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苏好像找到了一个反击的契机。
他开口道:“遥想当年我参加选拔赛那会儿。
全大陆的优秀金丹都汇聚于一处,那是何等盛况啊!
现在想来,依旧令我心潮澎湃。
赛场之中,竞争虽然激烈,但绝大部分修士,是出手适度,分寸有数,进退节制,非狼非虎。”
顿了顿,元苏面带憧憬、感慨之色,又复言道:
“这一生,我能有幸参加这样的盛会,知足矣!此生无憾矣!
现在我和钱老都老了,以后咱们十组,就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挑大梁了。
这场盛事,百年一次,年轻人应该去见识见识。
一不宗门之托,二不负修行韶华。
这是一份责任,也是一份荣光……”
见没人说话,元苏双眼一凝,“深九、石良,你们俩商量一下,看看谁去?”
说完,元苏又补了一句:
“哦,对了。石良,你可以叫上左水东,让他也去体验体验、见识见识嘛。”
钱易云适时地接话道:“不错。那小子是否真有实力,一去便知。
也省得我们在此,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争执不下,伤了和气。”
说到这里,钱易云摆摆手,似在总结前语:“没必要,没必要。”
石良真受不了这些夹枪带棒的话语。
他一气之下,起身作揖道:“主编大人,此事也无需商量了,石良愿往。”
此言一出,屋中几个年轻人都吃惊地看着石良……
某人心中一叹,“唉!还是太年轻了。”
钱易云笑着捻须,元苏嘴角微翘。
安仁确认道:“石良你确定?”
石良垂首一躬,斩钉截铁道:“确定!”
…………
这事就此定下,众人又商量了几个不大不小的事之后,安仁宣布散会。
安仁率先离座,迈步而去,元苏、夜无烟紧随。
见安仁走了,其他八人也纷纷站起,准备离开。
钱易云边走边吟:
“牛犊乱冲,惶恐惶恐;
天高地厚,不懂不懂。
风云无常,巨渊朦胧;
以笔作剑,墨洒长空;
英年早薨,惜哉悲痛;
叫声好汉,英雄英雄……”
石良双拳紧握,挥袖反击道:
“牛儿憨憨冲天起,
一角撕破夕阳云。
虎穴龙潭良石穿,
枯树易折叹钱君。”
钱易云眼神一凛,指着石良道:“竖子敢尔……”
“哈哈哈哈……”石良也不理他,拂袖大笑,扬长而去。
这正是:
编辑十组个个强,
乌云难覆此金光。
东君威武无人识,
一石激起千层浪。
…………
富贵山,一间雅室之中。
两人跪坐于席,身前一案。
一人煮水煎茶,一人微笑宽坐。
石良一边给师父倒茶,一边有些委屈地说道:
“师父,为何要将徒儿安排进这鱼龙混杂的第十组?”
贺寄言抿了一口香茶,眯眼笑道:“怎么,十组不好吗?”
石良摇着头、低着眉,回道:“不好不好,一点不好。”
“哈哈哈哈……”贺寄言大笑,“徒弟,你见到李深九了吗?”
石良垂首道:“见到了。”
贺寄言端起茶盏,道:“他是掌门的亲传弟子。
连掌门都将自己的爱徒安置于此,这说明了什么?”
石良不答,贺寄言饮尽香茶,笑道:“这说明此处好得很呐。”
石良不明其意,也不想深问,他一面给师父添茶,一面说道:
“师父,那个钱易云什么来头?对宗门有何贡献?”
贺寄言一愣,“他啊?”
想了想,贺寄言对“贡献”一事只字不提,他开口道:“他钱家与无为大明有旧。”
石良不解,“有旧?师父,徒儿不懂,还请明示。”
贺寄言喝着茶,幽幽道:“大明自出生,再到后来去无为修道,这中间都是在钱家度过的。”
石良追问:“大明真师是钱家人?”
贺寄轻轻摇头,“不是。”
石良一问即解,一惑又起,“这却是为何?那大明真师的父母呢?”
贺寄言淡淡道:“为师级别不够,查阅不到。”
见师父如此说,石良也不再追问,他口中喃喃道:“原来如此。”
见自家徒弟不快,贺寄言语重心长道:“任何事情,要分多面来看。
你要允许有不同的声音存在,并将这些不同的声音和谐起来,求同存异。
有些时候,表面看上去一团和气,其实未必同心啊!
现在大家都将'情绪'放在台面上,这不是很好嘛。
石良,为师对你期望甚高,相信你一定能协调好众人。”
石良颔首叹道:“师父,如今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徒儿要去参加惟宁选拔赛了。”
贺寄言听罢,心中微微一叹。
这宗门之令不可违背。
六至十组为金丹之组,里面都是明灯境修士。
本次需要报道大赛,大家都不愿往,宗门只能强行征调。
是福是祸,是生是死,端看自家造化了。
沉默了一会儿,贺寄言开口道:“当年为师也参加过。”
石良抬头看向贺寄言,等待训示。
贺寄言又道:“那次去了十个人,就我一人活了下来。”
石良闻听此言,心中有些后悔,他怪自己当时太过冲动……
他思绪紊乱,不禁暗自发问:“这虎穴龙潭,‘良石’可穿否?”
贺寄言可不知道自家徒弟的心思,他继续言道:“石良,你要记住……”
石良收束心神,正襟危坐,仔细聆听。
贺寄言郑重道:“第一,不要碰火牌;
第二,尽可能靠近无为战阵,随大队而行;
第三,有人打斗,立即远离,别想着报道记录。
活下来,才是你第一要旨。”
石良听得认真,深深颔首。
说完话,贺寄言掏出一本小册,递予石良。
“这是为师私人心得,你务必认真研读,不可怠慢。”
石良接过小册,郑重一礼。
收好小册,石良一边添茶,一边平静道:“师父,徒儿要离山一段时间。”
缓了缓,石良语带决别之情,复言道:“和朋友们当面道别。”
贺寄言听罢,心中一紧。
“唉……”他微叹道:“好,你自去,十组那边,我会为你说明的。”
石良站起身来,目视贺寄言。
停了两息,石良五体投地,大礼拜下,“谢恩师,师尊保重。”
…………
当左水东的双脚,刚刚踩在北域地界上之时,一枚剑信,携光而来。
左水东神识一扫,信曰:
死鱼,东西收到了,盒子很好看。
左水东眼神极柔,眯眼而笑,他收起剑信,哈哈大笑道:“足矣!足矣!”
事情全部办妥,左水东心情愉悦……
他身形一闪,踏云伴风,高歌一首:
“风云伴我回家兮,鸟儿归林入巢去;
天地苍茫任游兮,定教山河见我履;
乾坤耿耿育物兮,万法归一造化聚;
一生不忘此情意,吾心安处是仙寓。
…………
在嘹亮的歌声之中,左水东向着九华山琪琚峰的方向,急遁而去。
悠悠浮云青山隐,
琪琚寂幽绿草茵。
灵风带春卧树眠,
曾闻鹰唳鸟惊心。
文星犹见少年姿,
贺词赠予喷血君。
书楼躺椅一目寝,
花虎酿酒敬来宾。
长发飘飘三毛闲,
瘦牛清扫满堂馨。
孔闭关、八门守,
六通巡山伴飞禽。
小农憨、小兵勤,
胖四翻炒百花寻。
苍茫天地万物孕,
浩气氤氲游子临。
琪琚峰山脚之处,一个粗眉大眼的壮汉正席地而坐,研读阵书。
这时,一阵轻风拂过,风中带声,“八哥,我回来了。”
八门抬头一愣,四顾而望,风消尘敛之际,音落人无踪。
风儿呼呼,沿山道朝着山顶继续前行……
山道上,一个身穿圆领青袍,体型适中的青年男子,正在悠哉巡山。
这时,风过留声,“六哥,我回来了。”
六通闻言,反应极快,他身形一展,遁术全开,循声追风而去……
可是,任凭六通如何尽力运功,却是只能吃灰咽尘,与轻风的距离越拉越远。
六通停下身形,不再追赶,他心中暗道一声:“真快!”
风儿一起青松摆,
风去无痕百花开。
风中犹带哈哈笑,
风辞云伴入书斋。
三毛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小盹……
忽然间,他只觉轻风一抚,眼前一暗,一个熟悉的男声传来,“三哥,我回来了。”
三毛睁眼细看,一个龙眉凤目的昂藏少年,正立于自己身前。
三毛一惊,接着又是一喜,他立即起身,笑道:“水东,你回来了,为兄甚是想念。”
左水东拱手作礼道:“多谢三哥挂念。”
两人寒暄一番,左水东又来到了百花盆景之处。
他俯身而观,朝着里面拱手道:“土哥、小农,我回来了。”
农忙已过,两个小人正悠闲地躺在椅子上,闭目晒着太阳。
闻听此言,二人睁开双眼……
“土地”小兵伸了个懒腰,说道:“哦,是左水东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允许你再休息一日,后天准时来此点卯,课程学业可不能荒废了。”
左水东笑道:“小子省得,绝不忘‘恩师’教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