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水东往右!
这条路,他刚刚走过十分熟悉。
左水东没有挨家挨户询问借梯一事。
在他的内心之中,压根就没有想过——卖匾换钱。
左水东要靠自己,寻找一个自食其力的长久营生。
人流穿梭,喧闹依旧。
忽然之间,左水东看见了一个熟人。
于是,左水东走到卦摊前悠然而坐,并面带微笑地看着方士。
方士就像见到了老友一般,他随口问道:“公务忙完了?”
左水东轻轻摇头,“还没?”
方士奇道:“那你这是?”
左水东抱拳一礼,笑言道:“有事相求!”
方士闻言,双眼一眯,“是测字呀?还是算卦呀?”
左水东坦然道:“不测字,也不算卦。只想借贵宝地一用。”
“哦?”方士更加奇怪,“你这是何意?”
左水东不绕弯子,直入主题,“道长将贵摊、贵地,借我几日。
我就凭此谋个营生。
道长放心,我之所得,咱俩五五分账,四六也行,你看如何?”
“哈哈哈哈……”方士大笑,“衙门不发月饷?”
左水东没有细说,他道:“此事不提。总之,我现在身无分文,还请道长见怜。”
方士用大姆指抚了抚两撇小胡,沉吟不语。
少顷,他道:“这块地方、这个小摊我都可以借给你。但是,你会测字卜卦吗?”
左水东微笑以应,“略懂。”
方士点点头,“那好,我需测试一番……”
左水东自信一笑,伸手作请,“请道长出问!”
“好!那就测字吧。”方士点了点头,遂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字,并推至左水东身前。
左水东定睛一看,纸上乃是一个“鲩”字。
左水东展颜一笑,问道:“道长俱问何处?”
方士也不看左水东,他抚着小胡,望天观景,是一言不发。
左水东看了方士一眼,笑道:“那好,我就依字直说了。
世界上所有人,能平平安安的来到这个世界,并健健康康的成长,离不开父母的养育之恩。
不管我们是何阶层,从事着什么职业,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这个身份就是‘儿’!
‘完’字之内,包含‘二’、‘儿’,可以理解为两个人。
‘宝盖头’当空下罩,欲将二人困于其内。
由此可见,这‘二儿’必定受困于一处,或是遇到了什么大难……
道长想要破局,可找一个与‘鱼’有关联的人或物,方能出困。
鱼儿离不开水,这‘鲩’字暗藏的玄机就在此处……
将鱼换成水,是为‘浣’字。
浣者,濯也。得水之助,道长必可涂除一切污秽,转危呈祥。”
言罢,左水东沉稳安详地直视方士的双眼。
俩人对视了半晌,方士站起身,作礼道:“此卦摊是你的了,好生经营。”
左水东起身回礼,“道长且慢。我这身行头不宜如此。道长容我一刻,我去去就来。”
“哈哈哈哈.……”方士大笑,随即他袖袍一扫,一套折叠整齐的灰色卦袍,就出现在了小桌之上。
并且,在卦袍的上面,还叠放着一双黑色圆口鞋,以及一根竹簪。
方士笑道:“这些都借你了。”
左水东看着卦袍等物,遂对着方士拱手一礼,哂然道:“道长还得等我片刻。”
“哈哈哈哈……好!”
…………
武定往左!
这条路繁华陌生,直通城门。
武定走在路上,他好似丢魂乱踱,又似红尘枯骨。
有如残阳飘叶,夕霞萍浮。
是身由双足,思飞神出……
“……即使借到了长梯,等人上去了,木匾必定消失无踪。
真乃猴子捞月,不切实际啊!
我能看到这一点,那小子必然也能想到……
这青春少年,我该如何对付他呢……”
不觉间,武定已走到了城门口。
这时,一支驮队进得城中,从武定身旁经过。
驮铃随风轻摆,丁零当啷,清脆悠然;
畜蹄踏在青砖之上,“嘚嘚“轻缓,低沉四传。
武定想的入神,对此浑然未觉。
便在此时……
“昂……”一声高亢的驴叫,惊醒了武定。
武定回神,偏头望去。
只见在他的身前,有一支驮队正往城中行走。
驮队之中,有壮驴七头,驮夫八名。
七头壮驴的身体两侧,挂着许许多多的布袋子。
袋子里也不知道装了什么,被塞得鼓鼓囊囊的,看着颇为沉重。
一向杂事不闻、闲情不理的武定,没来由得,脱口说道:“等等!”
官家有令,驮队闻声即停。
一个看上去和武定差不多岁数的老年驮夫,迎了上来。
老驮夫作礼躬身,极为恭敬道:“大人有何吩咐?”
武定瞥了他一眼,遂看向布袋,问道:“这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老驮夫低眉答道:“回大人的话,里面装的是风锤。”
“风锤?”武定一诧,“这倒是稀奇。此物有何效用?”
老驮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吟道:
“肴字头上一枝花,
一木孤矗血光洒,
撇顶天,捺撑地,
幽都叹赏黄泉霞。”
武定细细咀嚼着这二十七个字……
少顷,他双眸一凝,盯着老驮夫问道:“怎么卖?”
老驮夫稍稍沉吟,遂凑近两步,压低噪音道:“既是官爷要买,那就一口价——白银十两!”
武定稍一权衡,“好!我回去取银子。到哪里能找到你们?”
老驮夫朝某处一指,“我们就下榻在前方不远处的卓思客栈。”
“好。”说完,武定转身即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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