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啵。”
淡粉色纤细指尖被湿热扫过,染了层亮晶晶水泽,无端惹人遐想。
程皎皎颤着手,怔了半晌,才铁青着脸去开水龙头洗手。
却被沈听澜制住。他捉着程皎皎纤细手指摩挲,带薄茧的指腹沿着掌心纹路勾一勾:“只要你肯理我,打几巴掌算什么?”
又笑:“三年不见,偷偷练习掌法了?怎么打得我这样痛?教教我好不好?”
掌心像被蚂蚁爬过,程皎皎雪白贝齿咬紧下唇:“教给你,你好打回来吗?”
沈听澜低低笑起来,胸膛每一份震动都毫无保留地传递给程皎皎:“你又冤枉我。我几时舍得对你动手,从来都只有我挨打的份。害我被朋友嘲笑好久,你都忘了?”
好一把缱绻渣男音,轻易勾得人心慌气短,随着他坠入回忆。
那是圣诞节前夕,程皎皎架不住沈听澜的甜言蜜语,搬进了他在巴黎近郊的别墅里,开始了同居生活。
巴黎的冬日寒冷多雪,别墅里却是日日春宵,风月无边。
程皎皎生得娇嫩,经不住沈听澜的狂风骤雨,动辄就感冒发烧。沈听澜用羊绒毯子将她裹好,亲自下厨烧姜汁牛奶和土豆泥,一口一口地喂给她吃。
程皎皎喝下牛奶,甜得两颊生晕,眼波如醉,伸出白嫩嫩胳膊搂紧沈听澜,爱得不可开交。
直到导师一纸军令,拆散鸳鸯,抓了程皎皎去米兰秀场出差。
两人同居以来就从未分开过,沈听澜一时间失魂落魄,孤枕难眠,只好化精力为动力将积压工作统统解决,又策划起下季度方案,搞得下属们也跟着苦不堪言,痛失性生活。
恰在此时,周六打来电话,邀请他参加生日派对。沈听澜这才想起,自己在巴黎还有一帮好友。
沈听澜的这群朋友都是纨绔子弟,在巴黎大染缸里浸淫多年,个个野腔无调,放浪形骸。程皎皎和他们第一次见面就闹翻了脸,从此发誓绝不和解。偶尔见到,也跟炸毛的猫一样。沈听澜为了程皎皎,只好暂时跟朋友们绝交,待在家里专心陪她。
算起来也很久不见了。沈听澜问了派对时间,在程皎皎回来之前,便答应下来。
一干狐朋狗友见到沈听澜下凡,顿时将他围住,“金屋藏娇”、“重色轻友”不绝于耳。沈听澜大手一挥,豪爽地包下今晚整场费用。纨绔们顿时欢呼起来,改口恭维他看起来滋润非常,英俊更甚往昔。
周六向来爱玩,派对上邀来许多辣妹名模,把气氛炒得极热,嗨翻屋顶。熟悉又糜烂的氛围里,沈听澜醺醺然靠在沙发上,和朋友们饮酒作乐。作为重色轻友的典型,被灌下许多酒去。
程皎皎出现时,沈听澜已经醉得不轻。朋友暗暗用力推了他一把,他才意识到什么,慢慢抬起头。
程皎皎穿着白色羽绒服,尖尖下颌埋在婴儿蓝羊毛围巾里,只露出一双漂亮又干净的猫瞳,正看着他。
沈听澜猛地站起身,又晕得坐了回去,只伸手去拉她:“你怎么来了?”
程皎皎把手放进他手里,语气很淡:“你不是在加班?”
两个小时前他们还通过电话,程皎皎问他在哪里,沈听澜称自己在公司加班,还撒娇卖乖,说好想马上见到她。
沈听澜的心虚只是一闪而过。程皎皎向来好哄,他拽着程皎皎拉进怀里,闻着她发上香气,含糊道:“头晕,让我抱抱。”
程皎皎一动不动,乖乖让他抱。
沈听澜许久没喝酒,胃里难受得要命。缓了会,他让周六看着程皎皎,自己摇摇晃晃起身,去洗手间吐了一场。
沈听澜一走开,程皎皎就孤伶伶坐在沙发上,像只误闯盘丝洞的雪白猫咪。
无数视线落在她脸上。
周六尽职尽责地守在边上,又端一杯果汁来敬程皎皎,感谢她出席自己的生日宴,让这里蓬荜生辉。
伸手不打笑脸人,程皎皎接过果汁沾一沾唇,算是和周六一笑泯恩仇。
在场的朋友大部分没见过程皎皎,见她生得美,纷纷凑上来起哄:“喝什么果汁啊?今天可是周少大寿,喝酒才有诚意吧?”
“沈少平时把人藏得这么紧,还是第一次见呢。果然漂亮!”
“小仙女,沈少疼不疼你啊?”
这群纨绔喝得半醉,周六拦都拦不住。
程皎皎眼角泛红,露出被冒犯的薄怒。她忽地站起,恰好撞上回来的沈听澜。
沈听澜不明所以:“你去哪儿?”
程皎皎向他道:“我要走了。你走不走?”
沈听澜笑着伸手拽她:“急什么?再坐一会。”
程皎皎趔趄一下,坐倒在他膝上。
众人顿时纷纷起哄,笑声掀翻屋顶:“沈少艳福无边啊!”
“亲一下!亲一下!”
程皎皎小脸已经煞白,眼尾颊边却涌动着愤怒的薄红。
可酒精麻痹了沈听澜对危险的感知。他懒洋洋笑着,转头向程皎皎脸上吻去。
程皎皎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
恰逢音乐转场,瞬间安静,整个派对都听见了那一声脆响。
沈听澜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半边脸上火辣辣的,不是很疼,却足够窝火。
他从小金尊玉贵,最叛逆时候也只有他揍别人的份,连他亲爹也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程皎皎居然打他耳光。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颜面扫地。
而后,还昂着下巴问他:“我再问你一遍,走不走?”
沈听澜大开眼界。他顶着火辣辣面皮,冷笑不止:“要走你自己走,我还没玩够。”
说罢,看也不看程皎皎,径自舒展长腿往沙发上一靠:“拿酒来!”
一干狐朋狗友们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拍案而起,替沈听澜叫屈。真是造反了,小宠物居然上爪子挠主人!真是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仗着沈少喜欢你,就蹬鼻子上脸了!沈少来,咱们喝!
沈听澜这一浪就是一星期。他住在酒店,和一干狐朋狗友过着夜夜笙歌的日子,浪荡自由,人人都捧着他,百般逢迎。
中途程皎皎给他打过一次电话,他没听见。等看见了,她却没有再拨过来。
威士忌入喉,浇得心口暗火更炽。
狐朋狗友见他兴致缺缺,便提议:“换个节目,打桌球去?”
“飙车?”
“赌马?”
沈听澜一应不感兴趣,他舒展长腿靠在沙发里,黑衬衫领口敞开几颗,胸肌线条凌厉又漂亮。
直到周围静了一静,他心有灵犀般感觉到什么。却按捺住呼吸,漫不经心般慢慢睁开眼。
果然是程皎皎。她穿着件深蓝色短大衣,姜黄色贝雷帽,显得瓷白脸蛋越发地小,琥珀色猫儿眼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
沈听澜一看见她的眼泪,条件反射地就要上去抱她。
可又想起她恃宠而骄,动不动就凌驾在自己头上。加上刚在朋友面前放过大话,就狠下心来端坐,冷淡地问她:“你来干什么?”
话一出口,沈听澜就后悔了。
程皎皎像是被人当面击了一掌,小脸血色褪尽。她努力睁圆猫儿眼,不让水珠落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扔在桌上:“我来还你这个。”
沈听澜根本顾不得其他,霍然站起身来,伸手去抓她的手。
却只抓了个空。
程皎皎转身就往外奔去。
沈听澜一把抓起桌上的钥匙,猛地推开身前碍事的狐朋狗友,追了出去。
酒吧外冷风扑面,梧桐树光秃秃枝桠指向天空,街灯映着湿漉漉柏油路。来这里寻欢作乐的年轻人们络绎不绝,颜色风骚的跑车踩足油门,无视交通规则飞驰来去。
沈听澜眼睁睁看着那道雪白身影,头也不抬,直接冲进车流。
他魂飞天外,飞奔过去一把将人拽进怀中,胳膊险险被一辆车灯刮过。
大马路上顿时一阵兵荒马乱,轮胎擦过地面的刺耳声响不绝于耳,鸣笛声乱响,司机破口大骂。
程皎皎还在怀里不听话地扑腾。
沈听澜什么都顾不上了。他紧紧抓住程皎皎,将她从头到脚看过,确认她完好无损后才按进怀中。冷风吹过,才发觉自己出了一头冷汗,心脏狂跳。
程皎皎却毫不领情。她拼命挣扎,不肯让沈听澜碰自己,惹得一圈人纷纷围上沈听澜,以为他当街骚扰女生,要群殴他一顿,扭送去警局。
好容易脱身,却见程皎皎已钻进一辆出租车,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沈听澜也急忙打一辆车,匆匆赶回家时,却发现家里暗着灯,空无一人。拨打程皎皎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再后来就变成了关机。
沈听澜找遍了她的几个朋友,答案都是不知道。
在巴黎住过的人都知道,单身的美丽少女在深夜街头游荡意味着什么。沈听澜的想象力无法自控地发散出去,担心程皎皎是不是出了意外,又担心她会不会再去自杀。
一时间痛不欲生,几欲哀嚎。
沈听澜用冷水狠狠泼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发动在巴黎的一切力量人脉,让他们散出去找程皎皎。自己也拿上车钥匙,换衣服出门找人。
走出几步,就发现门廊上缩成一团的人。
沈听澜屏住呼吸,轻轻道:“皎皎?”
门廊里月色如纱,那团人影动了动,迷迷糊糊仰头看她。
沈听澜半跪下去抱住她,碰一碰她额头,被热度吓到。
程皎皎小脸烧得酡红,大颗大颗的眼泪冒出来,倔强地不要他抱:“你现在说对不起,我就原谅你。”
沈听澜喉咙发紧,一字一顿道:“对不起。”
程皎皎湿漉漉睫毛颤了颤,抽噎着道:“我原谅你了。”
她说完软绵绵舒展了身体,埋进沈听澜怀里,像一只向主人翻出肚皮的小猫咪。
……
作者有话要说:渣男:要打去床上……啊不,去练舞室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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