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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头轻颤,在林中发出清脆的响声。鸟雀扑腾起来,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李云妙和李沅还看着下面你侬我侬,不想侍女悄悄走近,凑在李沅耳边说了两句,她暗道不好,拉着李云妙就走。
“完了,这下全完了。”
李云妙云里雾里,瞪大眼睛问,“这是怎么了?”
李沅一脸生无可恋,望着她开口,“寺门口打起来了,不知可是贼人作乱。怎么偏偏是在今天,若是你出了什么岔子,我可没法交代了……”
李云妙边走边思索,总觉得有些古怪,拎着裙角道,
“此处与京陵城相距如此之近,若是贼人作乱,也不可能不顾忌城外驻军,一旦被擒便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得失利弊如此明显,便不可能是为了劫财而来。”
李沅顿了顿,“你的意思是?”
李云妙缓缓抬眸,“那便是为了取人性命而来。”
此话一出,周遭的空气里似乎都多了几分血腥寒气,李沅也不禁一颤。
李云妙眸中多了凝重,接着道,
“灵栖寺往来的多是官贵家眷,在寺门口行凶,看来他们想杀之人身份绝不简单。”
李云妙说罢,往院子里喊了一声,
“赵临,别发呆了,寺门口有刺客,你可得好生护着文娘子。”
他们二人忽然被唤了名字,赵临下意识就把文姜华护在身后。看清来人才后知后觉,方才表明心迹的话都被李云妙她们瞧了去。
赵临并没什么闲工夫羞恼,眼下此地不安全,得好生护着文姜华才行。
可如今李云妙也在,他就不得不多思量了,“不知殿下出行可带了禁军?”
李云妙与李沅对视苦笑,“没,我让他们回去了,现在只有燕王府的几个侍卫……”
赵临不禁皱了眉头,将文姜华带了过去,朝李云妙拱手道,“殿下先在寺中稍后,待臣先去查探一番。”
“文娘子就先劳烦二位看顾了。”
李云妙挑了挑眉,这个赵临也是个当机立断的,眼下也只有如此。
她便点了点头,“这有何难,你小心行事就好。”
赵临深深看了文姜华一眼,“放心,一切有我。”
李沅敲着下巴,啧啧感叹,“哟哟哟,真是情深意重,等洞房花烛的时候够你看的,快去吧你。”
文姜华眸光轻闪,点了点头,在她的打趣下看着赵临离开,“殿下……”
李云妙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赵临不傻,若是寡不敌众,他不会草率行事的。”
“想来京陵驻军很快就会到,我们先去前殿看看情况。”
三人同行,来到灵栖寺前殿,发现殿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看模样多为内宅女眷,正三三两两聚成一团,脸上满是惊惶。
“你说他们不会闯进来吧?”
“京陵城,天子脚下,竟然有贼人光天化日行凶,怎么会如此……”
“方才我正要走,谁知刚到寺门口就听见打打杀杀的声音,怪骇人的,依稀还瞧见有人倒在地上,满身是血,如何是好啊……”
一阵刀剑相接的清脆声响传入,她们愈发彷徨不定,有胆小的已经哭了出来。李云妙还算稳得住,轻拍着文姜华的肩。
可就在这时,有几人去而复返,大声喊着“他们打进来了,快跑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似受惊的鸟群,挤来挤去乱成一团,李云妙本来拉着李沅,却被人群冲散,等她回过神来周围早没了李沅和文姜华的身影。
李云妙呼吸有些凌乱,下意识往侧殿跑,若她没记错,灵栖寺东侧有一处小门,因不常开,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她拎着裙角踏上布满青苔的石阶,有些费力地打开那扇门,悄悄探出头,并没看见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连人影都不见。
李云妙这才抬脚出来,沿阶而下,树荫里掩映着一辆马车。她不禁蹙眉,这不就是燕王府的马车吗?
但古怪的是车夫不见踪影,马儿正伸头吃着路旁的树叶,似乎并不知道这场风波。
李云妙有些疑惑,但想到可能是王府侍卫把马车留在此处,他们应该是去寻李沅了,悬着的心才放下几分。
她来回踱步,等得有些急了,结果不远处一阵刀剑入鞘的声音传来,李云妙不禁打了个寒噤,缓缓猫着腰蹲在马车后。
随着脚步渐近,不知是敌是友,还须先观望一番,情急之下李云妙抬脚钻进了马车。
帘子掀起,先透进一阵春风,送来小娘子家身上的馨香,清甜却不腻人,恰到好处。
云鬓花颜,欺霜赛雪,一位清丽无双的娇俏姑娘闯入,下一瞬便与马车那道目光撞上。
李云妙没想到车中竟然坐了位陌生的郎君,可方才上马车时有些着急,脚下一绊,直接扑到了他的膝前。
他不禁蹙眉,下意识扶住了她的手臂,“小娘子可还好?”
李云妙跌得有些愣神,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撞进那双寒潭一般的眼睛。下一秒握着她的手撤回,她才逐渐缓过来,四目相对,甚是难为情,
“我没事,没事。”
李云妙爬起来坐到他对面,从帘缝里观察周围,见一人提剑而来,不禁退到角落,手抖着还不忘捂住眼睛,
“他来杀人了……”
可对面的陌生郎君却不为所动,静静看着李云妙。李云妙虽然怕,可还是小声提醒,
“郎君快趴下,贼人过来了,你有防身的武器就快拿出来吧!”
他不紧不慢掀起帘子,只需一眼外头的侍卫便明白了,拱手道,
“郎君,刺客被抓到就自尽了,未留下活口。”
李云妙这才探出头来,“原来是郎君你的侍卫,我还以为……”
他淡淡抬眼,轻咳一声,“刺客皆已伏法,小娘子可安心了。”
他稍往后靠,离李云妙远了些,“既然如此,小娘子就自便吧。”
李云妙撇了撇嘴,有种说不上来的憋闷,这位郎君虽然生得一副好模样,可怎么这就下逐客令了,真是无礼。可自己闯进他的马车,算起来也还是她理亏,所以她决定大度一些,不与他计较。
“今日认错了马车,惊扰郎君,还望勿怪。”
李云妙告辞后见他只是轻点了头,便不再多留,起身正欲下马车,鬓间步摇却滑落,他见李云妙不好弯腰,便俯身捡起来,递过去时却瞥见她腰间那块坠着穗的玉玦,动作一顿。
李云妙瞧他似出神,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里荡起一阵涟漪,歪头道,
“郎君?”
他将步摇收回,并未递给李云妙,再看向她时多了一抹探究,
“此处离寺门口有些距离,在下顺路送小娘子一段吧。”
也不等李云妙开口,马车便动了起来。李云妙不再推拒,复又坐回了原位,
“无论如何,还是多谢今日郎君的好意,我向来知恩图报,郎君若有什么心愿,都可以告诉我,定可相助一二。”
他似乎并不在意,悠悠启唇,“小娘子好意,在下心领。”
李云妙可不信有人无欲无求,只觉得他这是不相信自己能办到罢了,一时意气,拍着胸脯跟他承诺,
“郎君尽管放心,我一诺千金,从不食言。”
“只要今日答应了郎君,包管办到,如何?”
他闻言却轻扯嘴角,摩挲着手心的步摇道,“当真从未食言过么?”
在他那道审视的目光中,李云妙有些气馁,小声开口,
“好吧我承认,我也有食言的时候,可就那一次,之后就再没有了……”
他收回视线,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将步摇递到她手上。
片刻之后马车停下,李云妙掀开帘子就看见寺门口李沅正焦头烂额,便也不再耽搁,利落下了马车。
她都已经走了两步,却又鬼使神差地转身,朝车内问,
“还不知郎君名讳,可否相告?”
这次却再无回应,侍卫扬鞭驾马车离去,留下李云妙摸头不着脑,
“这位郎君,似乎脾气不太好……”
李沅一见李云妙,赶忙便冲了过去抱着她嚎,“我的祖宗,你可算回来了,若是你有个万一,我可撒腿就跑,再不敢回京陵了。”
“你这是去哪儿了?”
李云妙随意搪塞了过去,并未提及那位不知身份的郎君。禁军已至,留下一队清理残局,其余的送李云妙回宫。
她看着马车外的景象,虽未见着尸体,可血迹尚在,看着也是吓人,便回头问道,
“文姜华和赵临呢?”
听见李沅说文姜华受了惊吓,赵临便先送她回去了。
李云妙便接着开口,
“可知道这些刺客的目标是谁?”
李沅喝口茶润了润嗓子,一下子就被打开了话茬,
“方才你不见踪迹,我特意和禁军打听了许久。你还真猜对了,今日之事甚是蹊跷。我一打听才知道这波刺客身手极好,就在寺门前与侍卫厮杀起来,似乎就是为了杀马车里的人。”
李云妙想起方才那个郎君,蹙眉道,“马车里的人是谁?”
李沅托着下巴,摇了摇头,
“不知道,听说刺客将暗器射进马车,本以为得手了,可掀开帘子才知道,里头空无一人。”
“你说奇不奇怪?”
李云妙眸光一闪,回想方才那郎君的侍卫前来禀报,如今想来却是十分值得推敲,喃喃道,
“难道刺客要杀的人……是他?”
李沅并未听清,歪头问,“啊?姌姌你说什么?”
李云妙摆了摆手,只说没什么,垂眸看着腰间的玉玦,不知在想什么。
刀光血影后,京陵城上空乌云堆叠,有压城欲摧之感,不过一炷香后便下起了大雨,血迹被冲洗殆尽。
那辆马车也在这个时候进了城,至城北一处宅院落脚。李清驰拂去披风上的雨渍,侧头望向巍峨耸立的宫城。
“方才你想说什么?”
侍卫听见他开口,才拱手道,“世子可要属下去查查那位女子的身份?”
李清驰站在雨幕之下,水汽氤氲,垂着眼看院中葳蕤的花草,
“不必,我知道她是谁。”
“今日景王世子初回京陵就在城外遇刺,去打点吧。”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