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66章

“又没有人追杀我,我干嘛要躲进去,要去你自己去,我就不去了。”

想到父母家人,林原最终还是收回脚,后退了一步。

“所以,你又打算抛开我吗?”

程牧仿佛一点都不意外,只是眼睛微微眯起,里面的闪动的微光慢慢变冷,让林原感到一种陌生的害怕。

“一次,两次,三次……”程牧扳着指头,“我都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不如你自己数清楚了告诉我,从程颐,再到程牧,你一次次好生数,别漏掉。”

随着程牧的步步紧逼,林原连退了好几步,一个踉跄,差点被露在地面的树根绊倒。

“你……究竟是谁?程颐,还是程牧?”

林原艰难地出声,她早知程牧的体内有程颐的残魂,但不知现在掌握这具身体主动权的究竟是谁。

“是谁有什么区别吗?不过都是被你抛弃的那个人。”

程牧话音里包含着浓浓的苦涩,他是程牧,也是程颐,在飞升承受雷劫的时候,程颐的残魂与他的元神完全融合,他一下子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当年程颐郁郁而终,由于他生前凭自己的医术救人无数,积累下深厚的功德,本可以转世投生到大富大贵之家。

然而他割舍不下与林原的这段未了之缘,拒绝了阎君给他安排的锦绣来生不说,还自愿沉入冥河之底,修补了两百年的冥河漏洞,这才得到投生回程家的机会,因为程家还有林原留下的传讯符,那是他与她重逢的唯一希望。

冥河阴冷刺骨,整整两百年,好几次他差点就陨落在冥河里,凭着这个念想,他才咬牙支撑了下来。

看在他为地府做出的贡献份上,阎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他转世时只喝了一半的孟婆汤,所以属于程颐的记忆才以残魂的形式保存了下来。

可是,不论是程牧还是程颐,都被林原无情的抛弃了,在她心里,他们永远都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林原张了张嘴,无力地说了句:“对不起。”

除了这句对不起,她也给不了他更多了,要是她一脚踏进了魔界,熙和早晚都会知道的,那个时候她的父母家人就危险了。

虽然家里有大罗金仙坐镇,但厉害关头,谁又是靠得住的?

家族搞不好还会责怪她与魔修沆瀣一气,把她父母交给熙和出气以保平安,这种事并不是做不出来。

程牧凉凉地笑了,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纯良却自苦的程颐了,“姐姐,现在说对不起已经晚了,要是这三个字有用,我以后天天都对你说。”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将林原推进了树洞。

树洞里别有一番光景。

天空格外的阴沉低暗,气流速度缓慢,魔气浓郁得几乎要化为实质。

每一次的呼吸都有大量的魔气涌入肺腑,林原觉得自己就像一条垂死的鱼,不管怎么扑腾也不过是徒劳。

程牧在她耳边念出一段法诀,林原抬头看他,“这是……”

“煞气与灵气相互转化的法诀。”程牧淡淡地道,“你最好打起精神,我只说一遍,能记住多少全看你自己。”

林原一阵气苦,这语气,活生生与她当年在下界教导他时一模一样。

好在这段法诀并不复杂,林原天资本就出众,程牧一遍念下来,她竟然一字不少地全数记在脑海。

林原试着运转起法诀,果然吸入的魔气慢慢转化为灵气,心肺的凝涩压迫感顿时消失,跟在外界没什么两样。

“这也是风引教你的?”

虽然不情愿,但林原不得不承认风引的确是天才中的天才,有了这套功法,灵气魔气可以相互转化,修魔修道全在一念之间。

程牧却撇了撇嘴角,“这可不是风引教的,风引也就会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在下界哄哄人还可以,在这里可吃不开。”

听他的意思,风引会的还只是些粗浅的皮毛,比他厉害的大有人在。

“那这是谁教你的?”林原好奇地问。

程牧却不肯再说了,只道:“你在这里呆久了自然就知道了。”

行走了好半天,都没有碰到别的魔修,林原不禁问道:“其他人呢,这里不会只有你一个吧?”

“有我还不够吗?”程牧问她,脸色不是很好看。

林原不说话了,他如今修为高了,脾气也跟着变差了,不知哪句话会惹到他,还是保持沉默算了。

程牧将林原领到一个山洞,里面的陈设很是眼熟,林原一下子想到了她在雾枫山玄真观的那个洞府。

程牧指着内室道:“你就住这里,看看,喜不喜欢。”

林原:“……”

当初她在雾枫山本就是奔着溯影灯的残片去的,洞府只是个掩护的幌子,根本就没有费心打理过,哪里说得上喜欢不喜欢。

不过,他还记得一清二楚,这份心思也算难得了。

想到这里,林原胡乱地点头,“好,不错。”

接下来的日子如水一般的平淡,除了程牧将她盯得很紧,一个错眼看不到她就会着急,其他的林原也没啥好抱怨的。

在这个树洞世界呆久了,渐渐地林原也见到了其他一些魔修,只是他们都来去匆匆,似乎有忙不完的事,像程牧这种整天都呆在固定地方的少之又少。

林原猜想他们在筹谋着一件大事,但由于她是个新面孔,而且还算不上地道的魔修,所以这些人对她的戒心很重,她根本就打听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她干脆就去问程牧,“其他人都忙忙碌碌的,怎么就你这么清闲?”

程牧道:“管别人做什么,我陪着你不好吗?”

林原道:“你什么都不做,别人不会有意见吗?”

程牧道:“别人有没有意见不重要,只要你没意见就行了。”

林原怒而掀桌,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这种平淡而宁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就被一个外面传入的消息打破了。

那天,林原正在山洞里修炼,自从她发现用转化过的魔气修习能加速她体内毒素的净化,她就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到修炼当中。

程牧难得有事出去了,一个有过几次点头之交的魔修找上门来,问她,“你是姓林吧?王城林家的人?”

林原点头,“正是,你有什么事吗?”

“林家三爷林赫是你的什么人?”那魔修继续问。

“是我父亲,怎么了?”林原看见那魔修眼中浮出出一丝怜悯之色,顿时感觉大事不妙,“出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

那魔修道:“林赫被熙和抓起来了,理由是勾结魔修,不日就要处以极刑。”

林原心猛地揪起,果然到了这一步,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这时,程牧回来了,她急忙扑了过去,拉住他的手道:“你快带我出去,我父亲出事了,我要去救他!”

程牧面色阴沉地看向那个来报信的魔修,冷哼一声,“谁让你来的,还不给我滚!”

那魔修道:“这事她早晚都得知道,瞒着她未必就是好事。”

“我做事不用你来教!”

程牧一扬手,将那个魔修打了出去。

山洞内只剩了林原和程牧两人,一个心急如焚,一个面色铁青。

“我要出去,我要去救我的父亲!”

林原直视着程牧的双眼,既然她知道了这个消息,就不能当做没事发生。

“你去救?”程牧冷笑起来,“你拿什么去救?就凭你金丹的修为?”

他的声音陡拔高,越来越利,“救了这个救那个,就连不相干的人你都舍得散尽一身修为去救,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

林原知道他说的是她替石胤解毒那件事,她那时也是迫不得已,怎么在他口中就成了自己主动揽事?

而且,现在出事的那个人是她父亲,她若是不管不问,还算是个人吗?

“程牧,你能不能讲点道理,那是我的父亲,我的血脉亲人,你难道要让我做个冷血无情的人吗?”

“难道你不是?”程牧反问,过了一会儿又点头冷嘲道:“我明白了,你的冷血无情只是对着我,对别人你可都是情深义重。”

“程牧!”林原叫了一声,“你非要这样吗?”突然觉得心好累,不想再与他继续说下去。

“林原!”程牧也厉声道:“你出去根本无济于事,不但救不了你父亲,反而会把自己也陷进去,你清醒清醒吧!”

林原颓然坐下,是了,她已不复当年之勇,现在的她,只是个无能的废物,谁都救不了。

为了防止林原偷跑,程牧在洞中设下禁制,自己却出去了。

他来到这个树洞世界唯一的一座木屋前,略微犹豫了一下,一把推开了屋门。

屋子里一个黑袍男子正在沏茶,见到程牧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将一只茶杯推给他,道:“我猜你也该到了,茶正好,喝一杯顺顺气?”

程牧一口就喝干了,将茶杯重重地往几上一放,“你故意的是不是,我不是说了会考虑的吗,你干嘛这么心急?”

黑袍男子笑道:“我本来也不想催你的,可熙和拿林赫开了刀,你要是再拖下去,你家宝贝可就要替她爹收尸了。到那个时候,我怕你会后悔。”

现在还可以赌气,可若是林赫人死了,那他和林原之间就毫无挽回的余地了。

程牧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自己动手又灌了一杯茶进去。

他本来也没打算瞒着林原,但看到她为别人心慌意乱,哪怕那个人是她父亲,他心里就不舒服,他总觉得,林原留在他身边是他强求来的,若是她有那个能力走,早就远走高飞了。

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

黑袍男子看他这郁闷的样子就笑了,“你干脆出去喝闷酒算了,不要糟蹋了我的好茶。”

程牧直接摔了茶杯,“老子才叫倒霉,在下界被风引骗,上来了又被你骗,怎么就遇到了你们这一窝骗子。”

黑袍男子面色不变,笑容温和无害,“上当受骗也是你自己愿意的,可别怪在我头上,再说了,能被我骗一骗,恐怕是你这一生最大的荣幸。”

程牧这几百年也算是练出了一副厚脸皮,可遇上黑袍男子却完全不是对手,论起自恋的程度,无人能出其右。

他站起身,摔门出去,走前扔下一句话,“明天我带她过来。”

“好。”黑袍男子完全不在意他的恶劣的态度,在他身后笑咪咪地道。

程牧回到居住的山洞,林原还在气头上,理都没理他。

程牧坐在她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不是想救你父亲吗?明天跟我去见一个人。”

林原闻言一下子抬起头看他,“你不反对了?”

程牧苦笑,“反对有用吗?再说……我不想你难过。”

林原心中像有一根琴弦被轻轻拨动,不想她难过,所以早早就妥协了,然而她却一次又一次令他难过,是不是太过分了?

“程牧,”她轻柔地唤了他的名字,在心底做了决定,“我打算把父母都接过来,以后我们一家人都要麻烦你照顾了,你愿意不愿意?”

程牧呆住了,不肯相信自己听到的,傻傻地道:“你别又是骗我吧?”

“唉……”林原叹了一口气,故意道:“看来你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不不不!”程牧连道了三声不,急切道:“愿意!愿意!”

林原看着他那副傻样,噗地笑出声来。

第二天一早,程牧领着林原到了木屋门口,进门之前,他再三叮嘱林原,“一会儿要见的那个人这里有点问题,有些话你听听就好了,不要放在心上。”他指了指脑门的位置。

不等他敲门,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黑袍男子站在门口,对程牧不满道:“你又说我坏话。”

程牧顶了回去,“你本来就够坏了,还用得着人说。”

他们两人就在门口闭嘴,林原却在一旁看得呆住了。

这个黑袍男子,长得跟霍泽天帝一模一样。

虽然天帝因为要养伤,已有数万年不曾于人前露面,但王城正中立着他的雕像,林原从小看到大,绝不会认错。

“帝君……”

林原差点就要叫出口,却在又看了黑袍男子一眼后,心头就是一跳,不对,他不是天帝。

黑袍男子虽然收敛了气息,但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魔气,却是压也压不住,林原意识到,这是一个地道的魔修,所以他不可能是天帝。

一个长得和天帝一模一样的魔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黑袍男子做了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霍汶。”他笑容很灿烂,露出一口白牙,“我和霍泽是双生兄弟,我有好几个身份,以前人们称呼我神君,现在他们都叫我魔主。”

仙君是对大罗金仙的尊称,就像风引,以前在上界就是鼎鼎大名的仙君,只是后来堕入了魔道,弄得身败名裂。

神君则比仙君更高一级,只有受天道承认,获得了神格的大罗金仙,才能被称之为神君。

在上界,金仙或许并不少见,但大罗金仙却是万中无一,其中获得神格的更是少之又少。

按说霍汶如果真的曾经是神君,上界一定会流传着他的传说,可在这之前,林原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位神君存在,也没听说过天帝还有一位双生兄弟。

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位曾经的神君,天帝的兄弟,居然还成了魔主,这关系,还真是够乱的。

接下来的时间,霍汶讲了一段古老的故事,听完之后,林原的脑子一直处于晕乎乎的状态。

天呐,为什么让她知道这些隐秘,她只是想救她出父亲,然后一家人过上平平淡淡的日子,这些遮天蔽日的大事,不是她一个小小金丹修士掺和得起的呀!

霍汶讲完他的计划之后,对林原下了猛药,道:“想要救你父亲,除了跟我合作,你没有更好的选择。熙和要在王城公开处决你父亲的通告都已经下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林原晃晃脑袋醒了醒神,既然被逼到了绝路,那就干吧!

熙和的通告中,林赫被冠以私通魔修的罪名,将于三日后于王城处以极刑。

三天时间,从树洞世界赶到王城,程牧和林原都办不到,不过有霍汶在,这不过是小事一桩。

乘上霍汶的专属宝船,他们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赶到了王城,当然,船上可不止他们三个人,既然是来劫法场,当然人越多越好。

不知霍汶他们使了什么法子掩盖住魔气,一船人化整为零,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王城。

林原本来很想去找林琛打听一下消息,但一想到他们明天将要进行的大事,为了不节外生枝,硬生生压抑住这个念头。

霍汶与她和程牧进了同一间客栈,定好房间后就溜出去了,还美其名曰这是大战前的放松,让自己明天不至于太过紧张。

林原听得心里七上八下,觉得把所有希望放在这种人身上似乎不太可靠。

“他真的是你们的魔主?不是骗子?我怎么觉得不靠谱呢!”她低声对程牧道。

“你有这种感觉就对了,”程牧也低头在她耳边悄声说,“他本来就是个大骗子。”

霍汶都走到客栈门口了,偏他耳朵尖,听到两人私语又倒回来,“对呀,我就是个大骗子,不过你们已经上了贼船,想下船已经来不及了。”

“快走,快走!”程牧不耐烦地挥手,“抓紧时间去醉生梦死,过了明天指不定没机会了。”

“你们也是呀!”霍汶暧昧地挤眉眨眼,“及时行乐哟,尽情享受最后一夜吧!”

林原一下子红了脸,再看程牧,虽然脸色不变,但耳朵尖却泛起了红色。

这一夜在林原忐忑不安中风平浪静地过去。

天亮之后,她按计划将程牧收到乌金药鼎中,混在看热闹的人潮中来到了王城中央的广场上。

广场上人头攒动,熙和天后发出通告后,能赶来的人都来了。

大多数人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看看林家的人是多么想不开,居然敢和魔修勾结,这下好了吧,不但林赫性命不保,连林家的声誉地位都跟着直线下降。

说到底,虽然魔修在他们根深蒂固的意识中是阴险凶残可怖的,但接触过的毕竟是少数,并没有那么多的深仇大恨。

时辰一到,熙和天后就在一众仙娥卫侍的簇拥下降临广场中央,在她身后是天帝霍泽高大威严栩栩如生的雕像。

熙和仪态万方地扫视了一圈人群,目光分开万千人,准确地落在林原身上,露出一个双方才看得懂的表情。

小小的蝼蚁也敢欺骗她,就要做好准备承受她的怒火,杀林赫不过是杀鸡儆猴,谁敢挑战她的威仪,就只有一个死字。

林赫被押了上来,短短几天的牢狱之灾,他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整个人萎靡不振只剩下一具躯壳。

“当家的!”

林三夫人哭喊着往前扑,想要去到丈夫的身边,却被林二夫人死死抱住。

“三弟妹,你别这样,想想阿原,你还有阿原啊!”

林二爷和林琛也在一旁苦劝。

林家的家主林斌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强压住怒火道:“三弟妹,你就不要再闹了,还嫌不够乱吗?你是存心要林家万劫不复才甘心吧!”

他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好不容易林家才有了起色,这下又完了,老三这一家,从来都不是省事的,早知道就该把他们逐出家族,就不会有今天的麻烦了。

他只记得此刻的难堪,全然忘记了,当初是谁令林家老祖恢复修为,这才有了林家重兴的希望。在他心中,只有利害,没有情份。

石家人也在围观的人群中,石夫人想的是还好当年没有和林家定亲,不然现在可就尴尬了。

退亲会显得他们家不仁不义,不退又会让天后不喜,搞不好还会被迁怒,总之是两难。

石弘石胤父子俩想的和石夫人又不一样。

石胤面色冷淡,眸光暗沉,嘴角微微上翘,扯出一丝冷嘲。

“光凭一面之词就可以给人定罪,这上界果然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看着林赫凄惨的模样,石弘心中也觉得唇亡齿寒,但如今的上界熙和天后独掌大权,谁敢当着她的面质疑。

“胤儿,休要胡说。”石弘看看左右,低声警告,“不要管闲事,小心祸从口出。”

石胤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

这一次是林家,下一次又会轮到谁家?大家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事到临头谁又能逃得过?

行刑的时间已到,林赫被压着跪在地上,眼看就要被剔仙骨、碎丹田、毁元神,熙和天后却突然扬手制止了施刑之人。

“林赫,我知道你是被你女儿连累的,可是没办法,谁让你是她父亲呢,没把她教导好,由着她堕入魔道,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熙和说得冠冕堂皇。

林赫眼珠子转了转,声音嘶哑道:“娘娘说得对,小仙教女无方,甘愿受罚。”

他一生懦弱,没做过什么值得人称道的事,只希望看在他认罪态度良好的份上,熙和天后能放过林家其他的人,所有的罪过由他一人承担。

熙和天后闻言,看向林原所在的位置,意味深长地笑了。

“林赫,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当众与林原脱离父女关系,并亲手将她拿下,我就赦免你的罪。”说着,熙和猛地伸出手指向林原。

四周的人群如潮水一般分开,林原突兀地立于众人面前。

“原来她就是林原呀!”她旁边有人惊呼,一脸心有余悸,赶快检查自己有没有不知不觉中被魔气侵蚀。

林赫看着林原,心里一阵绝望,林家死他一个也就算了,她干嘛还要回来送死。

他踉跄后退,无力地摇头,“娘娘恕罪,小仙做不到,再怎么样她都是我的女儿,小仙没那个本事大义灭亲。”

熙和板起脸,不悦地道:“看来你早就被她同化了,所以才这么纵容她,既然如此,那你就先走一步吧,放心,我会很快送她来陪你。”

她挥手下了行刑的命令。

“当家的……”

林三夫人大叫一声晕死过去。

“慢着!”林原噗通一声跪下,口中高呼,“娘娘手下留情,小人有内情回禀。”

施刑的人停顿住,侧过头去看熙和天后。

熙和点点头,他才放下林赫,默默地退到后面。

“说吧。”熙和懒懒地道,“你最好说些有价值东西,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林原看向左右,犹豫道:“娘娘,就在这里说?”

熙和一心要立威,又要在众人面前显示她的光明正大,当下点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就在这里说。”

林原上前几步,道:“娘娘,其实我并没有入魔,不信你可以派人来查验。”

林原有没有入魔熙和并不关心,就算没有入魔,她也可以给她安上罪名。

“就算你没有入魔,一样也可以和魔修勾结啊,就像从前的风引,直到被我打入下界时他都没有入魔,可一样掩盖不了他和魔修勾结的事实。”

风引勾结魔修的罪可是坐实了的,所以没有入魔并不能自证清白。

这世上的话语权永远掌握在强者手上,她说你有罪你就有罪,你要是觉得自己没罪,就得拿出让人信服的证据。

林原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毕恭毕敬,“娘娘,小人的确是在魔界混了一段日子,但小人那是为了刺探魔界的情报不得已而为之,并非与魔修同流合污,而是为了大义忍辱负重。”

熙和哦了一声,勾起了一丝丝兴趣,“那你说说看,你都得了些什么情报?”

林原道:“事关机密,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告,小人记在玉简上,娘娘一看便知。”

熙和让人将玉简呈上,检查无异之后方才阅览。

玉简上只简单写了一句话。

“我将溯影灯带来了。”

熙和神色一变,将玉简握在手中,对林原道:“东西呢,在哪里?”

林原取出乌金药鼎,将程牧放了出来,口中大声道:“娘娘,这就是我用计捉来的魔修,你可以搜他的魂,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自程牧从乌金药鼎里出来,熙和就感应到了溯影灯的气息。

溯影灯的残片一共有八片,她已经亲手摧毁了其中七片,如今最后一片也送到了她的面前,只要毁了它,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她嘴角勾起愉悦的笑,看向林原的目光也略微柔和了些。

“好,就照你说的办,等我将这个魔修搜魂之后,如果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我自然会当着众人的面还你一个清白。”

林原闻言大喜,虔诚地匍匐在熙和脚下,“多谢娘娘!”

心中却是冷笑连连,搜魂这种鬼话明摆着是骗人,熙和才不管真相如何,她只想要程牧的命,程牧死了,溯影灯才会真正地消失。

程牧像是才弄清楚他现在的状况,怒瞪着林原道:“你这个虚伪的女人,原来一直都在骗我!”

林原一本正经地纠正他,“我那叫虚与委蛇,你是魔,我是仙,本就势不两立,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呸!”程牧唾了她一口,转过头对着熙和道:“你就是那个什么天后?我劝你赶紧放了老子,老子要是少了一根毫毛,魔主不会放过你的!”

很久都没有人敢在熙和面前这般放肆了,熙和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冷哼道:“大言不惭!我这就将你搜魂,看你的魔主能不能来给你出头!”

说着,她一掌拍向程牧头顶,做出搜魂的架势,其实却是暗下杀手,反正被搜过魂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傻了,有没有搜出些什么还不是由她说。

虽然是计划中的一环,但林原还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程牧,只要有一丝苗头不对就准备动手抢人。

只见程牧奋力地摇晃着身体,却怎么也逃脱不了熙和的掌控,他双眉紧紧地蹙起,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林原双手紧握成拳,忍不住就要冲出去了。

“别冲动,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霍汶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她不动声色地四下张望,虽然没看见霍汶的身影,但至少知道他时刻关注着广场上的进展,这才稍稍放松了一点紧绷的心弦。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除了选择相信他,他们似乎也没有别的路走了。

熙和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她面前的这个魔修只有上仙修为,就算道魔两家的功法能互相克制,但在绝对实力的压制下,他根本不可能在她手下支撑那么久。

难道说,这个魔修还有别的什么倚仗?

熙和正在疑惑时,耳边传来程牧一声大吼。

“啊……”

她本以为是他终于坚持不住,发出最后的喊声,谁知声音愈发高亢贯耳,一片粉白的花瓣随着呼声从程牧头顶飞出。

那是一片莲花的花瓣,在程牧头顶盘旋着,眨眼功夫就从一片变两片,两片变四片,四片再分化成八片。

八片花瓣最后组合成一个莲花灯的形象,莲蕊化成的灯芯突然亮起,整个天空被映照得通红。

不好!

上当了!

熙和迅速反应过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针对她设的一个局,只怪她一见到溯影灯就乱了方寸,一步步落入对方算计之中。

可是,溯影灯明明已经被她摧毁了七片,就算程牧的体内藏有一片,那七片是怎么回事?

可惜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熙和一掌将程牧推开,飞到半空中,放出一道雷电击向溯影灯。

溯影灯咔咔地响了几声,光芒有些收敛,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

广场上围观的人群中,突然有人激动地喊了起来,“看,溯影灯!那是溯影灯!天后娘娘,不能打,那是溯影灯啊!”

虽然在场的人大多数都没有见过溯影灯,但基本上都听过溯影灯的传说。

据说溯影灯是由霍泽天帝亲手打造,在平定数十万年前那场倾天之乱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后来成为帝宫的镇宫之宝,继续维护着上界的平稳。

溯影灯是神器,而且是和霍泽天帝联系在一起,立下过不世功勋的神器,熙和作为天后,不对它细心呵护就算了,怎么还动手攻击它?

所有的人都沸腾了,大声喊着不能打不能打,还有少数几个干脆也飞到半空,虽然没有直接于熙和为敌,却撑起一道光幕将溯影灯护在里面。

熙和盯着那几个出头的人,厉声道:“你们做什么,想造反吗?”

这几位都是大罗金仙,虽然没获得神格,但也各自代表了一方势力。

其中一人面容沉静,指着下方呼喊着的人群,道:“天后娘娘,你听听大家的声音,难道你要把所有人都指认为叛贼吗?”

另一人说得更加直接,“当众摧毁天帝的神器,我看她才是真正的叛贼!”

熙和这数万年专权独行,何曾受过如此质疑,气得浑身颤抖,心中更是不服不忿。

霍泽闭关养伤,一躲就是几十万年,这么多年上界由她一手打理,她本以为可以替代天帝了,谁知天帝还没露面,仅仅是一件他曾经使用过的神器,就让她好不容易树立起的威严摇摇欲坠。

凭什么?

就因为她是由霍泽亲自择选的天后,所以她一辈子都得屈居于他之下吗?

不,她不服!

冰冷的视线扫过那几个大罗金仙,熙和话语森寒,“我看你们几个早就被魔修侵蚀得迷失了本性,看来只有动用神光才能净化你们的身心了。”

一团金灿灿的光芒从她手心浮现,神圣又蕴藏着庞大的力量,刚一出现就让在场的人呼吸为之一窒。

这就是神光,被天道赋予神格的人才拥有的力量。

出头的那几个大罗金仙面色骤变,想不到熙和这般狠绝,一来就祭出了神光,根本就是要他们的命啊!

“快躲……”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神光的速度超过所有人的想象,呼啸着向他们扑面而来,让他们无处可逃。

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们要殒命于此,震惊于熙和的狠辣果决,全都闭上了嘴巴,惊恐地看着天上。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溯影灯突然动了,划过一道残影,迎上了那道金灿灿的神光。

轰——

红色的光,金色的光冲撞在一起,发出剧烈的轰鸣,天地都为之一震。

金光消散,不,确切的说是金光和红光融合在了一起,溯影灯飞速地旋转,一幅幅影像展现在天幕上。

从上次倾天之乱,一直到祸乱平息,霍泽被天道认同,受封天帝,再到大封诸神,择选熙和为天后……

数十万年的历史,快速地在天幕上过了一遍。

然后,影像转换的速度慢了下来,众人可以看到清楚的画面,听到清晰的语音。

帝宫里的隐秘一下子就暴露于人前。

由于天帝在平乱中受了重伤,虽然生命无忧,但终是留下隐疾,所以大多数时间都在疗伤,管理上界的职责先是由众神分担,后来熙和排除异己,逐渐将权柄集于一身。

这个时候的熙和只是揽权,并没有其他的劣迹,再加上众神大多醉心于修炼,索性卸权归隐,不再承担天庭的任何职位。

大权在握的熙和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但随着威仪日重,心里却越发空洞起来。

于是,耐不住寂寞的熙和将目光集中到霍汶身上,做为天帝的双生兄弟,两人有着同样的相貌,但比起天帝沉稳得发闷的性格,霍汶则更灵动活泼,也更吸引女人喜欢。

熙和勾搭了几次后,霍汶察觉了她的意图,不但义正辞严地拒绝了她,还嚷嚷着要去向天帝禀告。

熙和又是认错又是装可怜,总算是哄得霍汶答应不再追究,她自己却怀恨在心。

后来,熙和在帝宫设下杀局,要除掉这个隐患,霍汶虽然拼命逃脱,但还是被她设计喝下了蕴含着魔毒的药酒,从此不知所踪。

不但如此,熙和还倒打一耙,向天帝哭诉霍汶包藏祸心,早已以身饲魔,想要将整个天庭都纳入魔道的掌控。

还好她及时发现了霍汶的阴谋,将他驱逐出天庭,如此狼子野心的人不配为神,请求天帝将他的神格剔除。

重伤未愈的霍泽天帝被气得吐血,但始终他不相信自己的兄弟会做出如此悖乱之事,不肯剔除霍汶的神格。

当霍汶再次出现在帝宫的时候,他真的已经入魔,还成为了魔主。

他本来是想向天帝阐明当年的实情,却被熙和横加阻拦,在他们兄弟间制造出重重误会,最终两人兵戎相见。

天帝本就身有旧伤,而霍汶以前就是以武力著称的神君,两人一番恶斗,落得两败俱伤。

其实天帝应该受伤更严重,因为他的本命灵火南明离火在这一战中被打散,流落下界无处可觅。

在这之后,道修和魔修的关系急剧恶化,到了势不两立的地步。

若说这段历史涉及到数十万年前的旧事,时间太过久远,观看的众人无法感同身受,那么接下来呈现的事可就与他们息息相关了。

天帝这次又受重创,匆匆处理了后续事宜后,又开始了漫长的闭关休养,将天庭事务继续交付到熙和手上。

熙和的手段愈发狠辣,在重压之下,各方势力的平衡被打破,大大小小的骚乱在上界不断上演。

熙和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凡是不为她所用的家族,她都人为地制造矛盾,让他们自顾不暇,无力再对她造成威胁。

看到这里,广场上的众人再也无法平静了,这么多年来自己家族大事接小事,总没有个平静的时候,原来就是这个女人在背后搞鬼!

一时间群情激奋,直指熙和天后。

失态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熙和已经从最初的恐惧中冷静了下来,广场上密密麻麻的这些人,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又如何,只要将他们全部处理了,这上界还是在她指掌之中。

她面容平淡而肃穆,对着虚空高喊,“霍汶,我知道是你在搞鬼,还不给我出来受死!”

“哈哈哈……”

大笑声中,霍汶显出身形,虽然和天帝相同的长相,但一袭黑衣的他显得不羁飞扬,与天帝的仁厚内敛很容易区分开来。

魔主!

有修为低的人赶紧远离他,生怕一不小心就沾染了魔气。

也有一些人看了刚才的影像,知道霍汶就被熙和迫害算计才入魔的,对他不但不怕,反而心生怜悯。

“熙和,事到如今你还嘴硬?看来你是执迷不悟了。”霍汶抄着手,好整以暇地道。

熙和指了指悬挂高空中的溯影灯,道:“我只问你一件事,我明明已经将它毁了,现在怎么会这样?”

霍汶道:“这很简单,因为我才是溯影灯真正的缔造者,自然知道一些你们都不知道的秘密。你如今面皮已经被剥落下来,不如干脆束手就擒,大家都省事。”

熙和冷笑,“鹿死谁手还未定,你高兴得太早了。”语毕,她举手做了一个手势。

只见她身边的宫娥和卫侍迅速地分散到广场四角,祭出一种类似于轻纱的法宝,将所有的人封锁在里面。

霍汶脸色不变,似乎早已料到她有此一举,不以为意地道:“天罗地网?你以为凭它就能困住所有人?”

“我当然知道它顶不了大用,我没那么无知,”熙和冷冷地道,“不过,只要它困住你们一时,这就足够了。”

“你要做什么?”霍汶神色严肃起来,隐隐觉得自己低估了熙和的疯狂程度。

熙和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扬手之间洒下白色的粉尘。

不好!

她这是在投毒,想毒死在场所有的人!

霍汶双手画圈,努力把毒粉聚拢在一个小范围内,同时对在场的人大喊:“快躲开,这是□□,沾上就没命了!”

众人如受惊的鸟兽,四散奔突逃亡,现场一片混乱,有不少人被挤踏受伤。

程牧就在熙和的正下方,他本就只有上仙修为,再加上以身为饵将熙和的神力度来激活溯影灯,早就被折腾得有气无力了,眼睁睁地看着毒粉纷纷扬扬从天而降,却连躲的力气都使不出。

还好他这个位置是毒粉最集中的地方,没有人敢来冲撞,这才没被人踩踏。

林原离他不远,眼见他就要被毒粉覆盖,想也不想就扑了上去,将他护于自己的羽翼之下。

程牧急红了眼,用力地推她,口中骂道:“你犯什么傻,快走啊!”

林原摇头,“你不是怪我一次次丢下你吗?这次我陪着你,你心里高兴不高兴?”

程牧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眼看着毒粉洒到林原的身上,泪如泉水般涌出眼眶。

他曾经怨过她不把他放在心上,现在她用行动证明了她对他的重视,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石胤和父母一起逃到一处人少的角落,使出凝雨诀,空气中漂浮的毒粉被雨水浸湿滴落,石胤小心翼翼地查验一番,然后脸色大变。

“这就是我以前中过的那种毒。”

石氏夫妇闻言,看向熙和的目光中充满了仇恨,他们石家一向循规蹈矩,从不参与那些家族间的纷争,谁想还是碍了熙和的眼,暗中对胤儿下毒。

简直是欺人太甚!

趁着场面大乱之时,熙和对霍汶出了手,金色的神光与黑色的魔气对撞在一起,将霍汶已经拢住的毒粉再度向四方激发。

霍汶既要对付熙和,又要顾着收拢毒粉,一时间竟被逼得手忙脚乱。

又有不少人身上沾染了毒粉,很快就变得虚弱无比,丧失了活动能力。

“用凝雨诀,快用凝雨诀!”

石胤大声高呼,在他的提醒下,众人才反应过来,被雨水浸湿的毒粉显然要更好控制一些。

渐渐地,毒粉毒液被局限在一个小范围之内,人群不再慌乱,开始有组织地攻击那些维持着天罗地网的宫娥和卫侍。

“熙和,你还有什么招数?”霍汶斜睨着熙和,满眼的不屑。

看着摇摇欲坠的天罗地网,熙和心知大势已去,咬牙切齿地道:“霍汶,你以为你真的赢了?呵呵,殊不知,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霍汶摇头叹息,“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挑拨离间,谁会相信你?”

哧哧哧——

到处都是裂帛的声音,天罗地网终于四分五裂,宫娥和卫侍一个接一个倒下。

“娘娘,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有忠心的卫侍一边抵御进攻,一边苦劝熙和。

看着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熙和知道今天已是无力回天,果断地下了命令,“撤!”

霍汶虽然武力强于熙和,但要拿下她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再加上她这些年还是发展了一些死忠之士,在他们的护拥下,熙和竟然杀出了一条血路,眼看就要突围而出。

就在这时,广场中央天帝的雕像突然华光大盛,雕像的底盘冉冉上升,露出一个地洞口。

天帝霍泽从地洞中缓步走出。

原来,天帝休养的密室就在广场之下,不知刚刚发生的一切,他在密室中能不能看到。

“熙和,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天帝宝相庄严,温厚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责,“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太过相信你,你也不会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不不不,怎么是您的错呢?是熙和辜负了您的信任才对。

在场的人虽然没有说出声,但心里都是这种想法,天帝是被人蒙蔽的,错不在他。

霍汶扯了扯嘴角,退到一边,正主都出场了,剩下的就不关他的事了。

他来到林原和程牧身边,伸出脚踢了踢他们,“喂,死透了没有?没死透吱个声。”

“吱——”

程牧果然就吱了一声,不是他太听话,实在是他没力气多说一个字。

还真的吱呀,看来还死不了,霍汶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原从程牧身上爬起来,将程牧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确定他没有沾上毒粉,这才有空查看自己。

“咦?”林原惊奇地叫了起来,“我怎么一点事都没有?”明明她有一部□□体沾染上毒粉了呀?

霍汶也觉得奇怪,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道:“你难道是传说中的度厄灵体,而且以前接触过这种毒?”

林原警惕地看着他,道:“你怎么这么问?”

霍汶道:“我在古籍上看到过这样的记载,有这样一种体质可以净化世间各种奇毒,而且接触过一次后,相应的毒素就不会再起作用。”

林原想来就是度厄灵体了,而且她曾经替石胤解过毒,这是不是说明当年石胤中的那种毒,和今天熙和洒下的是同一种?

想通了这一点,霍汶不由好笑,看来多做好事不吃亏,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林原也想到了这一点,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这么说,我是真的没事了?”她现在才金丹的修为,真的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那也不一定。”霍汶摇头。

“为什么?”

等林原再三追问,他才吐露道:“你想想看,今天虽说揭露了熙和的真面目,但中毒的人也不少,据说这种毒是没有解药的,大家都有事,就你一个活蹦乱跳的,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再加上你替石胤解毒的事又不是什么秘密,我猜你以后会有得忙。”

到时候,怕是有人排着长队来求她解毒,哈哈哈,看她到时候怎么办?

一想到可能出现的情景,林原顿时愁眉苦脸,她救了石胤一个就把自己弄得差点作废了,再来很多个,她还活不活了?

她这边发着愁,那边天帝已经将熙和拿下了,当众宣布了她的罪行,先行打入天牢,择日祭告过天道后再剔除她的神格,处以极刑。

“帝君英明!”

一时间称颂声山呼盈耳。

霍汶却挑了挑眉,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

熙和被关进了天牢,开始还安安静静的,可就在准备剔除她神格的头天夜里,熙和越狱了。

尽管天牢守卫森严,熙和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脱了,天帝发下追捕令,可始终没有找到熙和的踪迹。

霍汶那时已经返回魔界了,看到追捕令后,为了表示支持,派出多路魔修协助追捕工作,没过多少年,上界的道修已经对时不时出现在身边的魔修见怪不怪了。

这一日,上门来求解毒的人挤破了林家大门,林原不胜其烦,就逼着程牧给她想办法。

程牧双手一张,“姐姐,你那个家不回也罢,跟着我回魔界,我看他们谁还敢上门。”

林原想着也是这个理,就悄悄地跟程牧溜回了魔界,然而他们低估了那些人急着解毒的迫切心情,连魔界都阻止不了他们的脚步。

“这日子没法过了!”程牧在霍汶的木屋里发了一通牢骚,最后威胁霍汶道:“我不管,反正你想办法把这些人给我弄走,不然我就向天帝告密,说熙和就是你放走的。”

霍汶不在意地挥手,“快去快去,我正好想看看天帝有什么反应。”

是谁放走了熙和,他和天帝都心知肚明,这样挺好,他们三方互相牵制,上界又可以安稳好长一段时间了。

说老实话,如果不是魔界资源日益萎缩,他需要给下面的魔修谋求更广阔的生存空间,他根本就不想揭露熙和的真面目,反正天庭是在熙和手上,或是在天帝手上,在他看来没多大分别。

一个一心养伤不问世事,一旦出现就把节奏把握得刚刚好的天帝,你能指望他心思多么单纯公正?

程牧见威胁不成,垂头丧气地出了木屋,还没想好怎么跟林原交代,就见到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干嘛打扮成这样?”程牧皱了皱眉,这样子看上去也太奇怪了吧。

“公子,私奔吧!”

林原扯着他的衣袖晃了晃,可怜呀,上界之大,居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