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易云摆摆手道:“确春过誉了。”
两人说着话,石良作为新人,不敢造次。
他眼望桌面,默默静坐,是一声也不吭。
这时,又有几人陆续进屋,相继落座。
“左三”位,庄一笑,中年男子,面容普通,人如其名,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左四”位,司徒幽燕,青春少女,美丽端庄;
“右三”位,周作,中年容貌,面无表情,不苟言笑;
“右四”位,图楠,青年男子,清瘦儒雅。
四人落座,石良与他们一一见礼。
庄一笑道:“咱们十组,老中青三代,真可谓是人才济济呀。”
说着,他看向右手旁的钱易云,“钱老,选拔赛开赛在即,您老要不要去碰碰运气。”
钱易云摆摆手,笑道:“去不了,去不了。
那是你们年轻人的战场,我就不去掺和了。”
庄一笑听罢,笑容不减,抿嘴点头。
他眯眼笑道:“我听说这次无为要联合东域众派,抱团夺牌。
有无为领衔,是安全无虞,机会难得呀。
我陪钱老走一趟,得了牌,以您老为先。”
钱易云抚须一笑,没有接口。
“什么机会难得?”便在此时,一个男子爽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话音未落,一前二后,三名修士走进了屋中。
众人一见,赶忙起身作揖道:“参见主编大人!”
来人,十组主编,安仁。
他面容年轻,浓眉大眼,风度翩翩,明灯巅峰。
在他的身后,还站了一男一女……
中年男子名叫元苏,他脸型方正,眼睛深邃;
青年女子名叫夜无烟,她长相英气,神情清冷。
安仁挥挥手道:“诸位不必客气,快请坐。”
“谢主编大人!”
安仁在主座坐下。
元苏、夜无烟一左一右紧随其后而坐。
编辑部中,主编的权力至高,他们是决策者,是发号施令者。
而副主编则是主编的助手,是具体事项的执行者。
虽说都是“副主编”,但是也要论资排辈的。
如何“论资排辈”?
这屋中座次就说明了一切。
能力强的、贡献大的,靠上首而坐;
辈份低的、能力差的,则敬陪末座。
像石良这样刚刚加入的新人,只能坐在右侧最末座,不可僭越。
安仁看看众人,眉头微微一皱,道:“深九还未到?”
很多人对情况不了解,不敢多言。
简确春垂首道:“深九去了三香宗,一直未归。”
安仁笑道:“认真工作是好事。
但,每次议事都迟到,就有些不应该了。”
简确春陪笑道:“大人教训的是,等见到他,我好好说说他。”
安仁微微点头,他声音宏亮道:“不等他了,我们开会。”
他看向石良,“今天,我们十组来了一位新人。”
说着,安仁伸手介绍道,“诸位,他叫石良,寄言前辈的高徒,刚刚明灯,大家见见。”
石良闻言,站起身来。
他对着众人恭敬作揖,道:“晚辈石良,见过主编大人,见过各位前辈。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有几人俱是笑脸相对,热情说道:“好说、好说。”
有几人沉默不言,面无表情地点头示意。
介绍完毕,安仁接着道:“今天我们议一议十大金丹排行榜。
这段时间,大陆上有众多天才弟子结丹。
比如,无为自然道宗的叶清径;
剑林宗的秦虹;
北极阁的白下;
太乙真宗的谷里……
大家议议,旧的榜单之中是否需要进行更换。
诸位不必拘束,尽可畅所欲言。”
评选十大金丹,要从战力、潜力等各方面加以综合评判。
小说门有他们独有的消息网,包括但不限于:买消息,他人投稿,采访报道,暗桩暗线等等。
几人互相看了看,似在沉吟,都未开口。
这时,坐在“左一”位的元苏,率先开口:“综合来看,无为的叶清径应有一席。”
此言一出,包括安仁在内的一众编辑,俱都点头认可。
钱易云捋了捋他那稀疏的短须,道:“老夫有幸参加了叶清径的金丹大典。
那场面隆重华丽,宾客云集,平生仅见啊。
无为高层一个不落,俱都到场,可见对其的重视。
元苏之言正合我意,叶清径当占一席。”
钱易云说完,简确春接口道:“不错,我同意。
这十八岁的金丹真可谓是仙才矣。
放眼惟宁大陆,有此资质者寥寥。”
这时,不苟言笑的周作,开口道:“无为叶家,家世赫然。
先辈老祖不论,只说这目下两代……
想当年,叶清径的父亲,那可是惟宁第一神啊。
正所谓‘虎父无犬子’,叶清径绝对有资格占一席。
通览这份金丹旧榜,我意,排名应在五、六之位。”
众人点头,都无异议。
安仁一锤定音道:“可!就先定在‘六’位上。”
此事就此定下,这时,庄一笑道:“诸位,我收到消息,那个叫左水东的散修,已于年前,在南域太平门成功结丹了。
当时他才二十岁呀!
就这份资质而言,与那些大派弟子相比,也不遑多让吧。
我思来想去,都觉这事颇为新奇,不知大家怎么看?”
左水东之名,在小说门那是大大的“有名”。
当年,他在“杂闻”上慷慨陈词,与太乙隔空打擂,令修真界热议纷纭,品论不断。
“杂闻”销量也随之暴增了近三成。
接着,他又在懒慢斋代表小说门出战,力保小说门颜面不失。
要知道,懒慢斋虽名声不显,但当时几位实力化神在场,庆典规格极高。不是什么人都可参加的。
左水东能参与其中,并受礼遇,令人十分费解。
此事发酵,一时间在小说门中传为佳话,令人惊叹连连。
也就在不久之前,太乙发布公告,解除了对他的通缉。
真相大白,清者自清,这份韧劲,这份际遇,一桩桩、一件件不得不令人感慨深思啊!
如今他以散修之身、双十之龄成功结丹,这又不得不令人再次惊呼称赞。
石良一直默默静坐,一言不发。
此时,当他听到庄一笑提及好友左水东之名时,身心不禁一紧,神情极度专注起来。
元苏略有不屑道:“有何新奇?
无烟、图楠、幽燕、深九,那一个不是在此年龄,擢身此境。
我看啊,无甚稀奇之处。”
钱易云接口道:“元苏所言不差。
老夫关注他很久了……
先说他窜逃至北域,这完全是太乙托大、南域众派无能之举;
再来说他在懒慢斋的表现,这也是沾我宗门之光所致。
真相大白之后,他心中巨石落下,人安心定,机缘巧合之下,这才得以侥幸结丹。
修真漫长,无以为继,以后再想升境,却是难、难、难啊!
老夫敢断言,此子也就止步于此了。”
简确春附合道:“钱老所言极是。
这小子祖坟冒了青烟,才得以转危为安,逆袭呈祥了。”
众人哄笑,石良却是心火上蹿。
自己的好友居然被说得如此不堪。
石良觉得,有必要为左水东声援几句。
他鼓起勇气,站起身,作揖一圈道:“在左水东还是筑基之初,晚辈就与他相识了。
后来,我俩一同渡江,一同参加懒慢斋庆典……
其间,我对他的了解是越来越深。
此人,才华横溢,文武双佳,综合实力绝不像几位前辈说的那么不堪。”
有人质疑,还是一个刚刚加入的新人发声,这令元苏、钱易云的脸色极为不好看。
元苏脸一板,刚准备教训他几句,只听石良又笑言道:
“晚辈第一次参加议事,本不该开口言语。
但是,主编大人尊口已开,下令我等,尽可畅所欲言,直抒胸怀。
晚辈惶恐之至,不敢不从。
如有不合规矩之处,还望各位前辈见谅。”
钱易云闻听此言,心中暗道:“你还惶恐?我看你是牛犊乱冲。
拿主编压我?小子,哼哼……”
钱易云刚想发作,忽然转念一想,“有元苏挡在前面,我大可退一步,静观其变,没必要非得出头。”
一念至此,钱易云安心宽坐。
此时屋中,安仁没有说话,他微笑以待,伸手示意石良落座。
在安仁右手边的夜无烟,一直都是冷如冰霜。
好似黑夜凉茶,又似冰雕一座,是一言不发,冷眼看众人。
简确春望望钱易云,又看看元苏,他默然无言,等待着时机乍现。
庄一笑一直面带微笑,见有人掺和进来,甚是欣喜。
而他对面的周作,神情专注,似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两个年轻人图楠、司徒幽燕相对而坐,二人互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也在等待着某个时机的到来。
在场众人,除了主编之外,元苏最大。
“左一”之位,一人之上,九人之下,主位如花,花在眼前,伸手即摘。
当年安仁也是坐在此位,然后成功晋升的。
元苏思考完毕,他准备稍稍教训一下此人……
立立威,让这个新人知道,十组之中,不只是只有主编,还有他元苏。
元苏刚要开口,一个年龄约摸十八、九岁,一袭青衫,头戴学子帽的少年,窜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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