜是悲,他?伸出手想去给她擦眼泪,才到跟前,就被陆绵一把挥开。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绵狠狠擦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睛冲他吼:“你还准备把多少心事烂在肚子里??”

因为哽咽,她说话开?始断断续续:“为什么……你总是什么也不?说,什……什么事都要瞒着我?”

“你当……我是朋友吗?我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对你来说……到底有没有一点意义?”

陈央靠过来,依旧伸着手,执拗地要帮她擦眼泪,陆绵再次用手挡开,两人莫名其妙又较上劲儿。

你不?退让,我也不?依不?饶。

这么无声争执纠缠,反倒让矛盾进一步激化,陆绵来了气,再一次挥开他?的时候没有控制好力?道,直接把人推倒在了播音器上。

好在这一下撞得并不重,陈央撑了下播音器就站直了身子。

见他?无碍,陆绵正色扬了扬脖子,把上一秒的慌张藏匿得干干净净,继续她并没说完的控诉: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抖着手,痛心疾首的讨伐:“从一开?始你就没良心,亏我那时候掏心掏肺的对你好,你呢?你连性别这种事情都瞒我!”

“天天看?我像个傻子一样围着你叫萌萌妹妹,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关于这一点,陈央真的觉得很冤枉:“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女孩儿,是你自己雌雄不?辨,男女不?分,见我第一面就上来叫妹妹。”

陆绵心中的痛被戳了一下,为了争个胜负,也忘了哭,胡搅蛮缠的狡辩:“那我搞错的时候你也该纠正我呀,你什么都不说,我不?就当成默认了么?”

“……”陈央无言,她说得确实在理,他?也自知理亏。

他?眷恋陆绵给他?的照顾,也贪婪的想以此无限期留住他们的友谊。

人生中的第一个好朋友啊,那么珍惜,如惊弓之鸟般患得患失,哪里还敢主动去承认他?不?是妹妹?

陆绵还没完,好像一肚子怨气,要把这十几年来的憋屈统统倒出来:“最后要不?是游泳馆那次,我还不?知道要被你骗多久呢?”

“说起游泳馆那次我就来气,我扒你裤子也不?是故意的啊,那不是我摔倒顺手拽的么,你至于那么凶嘛,一拳砸我嘴上,把我两颗门牙都打飞了!”

陈央辩解:“我根本没用力,是你那时候正换牙,本来就松了!我还被你吓得发病差点死了呢,你怎么不?说?”

“说啊,怎么不?说?”陆绵怒不?可遏道:“就因为这,我妈往死里揍我,摁着我说要给你偿命,我当时被打得鼻血都飚天花板上了,背上有道疤现在还消不?掉呢!”

“……”陈央又无话可说了,因为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而且,他?也开?始发现,他?们吵架的方向好像有点不对。

似乎有种为了清算总账,不?惜自揭老底的感觉。

不?过幸好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再糗的事,也是一起成长经历过的,你半斤,他?八两,谁也没有资格嘲笑谁。

才这么安慰完自己,播音室外面的门就被人哐哐砸得山响。

下一秒,纪妍春着急忙慌冲了进来,看?到他俩就劈头盖脸的骂:“你俩作什么妖,在这里?给全校师生表演相声呢?”

“什么相声?”陆绵没听懂,还没个好语气。

然而陈央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下意识回头,一看?播音器,果然开关扭是亮的。

应该就是陆绵推他?的那一下,不?小心碰到了开?关。

所以,他?刚才和陆绵说的那些话全播出去了?

关于性别之争,关于萌萌妹妹,关于……扒裤子?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有点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