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四章 春去秋来思无穷

小树精笑道:“那你留下来好好干。”

“干什么?”

“干活啊!”

“还要干活?”

“是呀!保一方安宁,立不世之功。”

小兵摇摇头道:“保不了,我只会‘包’与‘围’。”

顿了顿,小兵又道:“不说这些了,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小树精回道:“我被送人了。”

小兵闻言,仰天一叹。

此情此景,让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境遇,颇有同病相怜之感。

小兵搂着小树精的肩头道:“咱俩都是命苦之人,都遭人遗弃了,是有家不能回呀!”

小树精也是一番感慨,“是啊。”

小兵拍了拍小树精的肩头,“以后咱俩一定要互帮互助啊。”

小树精躬了躬身,“以后全仗土哥照应了。”

“好说,好说。”小兵看了看四周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除虫!”

小兵笑道:“抓虫子还不简单么,我在土里摆个阵法,保管它们有来无回。”

说干就干,小兵往地里一钻,围着灵田,又钻了出来。

小树精问道:“成了?”

小兵拍拍手,回道:“老弟你就瞧好吧。”

不多时,泥土翻动,从中“吐”出了几条小小灵虫来。

此时的灵虫如陷泥潭,挣扎不出。

少顷,泥土回卷,将这些灵虫又吞进了“肚中”。

小树精看得稀奇,问道:“土哥,这怎么又把灵虫给收进去了?”

小兵解释道:“小龙你无须担心,灵虫由灵田而生,现在回归本土,化为营养,滋养大地。”

“每经一次这样的滋养,下一年的收成就会增加。”

小树精竖起大拇指道:“土哥厉害!”

三毛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二人说话。

“土地”布阵,灵田受益,他喜上眉梢,心中称奇。

琪琚峰上,土地显灵的消息在斋中不胫而走,大家从来没有见过,纷纷前来观看。

八门最近有一些小郁闷,刚刚得手的小山精,居然在他眼皮底下给跑了。

早几天他就听闻土地显灵的消息了,一直不太感兴趣,要不是左水东让他过去见识见识,他还不愿意来呢。

今天左水东帮他看门,八门迈步上山,来到了田边。

见到了三毛,八门躬身作揖道:“三哥,我来看看土地公公。”

三毛打趣道:“八弟,我这个地方你可是稀客哟。”

八门笑道:“我那山脚木屋,三哥几时来过?”

“哈哈哈哈……”二人大笑。

笑罢,三毛指着不远处,一盆正放于阳光底下的百花盆景,道:“土地公现在住在了盆景之中……”

八门来到百花盆景旁,他矮下身子,定睛朝内看去……

只见花园之中,一个白白胖胖的小树精,正在给一个身穿甲胄的小兵捶背。

八门立时惊呼道:“原来你就是土地公呀!”

小树精闻言,立马伸手指着八门道:“'土地'是你能叫的?快叫土哥。”

小兵也看到了八门,他心中虽惊,但是也不怕,身在此处,他随时可以钻土而去。

八门笑了笑,他对小兵道:“之前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得罪之处,万望见谅。”

小兵见他语气较软,摆了摆手,一副高人模样,“无妨,无妨。不知者不怪。”

八门求恳道:“土地……土哥,等我正己境了,能否教我阵法?”

小兵见他说得真诚,微微一笑道:“好吧。到时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你这个不记名的弟子吧。”

八门抬手,朝着花盆作揖道:“多谢土哥!”

…………

小兵就在山中住了下来,他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了“土地”,大家对他十分尊敬。

这让小兵心里好受了许多,他渐渐地放开怀抱,融入到了众人之中。

住的时间长了,他发现自己在这里:

学有所展,志达心欢;

一阵退虫,果盛田安。

很是重要!

不仅如此,小兵还收了一个小老弟。

每天,这个小老弟端茶倒水,敲背捏脚,服侍得十分周到,日子过得悠闲舒畅,慵懒心旷。

暮春时节,灵果终于成熟了。

大家迅速采摘并送往二虎之处,发酵成酿,制成美味灵酒。

左水东没来之前,五花绝对是琪琚峰懒慢斋里第一俊男,这几日他连同七孔、左水东一起,在酒窖里跟随二虎酿酒。

一段时间下来,左水东也从中学到了不少酿酒的技能,那是与修练功法,完全不同的一种体验。

这正是:

春风抚抚如娘,

酒香飘飘人忙,

灵醇滋滋仙浆。

熟果静躺,

风儿偷偷浅尝。

酒已酿好,山中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清闲宁静之中。

青山祥和,各忙各的;

睡觉用功,神游心澈;

风光悠悠,彩云伴鹤。

…………

左水东已将《上德长生气功诀》传授给了汇文。

汇文也试着周天循环了几次……

虽然汇文能将山中灵气转换成气态法力,但是这股法力根本就存不住。

每次他引灵入体,一经转换,即刻消散于内景天之中。

这就好像用竹篓从河里盛水一样,竹篓一经提起,水就沿着小孔全部流出,很难将水存住。

真可谓是,破瓶装水,诸般不受,确实无奈。

对此,左水东真的无能为力。

他虽然已修出了神识小人,但是小人却是出不了“门”,根本进入不了汇文的内景天中,也无法查看出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左水东只得让汇文每天勤加练习。

试图用笨办法,撬开那个“万一”。

最近这段时间,蔡十九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他每一次复盘斋主呕血的那局棋,下到最后一手,也就是师父的那记致命杀招之时,他都会莫名地血气上涌,然后喷血而出,而且这股上涌的血,根本压制不住。

蔡十九将此事禀告给了师父汇文,可是汇文通盘复原之后,什么事都没有。

于是乎,蔡十九就在此棋谱之上,写下了一行小字,“此乃呕血谱。棋力,境界不够者,切勿打谱。”

…………

惟宁大陆,东域。

宛如仙界圣地一般的天阙山脉,千山万壑,雄卧在此方大地之上。

在山脉东南方向,有一处仙家渡头,名为“桃叶渡”。

此渡头停泊着众多飞舟,除此而外,还停靠着两艘跨海渡船。

飞舟、飞梭以及跨海渡船,是此方世界唯三的大型载人飞行工具。

飞舟体型中等,与元婴之遁速大致相同,可载人载货,只限于本陆飞行;

飞梭速度最快,但其体积较小,载人不多,故而一般都不作为营运之用;

跨海渡船,体型庞大,犹如一座小山一般。

其飞行于高空之上,速度介于飞梭与飞舟之间。它是各大陆相互往来贸易,最常见的飞行工具。

渡船的造型与那些在江河中航行的大船一样,并无太大区别。

在惟宁大陆之上,也只有四大顶级门派,才能置办起如此庞然大物。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渡船造价昂贵,还包括外陆对其航线的许可与接纳。

除以上这两点之外,每次渡船出航,为了安全,船上最少需要配备一名化神、三名元婴坐镇其中。

也只有超级大派才能玩转得起来。

无为自然道宗,家大业大,门中高阶修士众多,每一艘渡船上,都有两名化神、六名元婴、若干金丹这样的人员配置。

同时,渡船之上,根据情况还配有十几架飞梭,真要是遇到一个“万一”,本门弟子及一些重要的人员,也能及时撤离,是全方位确保航行的安全。

船资分为两种——普房、上房。

不管渡船会停留几处、到达几方大陆,船资全程统一,不分“先后”,只在房间上有所区别。

另外,需要购买“保险”的,还需单独加钱。

“保险”,其实就是可以乘坐飞梭的资格。万一遇到险情,可以第一时间登上飞梭,及时离开。

买了保险的人,无为会发给他一个手环。当危险来临,需要撤离之时,化神大能可以很快地找到这些人,并将他们“带”至飞梭之上。

没有购买保险的人,当险情来时,要么自行飞离,要么听天由命与渡船共存亡。

虽然无为的跨海渡船几乎没有出过事,但是这并不能说明,航行途中就不会有危险发生。

给自己加一份保险,做到万无一失,这对金丹修士来讲,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定淮道人绕了一条远路,化虹而至,落在了渡头之上。

此行,他要登船去往精绝大陆。

北极阁也是有跨海渡船、海外贸易的。

但他们近期却没有去往精绝大陆的航班,定淮又不想上剑林宗的渡船,于是只得绕道来此。

两艘渡船方向不同,去往的地方也不尽相同,定淮问清去向,遂朝着一艘渡船而去。

来到入口处,一个金丹境的无为弟子,十分客气地问道:“上真,需要上房还是普房?”

定淮回道:“上房。”

“上真需要买保险吗?”

“不用。”

“好的。承惠十枚上品灵石。”

定淮交足了灵石,拿到了一块玉制船牌,刚准备登船之时,定淮问道:“这艘渡船是那位真师负责?”

无为弟子躬身道:“是大方老祖和宁溧老祖。”

定淮心道:“现在无为'大'字辈当家,等会儿要去拜会一番。”

…………

左水东自从觉醒了血脉之力,他每日勤勉修行,修为突飞猛进。

春去秋来,当中秋时节灵果成熟之时,左水东的境界已悄悄地来到了筑基境圆满。

周燊么给的《四十八章字源诀》,左水东已经学会了横、竖、点、捺、撇、提,六种笔画的炼化。

玉谭化书大成,面容、身形俱可变化八分,需要自身四成法力维持。

至此,该术才可以称得上是“登堂入室”。

功法一开,身形高矮胖瘦、面容稚嫩苍老,上至百岁老人,下至十一二岁少儿,俱可变化。

但仍有一点,所变化出来的身材容貌,还是不由自己决定。

施法者只能给出“方向”,玉谭功法自行演化,故而此术虽已大成,但还不能达到随心而变、一丝不差的境界。

缩地成寸、顺逆九宫步早已练无可练。

堕地神通仍是那四招,未有突破。

左水东的人身内景天之中,法力充盈,一片祥和宁静,其势有蒸蒸日上,如日方升之象。

圆满即巅峰,修士达到筑基境圆满之时,就可以随时冲击上境。

只不过,大多数人到达此阶段而没有选择立即冲境,是因为他们的心境、身体等各方面,都未达到最佳状态。

筑基境到达金丹境的过程,称为“结丹”。

名为“结丹”,实为“解担”——解下心中的负担,放下包袱,摒除杂念,身心空灵,坚定向道之心,方可迈入真正的修真之门。

如果说练气境算是修真入门,那么也只是站在了宏阔大宅的门庭之处。

而金丹境则是真正迈入到这所大宅院的前厅、正堂之内。

都是“入门”,可不能相提并论。

自迈入筑基境圆满,左水东对于冲击上境并不乐观。

他总感到心中似乎还有一层阻碍,在阻挡着自己,如果不将此事解决,结丹遥遥无期。

这些天,左水东一直在复盘矿区发生的事,对其中很多细节都再次进行了深度思考。

他一边走一边想,“那个真凶到底会是谁呢?”

“先从‘门派’处入手,如果是三茅宫暗杀了炼西,然后再栽赃给沧波门,他们这样做的代价实在太大。一旦东窗事发,那是要被灭门的。”

左水东神情专注,他摇了摇头,思量道:“三茅宫绝对不会冒这个险。”

排除了三茅宫的可能性,左水东继续思索,“太乙做的?”

“不可能、不可能,他们这样做的动机、目的何在呢?如果真要对付沧波门,那手段多得是,何必要牺牲自家优秀弟子呢。”

“沧波门内奸所为?意欲挑起纷争……有这种可能性,那谁去实施呢?”

“门派”之后,左水东又开始考虑起“人员”来。

“我和炼西交过手,他实力强大。”

“要不是依靠幕府山充沛的灵气,以及‘堕地’神通的特殊,我是绝难获胜的。”

“即使赢了,也是一个惨胜。”

“如果是筑基境前去暗杀,一两个人是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杀掉炼西的。如果去的人多,又做不到无声无息,而且人越多,越容易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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