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北怔怔的看着他,忽然间觉得娘亲对古霁来讲并不是想像般的那样可有可无,虽然他只是粗浅的了解了两人当年发生的事情,但很显然,娘亲留给古霁的,同样是一种刻骨铭心的苦痛回忆,这种回忆,对活着的人来讲,是如同梦魇般的记忆。
不过,他仍然难以释然。娘亲对他来讲是唯一的亲人,也是至关重要铭刻在骨子里的存在,他不明白,也无法理解古霁为什么不想看看娘亲的模样,在他看来这是一种无情的冷漠,说明娘亲在他的心目中并不是那么的重要,虽然他也知道古霁也是身不由己。
炎北不知道娘亲如果还活着,会希望两人间有个怎样结局,但古霁的目的他很清楚,娘亲和他是古霁永远的心结,他在寻求解脱,想用真相来获取他的理解和原谅!
炎北惨笑,他能理解古霁,但他会原谅古霁么?
炎北真的不确定,甚至想摆脱一切和古霁之间的关系,但他同时也知道,这个想法并不现实,是一种逃避。
做为一个意外来到这世间的卑微生命,娘亲为了他而逃离炎族,率领北圣部族出走,又让他幼小时就开始狩猎虎狼,就是为了决定他成长的方向,为他铺设了一个充满无数可能的人生道途。
在这条路上,他一路走来跌跌撞撞,历尽万般坎坷,在无数次的生死危难之际,没有人能伸出援手,没有亲人可以求助,那个时候,古霁在哪里?在他无数次渴望获得亲人关爱的孤独寂寞中,他这个便宜老爹,又在何方?
“炎北,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自己还遗有血脉,我曾找过你娘亲,直到你们北圣这一支部族在凡界中全军覆没,才获知你娘亲殒落了的消息。即便在那时,我一样不知道你的存在,我对不住你娘亲,也对不住你,但我依然希望通过努力来获得你的原谅!”
古霁的声音中满是疲惫,显然,他也不好受,思绪万千,心境一样波动,完全不像他所表露出来的那样平静。
“你放心,我身体里,永远流着你的血,事已至此,就算我再不情愿也改变不了事实,但你也别奢求取得我的原谅!”
炎北的声音冰冷,“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原谅你,你为我做了什么,又为娘亲付出了什么,有什么能值得我原谅你的?我希望你能清楚,我不在乎这件事为人所知,但我希望,抛开这一层父子关系,我们还一如既往的相处,你、纪墨荷、名扬,都不必走,这件事,别人怎么揣度是他们的事,我只关心道门无危,只关心炎族无恙,全心放在自己的大道修行。”
炎北顿了顿,眸子里寒芒乍现,“至于娘亲的仇,我会亲手去报,就如你所说,你们是亲历者,如果愿意去讨个说法,求个结果,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们各做各的,他们欠娘亲的,我会一一的讨回来,就算是对方是圣人,我一样不会放过!”
目送炎北转身入舱,古霁微微怔了怔神,随后竟流露出淡淡的微笑。
他从来没指望炎北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原谅他,要知道,炎北是神帝,修为已经站在了人族修士的巅峰,道心坚实如磐,不会被人轻易的撼动或改变,如今炎北能说出这番话,还提及到了一个关键的字眼,父子关系,这意味着,炎北已经对过往的经历已经有所了解,对他也有了一定的理解,假以时日,必然会一点点的原谅他、接受他的。
古霁心情忽然大好起来,直接操控飞舟,直奔翼火神城。
……
洛天神城,大界天门。
从炎族祖地归来,炎北和古霁第一时间返回了大界天门。
之所以这样做,是炎北决定的。一来,道门事务繁重,他和古霁必须回来处理一下;二来,就算是有心报仇,也需要妥善的准备和安排,盲目行事,并不可取。
确切的说,炎北的这个理由很说得过去,古霁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但他肯定不知道,炎北之所以回归大界天门,还有着另一层的深意,这一层深意缘自于圣祖炎逖的一句话。
炎逖说,神界这九城,都是玉逍遥布置的格局,对付的不仅仅是他们这几位圣人!
正是炎逖的这句话,让炎北决定回道门作出一番布置,他召集了道门的所有高层,每一位长老都要列席,只要是神帝修为的道门中人,也必须参加。这连番的举动,如风雨欲来,让整个道门都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以为道门即将有大动作。
在获知近百年来神界有九地阴魔现世,炎北一道道命令吩咐下来,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因为炎北把所有道门的阵道强者纷纷遣往九城外的各地,并利用道门储备的无数器道材料神性物质,耗用大量的人力物力,大肆兴建远程传送阵。
在其它人看来,这完全是无用之功,亦是无效之举,现在九地阴魔肆行,各霸一方,这种传送阵即没有作用,也不会有人乘用,特别是这种浩大宏阔的手笔,几乎一下子把这些年储备的道门底蕴消耗一空了。
“古副道主,道主此举,莫非另有深意,到底所为何故啊?”
“墨荷仙子,这事你们得出面协调啊,道主这么做,到底为什么啊?”
“名扬兄,道主这样做,使得道门的库存有了亏空啊,现在所有的道门弟子都在做任务,连奖励都快发不出来了,这可怎么办啊?”
……
道门长老们沸议不绝,纷纷找上古霁、纪墨荷、名扬,唯有洛十天前往神族联络事宜,没在道门,算是逃过了一劫。
可惜,古霁三人一样不清楚炎北这么做的意图。如果在平时,古霁早就找炎北商讨此事了,但此次炎族祖地一行,他刚和炎北重塑父子亲情,虽然炎北表现得很是冷漠平淡,但他却不想毁了如此难以维系的关系,不宜站出来评说此事,索性力排众议全力支持炎北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