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98.守护(上)

严柯他们的手摁在了长刀上,气得眼圈都红了。先前他们并没听到那个学生说了什么,但是听完颜惜宁怒骂后,他们哪里还不明白?

姬松失去双腿之后,看热闹的人远比痛心的人多。对手们趁机将他拉下神坛,背地里说的话一个比一个难听。这些他们都忍了,如今连文弱书生都敢说主子是瘫子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若是在战场,他们一定会拔刀斩下对方首级,然而他们现在站在楚辽都城中,面对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若是真的斩了对方,明天弹劾主子的奏折就会堆满平远帝的案头。

随后学子请命,文人口诛笔伐……主子好不容易才过上安稳的日子,他们不能给主子找事。

可是这口气憋在心里太难受了,难受得他们双手颤抖。就在他们快要憋不住时,楼上传来了姬松的声音:“说得好。”

两声掌击声响起后,严柯他们立刻领会了姬松的意思。他们阔步上了楼,没一会儿就稳稳地抬着姬松到了楼下。

姬松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满眼落寞无依无靠的颜惜宁,他胸口的某一处又软又疼。

方才在楼上,他将楼下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其实在颜张氏为难颜惜宁的时候,他就想出来了。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阿宁就爆发了。

颜惜宁的脾气再好不过了,姬松从没见他大声说过话。颜张氏那么刁难他,他也只会说明自己的委屈表明自己的立场。可当嘴贱的学子拿他的断腿开玩笑时,向来温和的阿宁竟然动起了手。

若不是气急了,阿宁断不会如此。说不感动是假的,自从腿断了之后,姬松看到了无数的虚情假意,这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

若是此刻他能站起来,他一定会给他的王妃一个拥抱,告诉他别害怕,一切有他在。

姬松的出现让学子们齐刷刷的安静了下来。

姬松操控着轮椅挡在了颜惜宁身前,他平静扫了一眼围堵在门口的学子们:“能到国子监读书,证明在座的各位非常出色。可以这么说,你们中的很多人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国之栋梁,成为楚辽各行各业的翘楚。”

“和镇守边疆的将士不同,你们是安全的,我们守护的也正是这份安全。我希望你们行君子之风,做君子之事。”

姬松语调平静:“我也相信,你们都是君子,有气节知荣辱,不以得失论成败,不以出身论英雄。”

如果说颜惜宁的怒骂让他们感到羞愧,那姬松坚定的话语就像是沉重的鞭子直接鞭挞了他们的灵魂。相比之下学子们觉得自己污浊丑陋,根本不配在容王面前叫嚣。

他们确实读了圣贤书知道一肚子大道理,然而那又怎样,面对现实时,他们和市井小民没有任何区别。他们会嘲笑容王妃的母亲来自青楼,也会嘲笑容王的断腿。即便如此,容王依然信任并鼓励他们。他们如何才能承受这样的信任?

这一刻,在场的学子们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反思中。

姬松说完这话之后就抬头看向了颜惜宁,他给了颜惜宁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扭头面向了颜张氏:“颜夫人。”

颜张氏从姬松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害怕了,她的那些老姐妹看情况不妙早就鞋底抹油溜走了。颜张氏也想溜走,但是她不敢。

颜张氏声音颤抖:“王,王爷。”

姬松的手指在扶手上不紧不慢地敲着:“我家王妃在颜府时,承蒙你关照了。”他的语调虽然平静,可是眼神却异常凌厉。颜张氏不敢抬眼与他对视,只能后退并用笑声掩饰自己的害怕:“不……不敢……”

姬松并不打算放过她,颜惜宁方才被她逼得百口莫辩,他也要让颜张氏尝一尝这种滋味:“先前有人说,阿宁回门的那一日,你和颜尚书在家等了一整日?这是本王的疏忽。那一日本王大病未愈,阿宁心忧本王寸步不离,因此请颜夫人不要错怪阿宁。”

王爷重病不起,王妃怎么还能开心回门?这于情于理都不合啊。

颜张氏连忙道:“臣妇万不敢责怪王妃。”

姬松微微颔首:“无论阿宁出身如何,他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如今也是皇室中人。颜夫人诰命之身,应该懂规矩。下次见到阿宁时,记得先行礼。”

闻言颜张氏面色惨白,身为诰命夫人,她竟然被容王殿下直指不懂礼数,传出去她的名声就毁了。她的名声毁了也就罢了,她还有未出阁的女儿,将来哪个权贵人家敢娶她的女儿?

这一刻颜张氏心中的后悔达到了顶峰:“王,王爷……”

姬松微微眯起双眼,看到颜张氏如此畏惧的样子,他只觉得可笑又畅快。颜张氏以孝道压着颜惜宁,哪怕她苛待颜惜宁,在大众面前也占了个理。然而给人扣帽子这种事不止是颜张氏会,他也会。

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颜惜宁只是没回家看望对他不好的亲戚就被说成不忠不孝之人,那不敬皇族的人又将被说成什么样?

此时管事终于将能主事的人带来了,他带来的人是户部尚书颜伯庸。

颜伯庸一下轿子就见铺子前围满了学子,他好不容易挤到了店中就见张氏面色惨白。当下他心中一紧,暗道坏事了。

颜伯庸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娶了张氏,当时他贪恋张氏的美貌不顾家人劝阻执意要娶她为妻。结果婚后才意识到,小门小户出来的张氏除了美貌什么都没有。她目光短浅心胸狭隘趋炎附势,不光在仕途上帮不了自己,甚至还让他家宅不宁。

颜伯庸无数次想要休妻,然而休妻对他的仕途影响太大,再加上张氏为他生了颜子越。看在颜子越的面子上,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下去了。

然而他没想到张氏竟然胆肥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作妖。今天见管事慌慌张张来寻张氏,颜伯庸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他给颜惜宁陪嫁的铺子,张氏一直没交出去。

颜伯庸恨不得狠狠给张氏几个巴掌,然而周围有这么多学子,他有再多的怒火也只能回去发作。

见颜伯庸挤进门,姬松笑意更深。

颜伯庸急急跑到姬松面前行礼:“老臣颜伯庸拜见容王殿下,拜见王妃。”

姬松温声道:“今日休沐无须多礼。尚书来得正好,方才王妃和颜夫人之间有些误会,本王已经解释清楚了。”

颜伯庸哪里不知道张氏打的是什么主意用的是什么手段,这一刻他气血上涌涨红了脸。若不是碍于场面,他一定会骂张氏一句“蠢货”。

然而此刻颜伯庸只能讨饶道:“贱内无知,请王爷王妃见谅。”

姬松微微颔首,顿了顿后他温声道:“颜尚书的家事,本王本不该多说。如今本王只想对尚书说一句,你不只有颜子越一个孩子,颜尚书对其他的子嗣也该多一些关照。”

颜伯庸心如擂鼓,他赶紧应下:“这是应当的,应当的。”

姬松继续道:“今日我们为了铺子而来。既然铺子已经作为阿宁的陪嫁,那就劳烦尚书做个见证让我们将铺子收回去。”

听到这话,学子中有人惊讶了:“啊?这间铺子难道是颜家的吗?啊,这……”

颜子越刚从国子监毕业没几个月,他读书时可是风云人物。他名声大脾气也不错,国子监的每一间教室都有他的追随者。颜子越经常购买“一点墨”新出的文房四宝,还经常带着人来雅间谈论诗词歌赋,因此学子们没少在这间铺子里面花钱。

原来这间铺子是颜家产业,颜子越也太不地道了吧?买了他们家这么多文房四宝,一文钱的优惠没有也就算了,颜子越还掖着藏着不让同窗知道铺子是他家的产业。怎么?是怕同窗知道了之后找他要折扣吗?

有学子小声嘀咕道:“不愧是户部尚书府出来的人,连同窗的钱都不放过。”

“就是,难怪平时用的文房四宝都是一点墨最好的,我道他怎么一点都不心疼,原来是自己家的。”

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不疼,当学子们得知一点墨是颜家产业时,此刻对颜伯庸夫妻毫无好感。

再联想到方才颜惜宁说的,同样是户部尚书的儿子,颜子越出手阔绰,颜惜宁一个月只有五贯钱。相比之下颜惜宁的生活何其窘迫。

有人忽然想起什么,大声道:“我记起来了,当时容王妃来这店铺时,甚至都买不起一个砚台被掌柜的赶出去了呢!我当时就在旁边,记得清清楚楚!”

众人一片哗然,原来还有这种事?

关键是明明是自己家的店,不给任何优惠也就算了,管事的是颜家的仆人,都敢对颜惜宁恶语相向。

这……这当真是欺人太甚。

他们看着颜家主母和颜伯庸的目光逐渐怪异了起来:“还说不会厚此薄彼,心也不知道偏成什么样了。”

“有这样的当家主母,换了我我也不想回家。”

姬松唇角微微上扬,看,未经世事的学子们总是那么容易被煽动。只要谁站在了道德制高点,谁就能将站在低处的人扁得一无是处。

颜张氏有苦难言,先前她鼓动学生们骂颜惜宁不忠不孝时有多得意,此刻就有多难受。

颜惜宁方才被冤枉得百口莫辩,颜张氏便被姬松逼得苦不堪言。

姬松轻轻敲了敲扶手微微一笑,看这老虔婆以后还敢编排他家阿宁。

99.守护(下)

风向很快就转了,之前学子们针对的是颜惜宁。现在已经将矛头对准了颜家。看到这个场面,姬松很满意,他不忘自己的目的,于是淡淡提醒道:“颜尚书你意下如何?”

颜伯庸哪里还能反驳,他连连点头:“就按照王爷的意思办。”

有颜伯庸在,交接铺子的事情变得异常顺利。姬松带来的账房先生将这段时间的营业额算得清清楚楚,颜张氏吞了多少,就得老老实实吐出来多少。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一点墨”一个月的纯利润就有五百多两银子。听到这个数字,就连姬松都意外地挑了挑眉。

铺子易了主,颜家的管事自然不能继续管着铺子了,就连在铺子里面卖货的仆役也得一起回颜家。

整个过程很安静,只能听到账房先生噼噼啪啪打算盘的声音。

颜惜宁刚刚高频输出过,现在进入了谁都不想搭理的状态。他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偏着头看向窗外的风光,他能感觉到有人在打量他,但是他不想说话。

眼看铺子交接接近尾声,姬松笑着提醒颜伯庸:“颜尚书,您给阿宁的铺子目前只接手了一间,还有其他的铺子和庄子我们还没接手。您看我们要不要约个时间挨个儿接手?”

颜伯庸惭愧的行了个礼:“若是殿下放心老臣,明日老臣便会将陪嫁的铺子庄子的账册送到王府。”

当时推出颜惜宁替嫁冲喜,他已经被朝中老臣戳着脊梁骨问候了无数遍。为了让自己心里能平衡一些,他特意给了颜惜宁很多陪嫁,可没想到张氏竟然背着他没交铺子……这事若是传出去,明日上朝,御史弹劾他的折子一定不会少。

姬松满意道:“如此就有劳颜尚书了。”

颜伯庸行了个大礼:“此事是贱内不对,请王爷王妃恕罪。”

折腾到此时,太阳已经快西下了。颜惜宁背靠在窗口低垂着眼眸,金色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光。姬松的目光不由得被他的王妃吸引,他眯着眼细细的看着颜惜宁,想要将这一幕永远的记在脑海中。

颜惜宁不知自己成了姬松眼中的风景,他正郁闷着呢。

说来也奇怪,都缓冲了这么久了,该说的话说了,该骂的人骂了,怎么心里还这么堵呢?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原主难道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颜伯庸出门前慢下了脚步,他深深看向颜惜宁。不知道是不是在他身上看到了谁的影子,他踌躇道:“息宁啊……”

听到颜伯庸唤他的名字,颜惜宁眉头一皱,他本不想和颜伯庸有什么交集。然而他还是抬起了头,认真看向自己名义上的父亲。

颜伯庸当年曾高中探花,颜氏探花郎的美名流传了数年。如今他已年近花甲,却依然能从他身上看出曾经的风流和俊俏。颜尚书长叹一声眼神复杂:“我……不是个好父亲,在颜家的这些年委屈你了。”

话音一落,颜惜宁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中了。他心里又酸又涩,莫名的委屈不可控制冒了出来,眼中的泪也以惊人的速度聚集了起来。

直到这时颜惜宁才明白,原主的身体还没有释然。

他在等一句道歉,在等遗弃他的人的一句道歉。

颜惜宁抬起眼帘看向了屋顶,努力憋回想要流下的泪:“嗯。”

颜尚书深吸一口气:“你长得很像你的母亲,这辈子我为了前途负了她,也负了你。好在你现在找到了依靠,下半辈子快快乐乐的过吧。”

颜息宁的出生是个意外,如今他终于将这个意外给解决了。颜尚书心中有释然有解脱也有说不出的惆怅。

颜惜宁头一低,眼里的泪啪嗒啪嗒就落到了地上。他吼间溢出了沙哑的回应:“不用你说,我也会活得很好。”

之前在御花园遇到颜张氏时,颜惜宁就意识到他的身体里面还存留着原主的感情。如果不是今天遇到颜张氏和颜伯庸,他都不知道这份感情能这么强烈。

颜惜宁坐在椅子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直掉,看得姬松心疼不已。姬松掏出帕子给颜惜宁擦擦泪:“哭吧,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哭出来就好了。”

颜惜宁哭得都快抽抽了:“你不懂……”

这种仿佛被□□袭击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被割裂了。他的神智很清醒,甚至在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哭,大老爷们有什么好哭的,这不是好事吗?然而他的身体根本不听他的使唤,正哭得带劲。

颜惜宁之前还在奇怪,为什么原主身边的人都是哭包。现在他明白了,原主可能也是个哭包。要不都哭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消停。

好不容易等眼泪止住了,颜惜宁双眼已经哭红了,他哽咽着解释道:“不是我想哭的。”

姬松笑着握住了他的手:“没事。”在他面前,阿宁不用再故作坚强。

事实上他觉得阿宁哭起来很可爱,眼眶红红的阿宁看起来脆弱极了。让他又心疼,又想让他哭得时间再长一些。

等颜惜宁冷静下来后,两人开始商量现在最大的问题了。

他们来得匆忙,只想着来收铺子,根本没考虑过收了铺子之后接下来怎么办?如果继续开下去,那就需要有个人来管着铺子。然而冷管家已经身兼数职,再交给他一个铺子,冷管家的猴子脸会拉成马脸。

颜惜宁想了想之后说道:“要不我们先关了铺子吧?反正接下来国子监放田假,也没什么生意。这段时间我们招几个管事的吧?”

姬松思忖片刻之后点头:“这个办法不错。不过我们得先确定铺子将来做什么用,这样方便招人。”

颜惜宁对经商没什么经验:“我觉得在国子监旁边卖文房四宝挺好的,方才听说这间铺子一个月利润有五百两银子,我都惊了。哪怕我们没什么经验,一个月赚两百两也不错啊。”

姬松笑了:“你说得有道理。颜伯庸给的铺子都是能赚钱的铺子,我们没必要特意改变。”

颜伯庸虽然是个墙头草,但是他敛财的能力不是一般人能相比的,要不然他也没办法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姬松和颜惜宁都不擅长经营,与其费时费力去思考拿了铺子之后卖什么东西,不如继续之前的营生。

商量一阵后,两人决定关就这么办。当颜惜宁站起来时,突然有个念头出现在他心里:“容川,我有个想法。”

姬松应了一声:“什么想法?”

颜惜宁道:“国子监里面的学子来自楚辽各州县,不见得每个学子都出生在富贵之家。一点墨要是再开门,我想多卖一些价格便宜质量过得去的文具。这么做的话,可能铺子赚的银子不如先前的,但是说不定能帮助一些家境贫困的学子,解决他们的一些小困难。你觉得呢?”

他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他曾经受过学校的恩惠。爸爸过世后,家里一贫如洗,他凭借着自己的实力考上了大学。然而交完学费之后,他实在没有钱了。

关键时刻他对学校说明了自己的难处,学校给他安排了勤工俭学的工作。每天他可以去食堂帮忙,食堂的叔叔阿姨和领导都很关照他,让他做的都是一些轻松的活计,时间安排上也很灵活。

靠着勤工俭学和做兼职,他顺利毕了业。直到如今想起来,他依然感激在他困难时伸出援手的人。

原主曾经在国子监呆过,他深知国子监中的穷苦学生是如何度日的。虽然原主已经不在了,但若是他还在,他也会乐意帮助别人。

姬松眼神一亮,他上下打量着颜惜宁:“我觉得很好。就按照你的意思办。”

等姬松他们忙完正事从二楼下来时,他们发现铺子门口围满了学生。学生们挨挨挤挤,似乎有话要说。姬松温声问道:“诸位同学,有什么事吗?”

领头的几个互相看了几眼后,其中一人站了出来。他对着姬松和颜惜宁他们行了个礼:“容王殿下,学生鲁为忠,想代我的同窗们对二位道歉。”

颜惜宁有些惊讶,他和姬松对视一眼。

鲁为忠正色道:“王妃方才骂得对,我们在国子监享受安宁,却忘记了边疆流血牺牲的将士们。没有他们,何来安宁。面对为我们出生入死的将士,我们非但没有给予您基本的尊敬,还拿您的痛处说事,我们才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请容王殿下原谅我们的浅薄无知。”

姬松闻言微微坐直了身躯:“无妨。”

鲁为忠看向了颜惜宁:“英雄莫问出身,我们深知这个道理,却没能行知合一。比起能坦然面对自己的王妃,我们的想法污浊,学生万分惭愧。请王妃原谅我们的自大和粗鄙。”

学子们齐刷刷对着两人的方向拱手行礼:“请容王殿下、王妃殿下原谅我们。”

颜惜宁微微张开口,他没想到临走之前他会收到学子们的道歉。一时间他百感交集,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在姬松见惯了大场面,他双手抱拳回了个礼:“诸位同学不用多礼。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本王甚是欣慰。”

鲁为忠直起身体之后期待地看向颜惜宁,他们想听到颜惜宁的回答。然而颜惜宁大脑一片空白,还没从复杂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姬松笑道:“阿宁性子温柔不善言辞,他并没有责怪大家的意思。”于是他将颜惜宁在楼上对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姬松总结道:“田假结束,诸位就能见到新的一点墨了。希望诸位不要辜负王妃的一番心意,好好学习报效楚辽。”

话音一落,学子们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们没有想到容王妃连这种事都能考虑到,还做得如此体贴。没经历过这种难处的人又怎么会想要这么做呢?

他明明在国子监备受欺辱,却能以德报怨,他们这些国子监的好学生……当真比不得容王妃。

众位学子深吸一口,他们再次深深一拜。这一次比先前更为心甘情愿:“多谢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