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凉州立威(下)

身经百战的侍卫们对付几个衙役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没一会儿他们就捆着几个衙役来到了马车前。马车前,姑娘和她的家人们抱头痛哭,车内姬松正看着姑娘呈上来的罪证面色严肃。

没想到凉州官府竟然腐朽到这种地步,逼良为娼,侵占百姓产业……最可怕的是官官相护。原以为凉州靠近炽翎军,这里的官员怎么都得收敛一些,事实证明是自己天真了。

官场和战场是不同的两个世界,战场明枪暗箭,大不了就是一条命。而官场的蝇营狗苟看不见摸不着,一旦被缠上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来没办法将养鸭子的事情交给凉州官府了,不仅如此,整个凉州的官员,有大半都得下马。

姬松眼中闪着寒光,他将姑娘呈上来的证据小心折好放在了包袱中随身放好。随后他抬头看向了颜惜宁:“阿宁,你在这里候着,我进城会一会凉州刺史。”

若是之前的姬松,行动之前还会再三考虑需不需要去调集军队,如今凉州是他的封地。换句话讲,他是凉州的王,凉州所有的官员都由他任命,难道他还会惧怕几个文官?就算他们狗急跳墙,姬松等人也不是吃素的。

颜惜宁本想跟着姬松一起进城,可是看到姬松的眼神,他觉得他过去反而会成为姬松的拖累:“好。你注意安全,我在这里等你。”

看到颜惜宁眼中的忐忑,姬松笑着摸了摸他的脸:“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侍卫和炽翎军将士们策马狂奔,容王府的马车向着平昌郡城内疾驰而去。颜惜宁站在官道上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直到已经看不到马车的影子,他才收回了视线。

如今他是在场人中身份最高的一人,听见衙役们的求饶声,他冷声道:“堵上他们的嘴。”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草菅人命的官员要了有何用?不分青红皂白的衙役就是走狗。

留下来的侍卫将衙役的嘴堵上,随后将他们捆成了一团。看到嚣张的衙役成了这样,路过的行人心中畅快不已:“好!这群狗腿子早就该整治了!”

黄家家眷更是流下了欣喜的泪,他们互相搀扶着就要给颜惜宁跪下。颜惜宁赶紧扶起了他们:“快起来快起来。”

说完这话后颜惜宁对着周围围观的百姓拱拱手:“诸位放心,王爷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公道。”顿了顿之后颜惜宁补充道:“请大家回去转告乡邻:容王已经到凉州,若是大家有冤屈不平事,可带着证据来寻我或者容王。”

话音一落,平昌郡的百姓眼中的光猛然亮了,他们七嘴八舌:“王妃,王爷真的什么都能管吗?”“村里的癞子占了我家田产这种事也能告吗?!”

颜惜宁郑重道:“只要有真凭实据,容王都会管。”

百姓们激动万分,他们大声呼道:“走啊,快回去告诉乡亲们!给咱做主的人来了!”路上的几十名百姓呼啦啦的散开,没一会儿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颜惜宁头上垂下了冷汗,他挠了挠脸颊有些迟疑。他只想到多一些证据能揪出更多的贪官,可他是不是无意中给姬松添麻烦了?

王文越呆呆的站在路边看着颜惜宁的背影,息宁变化好大。这一路走来,他清楚看到了息宁的成长。他不再是那个怯懦胆小的息宁了,现在的他已经强大到能独当一面了。

看到家眷们衣衫褴褛身形狼狈,颜惜宁觉得她们需要好好的休息。可是他自己的马车都不见了,左右一看后他锁定了能帮忙的人:“文越,能借你的人用一下吗?”

王文越赶紧上前:“哎,好,好。”

被颜惜宁一点,王文越才回过神来。方才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拦轿子告御状的事他只听说过,没想到有生之年能亲眼见证一次。

而姬松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外,王文越本以为姬松会先安抚了黄家家眷的情绪,然后再从长计议。然而他带着侍卫和将帅就这么冲进城去了……扪心自问,他没有这样的勇气。

王文越赶紧招呼他的仆役:“带他们下去好好休息。”

王家的仆役们训练有素,没一会儿黄家的几个家眷都梳洗完毕换上了干净衣裳。王府的疾医为他们诊了脉,厨子也为她们奉上了美味的饭菜。

跪在马车前求助的姑娘名为黄采薇,她是凉州司马黄行简的女儿。自从黄行简收集证据的事情被刺史知晓后,黄家的成年男儿被关在了牢中,如今生死未卜。黄家的女眷们在忠仆的帮助下逃了出来,可惜刚刚逃出了城就被官府衙役抓住了。

黄采薇一边吃饭眼泪滴滴答答挂了下来:“幸亏遇见了容王和王妃,若没有你们,我们一家的冤屈再也无法洗清了。”

颜惜宁柔声安慰道:“不用担心,只要证据确凿,王爷一定会为你们做主。”

其实他不懂证据之类,他对楚辽的官职不是很了解,对其中的利益关系也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姬松看证据的时候神情很凝重,眼中也带着杀气。他第一次看到姬松露出这样的表情,凭着直觉他就明白,黄采薇用命带出来的证据非常重要。

黄采薇擦了一把泪,她露出了安心的笑容:“我知道,我爹爹常在我们面前说容王殿下的好,若是没有容王,凉州早就被辽夏占了。”

正当颜惜宁想说什么时,就听侍卫急促地敲了敲车厢:“王妃,官道上出现了很多百姓。”

颜惜宁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只见官道上出现了成百上千的百姓,他们欢欣鼓舞手舞足蹈:“容王来啦!容王来给我们做主啦!大伙儿去给容王磕头啊!”

颜惜宁:……

他只想说,容王已经进城了,现在留下的他只是个……菜鸡啊!

凉州刺史府位于平昌城内最好的一条街上,今日正是凉州刺史蒋毅的老母亲八十寿诞,申时未到刺史府已是门庭若市。来往的官员们笑容满面,刺史府喜气洋洋一派和乐之相。

在刺史府的偏厅中,蒋毅正同平昌太守周烨闲聊。周烨忧愁地叹了一口气:“今日我右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蒋毅抬起手边的茶水饮了一口,他轻笑道:“许是因为姬容川要来凉州了吧。”根据眼线的汇报,姬松这几日就该到凉州境了。

周烨叹了一声:“刺史大人我实在想不通啊,你说这姬容川他做个闲散王爷不行吗?苏府广府那么好的地方他不选,偏偏选择凉州。现在可好,弄得我们措手不及。”

蒋毅笑容满面,他慢吞吞说道:“你看你,他人还没来你就先乱了阵脚。”

周烨心里苦啊:“最近想要告状的刁民太多了,牢里都关不下了。这群人不死下官这心里不安哪!”

蒋毅微微一笑:“就算那些人死了,你信不信姬容川来凉州之后还是会有不长眼的去告状?刁民是杀不尽的。”

周烨更愁苦了:“听说姬容川嫉恶如仇,在都城中深得百姓爱戴。若是真有人告到他面前,凭他的性子必定不能善罢甘休。”

蒋毅笑出了声:“你看你这就不懂了吧?姬容川之前要名声,是因为他想要上面那个位置。而现在他双腿废了,同那个位置再也无缘,他还要民心做什么?别忘了,我们是凉州的官,就算有人告到了他面前,谁帮他做事啊?不还是我们这些官吗?”

蒋毅继续分析道:“他选凉州无非是因为凉州靠近炽翎军,这里山高皇帝远,他在这里没人能管罢了。你且安心,等他到了凉州,我自有办法对付他。再说了,凉州有了他岂不是更好?将来姬容川若是和我们站在一条船上,我们岂不是更加高枕无忧了?”

“只要我们凉州官员拧成一股绳,容王又能如何?他总不能将凉州的官员杀绝吧?”

周烨这才松了一口气:“是啊!还是大人分析得对。如今凉州的官员,哪个人身上没有点东西?姬容川就算来凉州,一时半会也动不了所有的官员。您说得太对了,他总要人为他做事。下官若是他,一定会同凉州官员打好交道。”

偏厅中传出了二人放肆的笑声,正在此时,府中仆役急急跑进来通传:“大人!外头有人自称炽翎军左右将领。”

蒋毅一听就乐了:“看到没?都说炽翎军刚毅果决,可如今一看也挺上道。一看他们的主帅要来凉州,他们就上门来同我们打好交道了。”今日是是蒋毅母亲八十大寿,炽翎军左右将军来拜寿也是正常的事。

周烨右眼皮跳了两下,他摸了摸眼皮笑着站起来:“下官明白了,他们是来寻求合作了。想要在容王面前上演将相和!”

蒋毅满意地颔首:“莫慌,黄行简他们不足为虑。这世道啊终究是谁权力大听谁的。”

庞文渊和邬成凯站在刺史府面前,听着府中的丝竹管弦声,邬成凯低声唾了一声:“狗官。”凉州百姓被这群官员祸害得不轻,他们却极尽奢华,真会享受。

庞文渊面上挂着微笑:“邬兄切莫动怒,以免打草惊蛇。”

没多久蒋毅便同太守还有他麾下的几个官员迎了出来:“庞将军,邬将军,没想到今日两位将军来到蒋某府邸,真是……”

庞文渊面上挤出笑意,他拱手上前,然后猛地抬起腿对着蒋毅的腿弯处就是一脚。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蒋毅的左腿应声而折。

邬成凯呵呵一笑:“庞兄,这可是你不对了啊,说好了切莫动怒呢?”说着邬成凯上前就是一个勾拳,周烨惨叫一声,身体飞出去数米。

炽翎军一出手,迎出门的官员瞬间被放倒大半,剩下的人惊恐的蹲下了身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蒋毅满头都是汗,他倒在地上左腿以怪异的姿势扭曲着。剧痛让他说话都不连贯了:“庞文渊!邬成凯!殴打朝廷命官是重罪!你们完了,看本官不上折子参你们一本。”

此时众人听到了车辙滚动的声音,蒋毅艰难的抬头看去,他看到了一双腿,一双坐在轮椅上的腿。视线上移,姬松冷俊的面容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姬松冷冷看向蒋毅:“你想要参谁?”

*

刺史府外的长街上人来人往,不足两盏茶的时间,容王打人的消息像风一样吹遍了平昌城。当百姓们得知挨打的是刺史蒋毅和平昌太守周烨时,他们激动地跑出了家门涌向了长街。

今日刺史府有喜事,凉州有半数官员到了这里。炽翎军的将士和侍卫们守住了刺史府的三个大门,如今的刺史府成了一个铁桶,只能进不能出。

姬松觉得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要不然他怎么能这么快见到凉州的大半官员?只不过他没想到第一次同凉州官员见面竟然是这幅场景,真是太讽刺了。

得知姬松身份之后,凉州的官员们在院内跪了一片。姬松的轮椅横在刺史府的大门前,他双膝上放着黄采薇拼死护住的包裹。此时他打开包裹将里面的信件一封一封的取了出来,这些都是凉州官员官官相护作恶的铁证,每拆开一封信件,姬松心头的怒火就旺盛了几分。

姬松越是沉默,蒋毅心里就越是没有底。他之前同姬松打过交道,在他看来姬松的性子还可以,至少不是迂腐之人。他觉得姬松到了凉州之后即便不重用他,至少也会给他应有的尊重。可看眼前的架势,姬松竟然想要用他来立威?

左腿剧痛不已,蒋毅只能侧卧在地上,从他的角度看去,他能看到凉州太守周烨上翻的白眼。这一刻他竟然无比羡慕周烨,明明都遭受了攻击,为什么周烨能痛快的晕死过去,而他却要遭受身心双重折磨?

蒋毅面色发白,无论他是哀求还是怒骂,姬松都没理他。反倒是周围围观的百姓对着他指指点点,他眼前黑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晕死过去。

姬松坐在刺史府门口,将手中的信件仔细看了一遍。虽然现在已经过了最热的时候,可太阳照在身上依然难受得紧,蒋毅又疼又晒,他身心疲惫地低下了头。

姬松沉声道:“凉州刺史蒋毅,你有什么要说的?”

蒋毅猛然抬头,他嘴唇翕动之后悲怆的吼了出来:“下官冤枉!下官矜矜业业,为了凉州百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不知下官犯了什么罪,容王一见下官就对下官痛下毒手?”

姬松微微颔首,他举起了手里的信件:“你可知这是什么?”

蒋毅心跳如鼓,其实他已经猜出姬松手中的信件是什么了。只是他依然在赌,赌姬松会不会与整个凉州官场为敌。

蒋毅脖子一梗,额头上青筋冒出:“下官不知!”

姬松目光一扫,他随手挑出一份信件扬声道:“在场之人可有识文断字嗓门大的?本王这里有一些信件,希望有人帮忙诵读。”

话音一落,场中人群中站出了四个人。姬松微微颔首:“劳烦诸位诵读。”

第一个拿到信件的人名为吴老三,他是平昌城中的打更人。他的声音洪亮,在夜色中能传很远。拿到信件时,他有些紧张,因而声音微微颤抖手也在颤抖。

他身边站着的可是容王啊,容王果然如同传说中那样龙章凤姿。就算坐在轮椅上,都能将皇家气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姬松缓声道:“这位先生莫怕,你只管大声念出信件内容即可。”

姬松给了吴老三极大的鼓励,长这么大从来没人叫他“先生”,没想到第一个这么唤他的人竟然是容王。吴老三骄傲地挺起胸膛,带着浓浓凉州口音的洪亮声音在刺史府前响起,方圆百米内的人能清清楚楚听见他的声音。

吴老三读的是一封信,一封文昌郡司马写给刺史蒋毅的信。信中司马为了表达对刺史的感激之情,他帮刺史置办了几处宅子,并赠万两白银。

凉州地势偏僻,百姓每年的收成不多,在场的大部分百姓全部身家加起来都不值十两白银。而文昌郡更是凉州穷困的郡,值守文昌郡的司马竟然能拿出万两白银来孝敬上峰……这就很值得回味了。

吴老三读完第一封信后,蒋毅嘶吼道:“下官不服,此乃栽赃陷害!”

姬松没说话,他只是让吴老三继续往下读信件。一封封信将凉州各郡官员的利益链点了个明明白白,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数字点燃了百姓们心头的怒火,也让跪在刺史府内外的官员心惊肉跳。

吴老三读了一盏茶后便口干舌燥,姬松向他表示了谢意后就让第二个嗓门大的人继续上前读。如果说之前的信件还有伪造的可能,那接下来展示的证据就没办法伪造了。

那是一张血书,平昌郡治下灵山县的商户们控诉官府的血书,上面详细写了灵山县令巧列名目盘剥他们的具体过程,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血泪,血书后背摁着数十枚血指印。

这封血书还没读完人群中就有人哭喊了出来:“对!我就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我们被狗官逼得活不下去,只能拖家带口来平昌混口饭吃,我证明这份血书是真的!”

没想到还能找来人证,这下足以证明姬松手中证据的真伪了。一个县令都能将商户打压得活不下去,更何况县令之上的官员?听着证人在人群中泣不成声的诉说着他们经历的苦难,姬松的拳头握得越来越紧。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往常这个点,百姓们应该结束了一天劳作回家了,然而今天他们却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聚集到了刺史府门前。刺史府所在的长街上已经挤满了人,人群已经将附近的几条长街都占据了。有识文断字的人将贪官们的罪证整理了出来,有人高声将这些罪证读给几条长街外的人听。

宣读证据的人声音越来越高,他们的声音像是燎原的星火,点燃了众人心中的仇恨。

当最后一份证据宣读完毕时,百姓们愤怒的咆哮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世人都说凉州苦百姓穷,穷苦的百姓却养出这样的一群贪官,他们踩着百姓的血和泪潇洒自在,百姓要这样的贪官有什么用。

众人的呐喊声地动山摇,他们眼中闪着怒火,若不是看在姬松和炽翎军的面子上,他们一定会冲上去将这些吃人的官员撕碎。

看到这样的场景,蒋毅反而不害怕了,他直起身体坐在了地上挑衅看向姬松。姬松摆摆手想让百姓们安静下来,然而百姓太激动了,炽翎军将帅们喊了好几遍,他们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姬松看向蒋毅:“你有什么要说的?”

这话他之前问过蒋毅,只是蒋毅负隅顽抗,才让他浪费了这么长时间宣读这些官员的罪证。不过这也是好事,以免将来有不知内情的人胡乱参他。

蒋毅冷笑一声:“下官看出来了,容王殿下想要杀我立威。只是殿下,您太冲动了,你当众将这些东西拿出来,要杀的就不止下官一人了。”

今日事情一出,凉州有大半的官员要被斩首,姬松要动的是凉州官场。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凉州官场盘根错节,动了凉州官场就是动了朝廷。姬松若是识相,当着百姓的面对他们小惩大诫也就算了,若是他不识相,以后凉州的官员谁敢听他驱使?

姬松微微颔首:“我知道。”

蒋毅也不知道从哪里升出了一股恶气,他威胁道:“难道你想废弃整个凉州官场吗?”

姬松冰冷的目光从蒋毅身上略过,他环视了一圈后一字一顿道:“鱼肉百姓的官员,废了又能如何?”

说完这话姬松看了一眼严柯:“斩蒋毅。”

严柯双手抱拳行了个礼:“属下遵命。”他转身快步走下台阶,高声道:“奉容王之命,斩贪官蒋毅。”

蒋毅的身体被莫大的恐慌占据,他想要后退,然而身体却僵硬得动弹不得。眼看严柯快步走到他面前,蒋毅身体后仰控制不住地哆嗦着:“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我是天子门生……”

话音未落,严柯已经利落的挥刀。蒋毅的头颅从脖子上滚落,鲜红的血呲出去数丈远。蒋毅身后的官员被溅了满脸的血,他们身体抖成了筛糠软倒在地上。

姬松环视一圈后郑重道:“今日起严查凉州官场,凡有逼良为娼鱼肉乡里行贿受贿的官员,斩立决。本王对犯事官员绝不姑息。”

围观的群众安静了片刻后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呼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