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燊么继续问道:“你就是苦敛大师新收的高徒吧?”
空悟答道:“是的,但是弟子愚钝不敢称师父的高徒。”
周燊么又问道:“这一路是走来的吧?”
空悟大头一点,“嗯。”
周燊么哈哈一笑,打趣道:“你师父也真是的,境界这么高,也不带着你腾云驾雾而来,非要用一双脚来丈量这段远途。这万里远涉辛苦吧?”
空悟小和尚看向苦敛,眉开眼笑道:“和师父远游,徒儿半点不辛苦。”
空悟的话让苦敛笑眯眯的,但周燊么却不想这么轻易地就“放过”空悟。
他继续言道:“空悟小师父,你可不能因为你师父在场,就说这些好听的话。你别怕有我在,辛不辛苦你直言无妨。”
空悟抬头看着周燊么,他双手合十,躬身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哈哈哈哈……好!”周燊么大笑,他对着苦敛道:“大师收了一个好徒儿呀!”
苦敛摸了摸空悟的大光头,笑道:“得徒如此,我心甚慰。”
周燊么看着空悟,心道:“在外人面前,大师都不吝赞美之词,可见他对其的喜爱。这孩子好造化……”
心念一收,周燊么笑道:“瞧着这圆圆的大光头就叫人喜欢。”
稍顿了顿,周燊么又道:“苦敛大师收你为徒,满心欢喜。”
空悟闻言,稍稍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正在思索之际,苦敛的声音飘来,“燊么斋主‘循循善诱’,十分妙哉。”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正当几人说笑的时候,只见远方天空之中,一架蓝色飞梭朝着广场方向极速飞来。不多时,飞梭缓缓落地,舱门打开,从中走出两个人来。
只见其中一人,一袭银黑色法袍,中年面容,脸庞清瘦,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留着浓密的八字胡,身后背负长剑。
这个中年男子名叫封在河,化神境,剑林宗门人。
另一人是一个年龄约摸十五六岁,皓齿明眸的美丽少女。
她身着一袭暗绣着神秘符文的孔雀蓝法袍,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紫色剑匣。
她是封在河的徒弟,名叫蓝旗,筑基境圆满,是筑基境十人榜中排名第一的天才后生。
一大一小两个剑修来到广场之后,就朝着苦敛、周燊么的方向迈步而去。
同一时间,苦敛与周燊么也看清了来人,两人并肩同行上前迎接,小和尚空悟紧随其后。
“周兄上境登楼可喜可贺啊!今日封某携小徒蓝旗前来给你道贺。”封在河声音洪亮率先开口。
周燊么满脸笑容,作揖回应道:“封兄能来,我懒慢斋蓬荜生辉。”
周燊么又看向蓝旗道:“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今日得见果真不凡。”
蓝旗大大方方拱手行礼道:“蓝旗拜见周叔叔。祝周叔叔登楼攀塔,再入无涯;贤人立命,学贯天下。”
“哈哈哈哈……好、好、好。”周燊么闻言大笑了起来。
笑罢,周燊么对着蓝旗道:“借你吉言,绝不掉链,彼此祝福,一同登仙。你看可好?”
蓝旗点了点头,开心一笑,“好。”
两人说完,周燊么又将脸转向封在河,道:“封兄,后生可畏,不服不行啊。你这徒儿和你一样,厉害得很呐,用不了几年怕是连你都挡不住她的锋芒喽。”
封在河笑看着蓝旗,似有得意之色。
这时,周燊么又道:“封兄,我来为你介绍……”
封在河手一摆,打断了周燊么的话头,“这天下还有人不识苦敛大师的吗?”
封在河对着周燊么比较随意,但面对苦敛却是不敢拿大,他拱手道:“苦敛大师,在河有礼了。”
苦敛双手合十,微微垂首道:“善哉,善哉!封施主剑法独绝,才是大大的有名。”
封在河客气地回应道:“哪里,哪里,大师过奖了。”
封在河三人正在寒暄客套、亲切交谈,活泼开朗,性格外向的蓝旗却是走到空悟身前,指着空悟的大光头,笑道:“小和尚,你的头真大,真圆啊!”说完,她倒退了两步,打量起空悟的身形来……
少顷,蓝旗又走了回来,“头太大,就显得这身子更加瘦弱单薄了。”
空悟有些无措,他摸着自己的大光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地呵呵傻笑。
蓝旗放低声音,悄悄问道:“在寺里吃不饱吗?还是你师父虐待你,不给你饭吃?”
空悟闻言,赶忙双手合十,他神情严肃,垂首道:“师父对我极好,在寺里也能吃饱。呃……施……姑……小姑娘,不可妄言。”
蓝旗看着空悟一副着急辩解的模样,甚是好玩,她捂嘴笑道:“你叫我什么?小姑娘?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空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称呼”的问题,于是他垂首低眉,闭口不言,心中默默念起了经来。
这一招是老和尚教他的,老和尚告诉他,当你不知道、不愿意、感到为难之时就用此招,老和尚还为此招取了一个名字,叫“来者吾不闻”——佛在心中坐,来者吾不闻!
蓝旗咯咯咯的笑了一阵,她又问道:“小和尚,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啦?”
空悟答道:“小僧空悟,十二岁了。”
蓝旗比空悟高半个头,听空悟说完,她应道:“我叫蓝旗,比你大三岁,你以后就叫我蓝姑娘吧。”
第一次与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说这么多话,突然间空悟变得有些害羞起来,他结巴道:“好......的......蓝姑......娘。”
“咯咯咯咯……”蓝旗捂嘴又是一阵低笑。
空悟赶紧使出他的“来者吾不闻”定了定心。
蓝旗笑道:“小和尚,你这一领僧衣的颜色我很喜欢。”
空悟抬头问道:“是因为蓝姑娘姓‘蓝’的缘故吗?”
“是的!哈哈哈哈……”
蓝旗又笑,空悟也跟着傻笑了起来。
这两人都不知道,在冥冥之中,有一根无影无形的红绳已将二人牢牢地绑在了一起。
这正是:
小和尚,头真大,圆圆的脑袋似豆芽;
蓝姑娘,背剑匣,甜甜的笑容,让人傻;
两相遇,不分离,文星楼前红绳系;
女大三,抱金砖,一生一世情牵绊;
佛不言,剑不语,一对伉俪万年遇!
封在河三人站着说了好一会话,周燊么伸手作请道:“两位贵客,请到正堂用茶休息。”
“好。”
“善哉......”
贵客应允,周燊么立即领着众人径往文星楼而去……
.…………
左水东连同石良、汇文二人,在班鹰的领路之下,一路奔波,于庆典当天赶到了九华山下。
来到琪琚峰的山脚,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儒士早已在此等候。
众人一见,立即上前行礼,石良毕恭毕敬道:“师父,我们来了。”
之前在赤霞城与师父相遇,石良就通过神识传音禀明了贺寄言——要与左水东等人同往懒慢斋。当时贺寄言就同意了。
此时贺寄言看到众人并不意外。
他扫了四人一眼,“嗯,快随为师上山,别误了吉时。”
“是……”
五人并作一处,在贺寄言的带领之下,朝着山上而去。
在凡俗世界,参加庆典、喜事等等盛会,受邀之人都得带上贺礼。
修真界可不讲究这个。修真人士众多,应付这种人情世故将会是一笔极为可观的开销。
以北域地界为例。
北域霸主——北极阁,今日某一位老祖的亲传弟子上境,喊你前去观礼,明天另一个老祖的关门弟子破境,再邀请你去,所有人的面子都要给,轻易不能得罪。
实力强的门派无所谓,但是像懒慢斋这样的穷门派,负担就会极重。
还有,贺礼的品质、个人的时间等等一系列的问题。
故此,如果遇到这类事,首先主人不会乱邀请人;再者,受邀人也无需带贺礼参会。朋友之间私下里的馈赠则另当别论。
修真人士虽然寿命悠长,但见面的次数并非那么多,有时,一两百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都未必能见上一面。人能到,即为最大的“贺礼”。
不多时,五人来到山中广场,周燊么正在堂中与众人叙话,见又有人到此,遂出门迎接。
贺寄言一见到斋主周燊么,就作揖赔罪道:“燊么兄,我来迟了,恕罪恕罪。”
贺寄言说话的时候,左水东四人也跟着贺寄言朝斋主行礼。
周燊么作揖回礼道:“不迟、不迟,何罪之有。寄言老弟教哥哥我好等哦。”
贺寄言指了指身后四人,笑道:“带些小辈上山观礼,好教他们见识见识斋主风采,铭记一生。”
周燊么闻言,摆了摆手道:“不敢不敢。后生可畏,让周某人汗颜。这些年轻弟子,指不定那天,就要一飞冲天了,到时就是我‘铭记一生’了。”
“哈哈哈哈……”说完周燊么爽朗一笑。
贺寄言陪笑道:“燊么兄太谦虚了。”
周燊么抓着贺寄言的手腕道:“寄言,咱们不聊这个,快快随我进楼。”说完他就拉着贺寄言往正堂走。
几个人迈步走进正堂之后,班鹰一溜烟地跑到了一个灰衣老者的身旁,叫了一声:“师父。”
灰衣老者没有说话,他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随后班鹰就乖巧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周燊么领着贺寄言一通介绍之后,大家寒暄了几句,分宾主落座。
文星楼正堂之中,宽阔明亮,装饰古朴典雅,文气十足。居中的墙上高挂着懒慢斋祖师爷的画像,画像两侧有一幅对联:
懒卧竹榻山水间观苍茫云海;
慢修真经心斋处闻浩瀚银河。
画像的
供案之前放置着一张八仙桌,桌子两旁各放着一张太师椅。
此刻,斋主周燊么就坐在左首主位之上,身后是三名弟子,右侧的椅子空着,没有坐人。
来宾们的座次顺序是按照,外域、本域、门派、个人境界来排定的。
靠着斋主这一边的竖列座椅,都是外域来宾,座位的顺序依次是:西域,剑林宗封在河;西域,石佛寺苦敛;东域小说门贺寄言。
主位右侧的那一竖列,是本域来宾,依次的顺序是:竹篱馆,馆主全仝;文澜书院山主,沈维络;三牌楼楼主,楼齐;芳草园园主,卞开君;修真家族——国立府家主,金天旺;最后是文范书院的执事,也就是班鹰的师父成七发。
全仝是登楼境,沈维络、楼齐、卞开君是夫子境,金天旺金丹境后期,成七发则是明灯境中期。因成七发所属门派一般,境界又是最低,所以只能忝陪末座。
自打来到九华山琪琚峰,再到现在站在正堂之中,左水东心中的疑惑是越来越深——这诺大的山头,居然看不到懒慢斋的弟子。
山脚处倒是有一栋小木屋,但是无人在此值守,一路上山所见,除了山林花鸟,也没见到一名迎宾子弟。
直到来到广场,进入文星楼,才看到几名懒慢斋弟子。
斋主身后站了三个,门外又站了六个,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九个人。
斋中大事,一众弟子都应该全部到场,如此看来,这懒慢斋就算加上斋主也不超过十人,真是怪哉。
左水东也曾神识传音问过石良,石良也不知其故。
每一个来此道贺的宗主、馆长、各派代表、领队们,他们所带来的弟子,都站在其身后。
此刻,左水东就站在贺寄言的身后,在他的左手边是石良,右手边是汇文。
由于左水东身材高大,此时他站在堂中,就显得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是格外地引人注意。
各派长辈坐在椅子上谈笑风生,而站于身后的弟子们则相互打量。
左水东细细地数了数,此刻堂中也就三十几人,确实如班鹰、石良所说,“小范围”、“低调”、“没请多少人”。
在这些人中,左水东还看到了四个“熟人”——四艺狂客。
“四狂”也看到了左水东几人,其中一人还冲着左水东轻蔑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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