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娘,你看这屋子这般装扮如何?”
今个晚玉一到尤鹤憬的宅子,李伯就把她迎向了一间屋子,打开门朝她介绍,“清镇实在太小,我买不到什么好东西,只能勉强这样布置,若是秦姑娘住不惯,我这里还有银子,全交给姑娘,姑娘想换什么家什,直接买了就是。”
李伯说着,拿出了几张银票,晚玉没接,但瞟了一眼。
最上面的一张是一百两,一共有五张,若都是百两一张的银票,这里就是五百两。
盘算下了五百两的购买力,晚玉神色不动,目光又转回了屋内,相比尤鹤憬的屋子,这屋子里的确没什么好东西。
除了地毯跟尤鹤憬用的一样,其他东西一看就是现成拼凑。
不过的确也都是挑着镇上最好的水准买的。
拔步床,妆奁,洒金帐……跟尤鹤憬细节处透着矜贵的屋子相比,这些不上不下的东西明显有点土,但是相比她在秦家住的那间屋子要顺眼不少。
“李伯这是什么意思?”
打量完了屋子,晚玉才慢悠悠地看向李伯。
晚玉没有看到银子就双眼放光,李伯不由觉得她沉得住气。
不过她若是没点本事,又怎么可能跟他家小少爷打上交道。
想到主子吩咐,李伯不急着递银子了,而是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书信:“秦姑娘,这是我家大少爷给你的信。你是个好姑娘,我家大少爷希望你能留在我家小少爷的身边,在他眼睛恢复前陪伴着他。”
什么大少爷,小少爷。
晚玉接过了信,觉得李伯口里的大少爷不像是尤鹤憬的哥哥,反倒是像尤鹤憬的爹,管的还真不少。
等到打开了尤鹤憬他哥写给她的信件,晚玉更确定这个当哥的有爹味。
习惯使然,看信件内容前,她惯性先看了字。
相比于尤鹤憬写字只是写字而已,他哥的字倒是不错,秩序中又点了丝飘逸灵动。
算是她来这里那么一段时间来,看得最顺眼的。
信上说的跟李伯说得是一回事,但相比于李伯的直接,尤鹤憬的哥哥要婉转礼貌的多。
他开头先是问好,说了自个姓名与尤鹤憬的关系,接着就是感谢她这段时间对他弟弟的照顾,这一通社交的客套话说完才进入了正题。
“所以说阿憬的眼睛一点事都没有,他就是跟他哥打赌,他能装瞎三个月,他哥就不能把他留在京城?”
阅读信上的内容,晚玉虽然早就觉得尤鹤憬的眼疾有什么蹊跷,但看到他是装瞎,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显然没想到有人能那么疯。
李伯没想到主子把这件事也写在了信上,既然那么重要的事都说了,那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在晚玉不解的目光下点了点头,李伯讪笑道:“小少爷在战场上中了毒箭眼睛不能视物,大少爷找来神医为他治好,因为这个小少爷就跟大少爷打了这个赌,说蒙三个月的眼睛,换来他再回边疆。”
信上倒是没说尤鹤憬有打过什么仗。
晚玉眨了眨眼:“刀剑无眼,哪怕跟家人有龌龊,府里不安生,阿憬也不能光往边疆跑啊。”
“大少爷这也说了啊。”
看到李伯的惊讶,晚玉不点头也不摇头,尤鹤憬和家人关系不好,她随便一猜就能猜出来,尤鹤憬那德性实在不像是父母恩爱,在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的模样。
“府里的事我这个下人不能多说,但秦姑娘说得对,再不安生,小少爷也不能光往战场上跑,所以大少爷才想把少爷留在京城。”
“所以想让我帮忙让他取下遮眼布?”
晚玉看着信的末尾。
尤鹤憬和他哥的赌约为期三个月,这三个月如果尤鹤憬取下遮眼布,就算是尤鹤憬输。
那么说来,尤鹤憬他哥对尤鹤憬倒是蛮心软的。
若是她来打这个赌,才不会让他用布条遮住眼睛,就让他一直保持闭眼的状态,没有保护的屏障,并且也不会让他来庄子待三个月。
而是让他留在府里,多给他安排些糟心事,逼得他不得不睁眼。
“我放在镇上书画斋寄卖的画,是你去买的?”
没等李伯回话,晚玉瞅着信上夸她字好画好的恭维话,又继续朝李伯的问道。
尤鹤憬这样的人家,尤鹤憬他哥又如此关心他,那她自然会被查个底朝天。
这信上每一句话她都不会当做废话来看。
尤鹤憬他哥在信上没直接提让她帮忙赢得赌约,但话音就是那个意思,什么好好帮他照顾弟弟,他感激不尽,会回报她想要的报酬。
呵,她想要的报酬是什么他知道?
她这个人喜欢小投入大回报,几百两银子可打发不了她。
“是大少爷让我买了,说他想看看。”李伯笑笑道,“秦姑娘真是画了一手好画。”
夸奖完,李伯才说:“姑娘能把小少爷留下,自当是天大的好事。”
晚玉笑了笑,进屋里翻看了妆奁上为她准备的那些金银首饰。
相比于屋里的家居,这盒珠宝倒是用了心,工艺不像是镇上的水平。
且红宝石璀璨,东珠硕大,估计这一盒就抵得了五百两。
估计她去首饰店待了半天的事也入了尤鹤憬哥哥的眼。
果真就听到李伯说:“这是大少爷准备的。”
写字好看买礼物有眼光,说话懂得婉转,还有弟弟那么一个软肋。
晚玉挑挑眉,所以有机会就得紧紧抓牢,尤鹤憬难伺候,但他带来的其他机会这不是挺不错。
她就期待之后的更多机会了。
“阿憬的哥哥人真好。”晚玉笑眯眯地表达了感谢。
知道这屋子是李伯备给她,让她在这里常住,更好的在尤鹤憬面前献殷勤逗趣。
她没有立刻给出答复,看了看珠宝盒里金光灿灿的红宝石鎏金手镯,就转身去找尤鹤憬,开始今天的文化教育。
说起来她这个人最讨厌好为人师,她懂的是多,但却不喜欢见人就说个不停。
对尤鹤憬讲古帖,单纯就是想制造反差,既然他看不见她的漂亮,那就让他感受她的才华。
人在见不到另一个人的长相时,大多都会以声音与见识来判断这个人一切,虽然尤鹤憬还没看过她半眼,但在他想象中她怎么都丑不了。
就得让他觉得她漂亮。
美丽的,娇气的,还有着强于许多人见识,而这样的人,愿意为他伏小做低,只因为他的态度有一丁点的缓和,就开心的找不到北,像是受到了奖赏。
这样的女人怎么会讨男人厌呢。
想着这些,晚玉在尤鹤憬门扉打开时,挂上了灿烂不过的笑容。
“阿憬,午好。”
“呵。”
打开门嗅到了晚玉身上的气味,尤鹤憬虽然没开口说阴魂不散,但神情就是那么个意思。
李伯布置新屋子的动静没瞒着他,感觉出晚玉的愉悦,尤鹤扯了扯嘴角,“只有傻子才每日乐呵呵的,没个正形。”
“阿憬,你骂我。”
晚玉一边跟在尤鹤憬的身后,一边哼哼唧唧自己好生气,看到尤鹤憬往书房的方向走,才开口道,“今个咱们不去书房读书,去后院,若是我读累了你就练枪给我看。”
尤鹤憬顿下了步子,深觉晚玉的胆子越来越肥,对她这个人就得一直冷脸,脸上少些寒气她都能误会他对她露了好脸,跟着打蛇随棍上。
“秦阿露,我听你念书不过是闲时太多,觉得听听无妨,你对我来说不过是个能出声的工具,你如今竟敢指挥起我做事了?”
“我哪有胆子指挥咱们的阿憬少爷做事。”
晚玉因为觉得自己新给尤鹤憬取得称呼可爱,偷偷笑了笑,“只是桃子要过季了,我晓得你喜欢桃子味,所以想让你多在后院待会。”
“谁说我喜欢桃味?”
尤鹤憬皱眉,觉着晚玉是讨桃子讨入魔,以为人人都跟一样喜欢那个甜兮兮的果子。
“那我喜欢成吗?”
晚玉伸手去扯尤鹤憬的衣摆,“我觉得鼻子闻个味挺舒服的。”
尤鹤憬不想应她,她喜欢闻味他凭什么要跟着一起去,但想到她说的也没错。
鼻子嗅个果子味,感觉倒也不差,于是就转了步子。
只是人到了后院,书也听晚玉讲了,等到晚玉停下,他依然坐在竹椅上,丝毫没起身耍一段枪来回报晚玉的意思。
对此晚玉也不强求。
如之前一样到了差不多时辰,就准备离开。
“送送我。”
有了上一次,晚玉这次扯人尤鹤憬就顺从的多,走到门口,他突然开口:“我与你一同走。”
“嗯?”
晚玉怔了怔,倒是没想到他会有那么一个要求。
“我要见见你的家人,问他们知不知道你每日都如此往男人家跑。”
在他的想法里晚玉是他哥找来,那就不会有家人在这,但晚玉又说她有家人规定她外出和归家的时辰。
因为赌约,李伯对着他不是打马虎眼,就是对问题避而不答。
既然如此他就亲自去“看看”,看看晚玉到底有没有家人在此,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尤鹤憬难得对晚玉说话时没有皱眉,不过下颌微扬流出的那股傲慢味,比蹙眉嫌恶更让人觉得欠揍。
“阿憬,没想到你觉得我们已经是可以拜访父母的关系了。”晚玉眨了眨眼,“不过你不管我同不同意吗?”
“我为何要管你。”
尤鹤憬踏出了门槛,人他看定了,至于晚玉不着调的话他就当做听不见。
“你愿意陪我回去挺好的,每次我一个人回去,可怕在路上遇到什么坏人了,毕竟我长得那么好看。”
在李伯紧张的表情下,晚玉倒是笑的一脸舒展,“那就走吧,我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