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又是怎么了?”风先生笑问。
他虽然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但举止一派文雅闲适,声音低沉醇和,立刻就让孙大师心平气和起来。
“还不是我那个便宜徒弟,不说了,一说就来气!”
“既然是便宜徒弟,你又没有操心劳力,不服你管教也是平常。”风先生淡淡地道。
孙大师心想,何止是不服管教,简直是要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虽然他们只是假装的师徒,但装也要装得像才行嘛。
他知道风先生早已看出了破绽,但他不说破,他也就厚起脸皮装不知道,他并没有做危害到风先生的事,所以也不必心虚。
“风先生,我尝试了三十年都没有进展,你才一个多月就找到办法了,真是不服都不行呀!”孙大师一脸崇拜地看着风先生,“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说出来让我长长见识呗。”
风先生轻笑一声,道:“你先别忙着吹捧我,明天只是试一试,成不成还另说。”
“先生既然想出了办法,自然没有不成的。”孙大师对此信心满满,风先生这样的人,如果没有把握,根本说都不会说出来。
风先生但笑不语。
第二天早上,众人齐集风先生房间。
风先生拿出一本册子,唤程牧过来。
“我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何种丹药能化解你体内的魔气,便试着创了一门功法出来,修炼了之后,你体内的魔气和灵气就可以自由转化,就像不同的灵根之间可以互相转化一样。”
程牧听得晕乎乎的,完全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看待面前之人了。
修仙界的人都知道功法难得,常常看到很多人为了争夺一本功法大打出手,舍身殒命的也不住少数。
风先生却轻描淡写地说创了一门功法出来,什么时候功法这么不值钱了,一个多月时间说创就创出来了?
“先生,您不是哄着我玩吧?”程牧傻乎乎地问道。
“你怎么说话的!”孙大师斥道,“先生是什么样的人,有必要哄你吗?”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程牧急忙解释,“我只是太惊讶了,简直就不可思议!”
“是不是哄你,你拿去自己琢磨不就知道了。”风先生微微一笑,看向林原,“你还可以和你的师姐一起参详,看看究竟能不能修炼。”说着,将册子递到程牧手上。
这就给他了?不提任何条件就给他了?
程牧如在梦中,除了林原,就是风先生对他最好了。
“先生,你的大恩大德,晚辈不知该如何报答?”程牧诚心诚意地道。
风先生豁达地挥了挥手,“你也是因为我才有此遭遇,我不过是了结个因果而已,说不上什么恩不恩的。你先拿回去看看,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我。”
一直到回去屋里,程牧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他对林原道:“姐姐,你掐我一下,我看会不会疼,别是真的在做梦吧!”
林原没有掐他,却用力地弹了弹他的脑门。
程牧痛得“嘶嘶”叫,原来不是在做梦呀!
“先别高兴得太早,把功法拿出来我看看。”
林原心中疑虑重重,总觉得这事来得太容易了些,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更多的是陷阱。
她先将功法从头至尾粗略翻阅了一遍,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细细推敲,一本书读完,竟然没有发现半点不妥。
“难道真的是他大发慈悲?”林原自言自语道。
“姐姐,你研究得怎么样了,究竟能不能练啊?”程牧早就跃跃欲试了。
林原将册子交给他,道:“暂时没发现不妥的地方,你先试着修炼一下,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就立即停下来。”
程牧拿着功法闭门修炼起来。
这本功法写得极为详尽,从何入手,这么运功,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全都写得清清楚楚,程牧很快就上了手。
他惊奇地发现,体内的魔气和灵气随着他的意愿而动,想动用灵气时,魔气就退后,甚至是在灵气耗尽的情况下,魔气还可以转化成灵气。反之亦然。
程牧大喜过望,如此一来,他轻轻松松就可以仙魔同修,再不必为暴露魔气而烦恼。
蔽日谷里魔气充足,他疯狂地吸收着天地间的魔气,然后再在体内转化成灵气,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他的修为竟然有了一丝丝的增长,隐隐有上一个小台阶的趋势。
林原见他修炼得顺风顺水,心里松了一口气,风先生在这件事上的确光风霁月,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如此一来,她一想到将要对风先生做的事,心中不免充满了负罪感。犹犹豫豫又拖了好久,直到程牧稳稳地突破了一个小层次,站到了金丹五层,她才下了决心。
她为了这一天已经努力了三百多年,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要是她就此放弃了,她这么多年的苦就白受了。
林原找到孙大师,道:“我们在蔽日谷时日不短了,程牧的情况也稳定下来,我们准备离开了,你是跟我们走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孙大师这段时间跟风先生交流炼丹心得,收获颇丰,正在兴头上,当下就说:“我还要呆一段时间,你们先走吧。”
林原道:“那你帮我们传个信,什么时候风先生方便,我们去向他辞行。”
孙大师将话带给风先生时,风先生托着茶杯的手顿了下。
“他们就要走了吗?”
“是,”孙大师答道,“我们出来多时,洞府也不知被人占去了没有,所以打发他们先回去看看。”
“既然这样,那就走吧,也不必特意来辞行了。”风先生懒懒地道。
“这怎么行,多的就不说了,至少要让他们来行个礼,道个谢。”孙大师道。
“真的没这个必要,我难道还差这个?”风先生轻描淡写地道。
见他一再坚持,孙大师也不好多劝,只得作罢。
第二天,林原和程牧来到风先生的屋子前,对着紧闭的房门行了一礼。
“风先生,我们就告辞了,你的大恩大德晚辈铭记在心,有机会一定会报答先生。”程牧在门外郑重地承诺道。
等他们走后,风先生推着轮椅打开门,望着远方喃喃自语。
“我也不图你的报答,只要你以后不怨我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