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水东随着人群,走走看看,完全融入到了这方天地之中。
左水东转过一个街角,忽然听到不远处有窃窃私语之声,左水东向来谨慎,立即驻足凝神,倾耳细听。
对方的声音虽然低如蚊蝇,却字字入耳......
只听一个人低声道:“钱哥,这次长老亲临,召集大家去城郊的土地庙,所为何事啊?”
“唉!”钱哥叹了一口气,道:“还不是净派又在帮中兴风作浪,挑衅滋事,为难我污派嘛。”
小七有些失望道:“今晚就是河灯节了,我还想着弄一只叫花鸡来吃吃呢。也不知道分舵大会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钱哥道:“小七,你怎么能如此贪吃呢。我跟你说哦,晚上长老召集,这可是大事,你可不能躲懒不到场啊,要是上面怪罪下来,我可帮不了你。”
小七笑道:“瞧你说的,我是那么不分轻重的人吗?”
顿了顿,小七又道:“钱哥,帮中净污两派已相斗了上百年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哦。”
钱哥又是一叹,“谁知道呢?”
小七的声音又低了几分,“钱哥,要是我能当上帮主,一定要解决此事,让两派和睦相处。都是帮中兄弟,何必相互为难呢。”
钱哥一巴掌扇来,“你少说浑话,就凭你还想当帮主呢,我看你是吃傻了吧。”
小七被扇了一巴掌,也不觉得疼,仍笑嘻嘻道:“是我说错话了,应该是钱哥当帮主,然后解决此事。”
“我就站在钱哥身边,为你摇旗呐喊,等钱哥解决了帮中百年纷争,定将名载史册,千年流传,到时钱哥功成身退,传位于我,我是帮主,您则是地位更加尊崇的太长老,这样咱两兄弟都可光宗耀祖了。”
说完,小七一阵低笑,钱哥也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两人笑了一阵,钱哥道:“练好功夫,咱们兄弟俩一定可以在帮中闯出个名堂来。”
小七抱拳道:“是!谨遵帮主法旨。”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左水东听了一阵,原来是两个乞丐在谈论着帮中之事。
左水东嘴角翘起微微一笑,心道:“这两人有点意思,不想当帮主的乞丐,不是好乞丐啊。”
左水东收敛心神,继续前行,河灯节晚上开幕,为期三天,现在要找一家客栈落脚。
一路走来,左水东看见很多客栈门口都已竖起了木牌,木牌上面只有两个字——“客满”。
左水东一边走,一边寻思道:“这么多游客涌入城中,家家客满,也不知道是否还有空房了,如果实在找不到,就找个高阁屋顶过一夜吧。”
左水东计议已定,边走边逛,走了一个多时辰后,发现每家客栈都如之前一般,门口竖着“客满”木牌。
木牌就像一个店小二,站在门口,笑眯眯地拒绝着每一个投宿的游人。
它好像在说:
“我是木牌“客满”,
客官可别怪俺。
明年你们赶早,
定然让您欢笑。”
左水东转了几条街,又走了近半个时辰,不经意间,他抬头一看,只见门头招牌之上,写着四个大字——“东来客栈”。
左水东不禁笑道:“好名字!”
左水东又看了看门口,没有拒客木牌,于是他三步并作二步,快速走进店中。
进得店中,果然还有客房,这也是最后一间空房,左水东自感运气太好,终于可以安顿下来了。
左水东洗了一把澡,换了一身新衣,吃了一顿饭,又打坐修练了一个时辰。
此时,左水东坐在木桌前看着桌上的六样东西——四个储物袋,两件储物法器。
储物袋得之于三茅宫,储物法器则来源于太乙弟子。
四个储物袋与自己的那个袋子一样,神识轻撞,一个八卦影盘即展示于眼前,需要密钥才能打开。
逃难途中,左水东也尝试输入了一些不同的密钥组合,但始终都无法打开。
储物袋有自我保护功能,一天之内密钥只能错两次,两次之后,就只能等到第二天才可以重新尝试了。
后来,左水东放弃了密钥,索性就用神识强行开锁。
在神识不停地撞击之下,四个储物袋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松动。
另两件储物法器的密钥级别较高,左水东试都未试,依旧是“神识撞击”,但储物法器非常坚固,神识一撞之下就犹如煤球撞山——煤球溃散,而山脉却是纹丝不动。
此刻,左水东神识笼罩着四个储物袋,他再次尝试了起来……
约摸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只听“啪嗒”一声,一个储物袋终于被左水东强行打开。
二尺见方的空间展于左水东的眼前,空间飘飘荡荡,晃晃悠悠,似乎极为不稳。
左水东赶紧用神识一卷,将内中物什全部都取了出来。
左水东刚将物品取出,空间即刻崩塌,瞬间缩成一束光点,随即就消散于无形。
等光点消失,再看这个储物袋,已如凡物一般。
被左水东拿出来的物品,全部落于桌面之上。
左水东定睛细看,两套三茅宫制式道袍,十几枚传信符箓,一件中品法器——三足宝鼎,一千枚下品灵石,一本《三茅中和玄经》,还有一些凡俗金银。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这名三茅宫弟子的家当,真是穷得可怜。
左水东摇了摇头,他拿起《三茅中和玄经》看了看,这是三茅宫最基本的筑基功法,也无甚稀奇之处,翻了几页,左水东就丢在了桌子之上。
左水东将这些物品收纳于自己的储物袋之中,准备找机会再行处理。
左水东神识再次笼罩另外三个袋子,继续“开锁”……
当左水东走出客栈之时,河灯节早已开幕。
星月之光熠耀,光芒遮蔽了夜幕,家家户户灯火通明,欢声笑语。
高楼锦阁之中,酒宴排开,鼓乐齐鸣,犹见纤纤身影,翩翩舞动。
城中街道之上,人山人海,繁声竞响,金翠耀目,满路飘香。
刚刚在客栈之中,左水东又接连打开了三个储物袋。
袋中之物并没有让左水东有太多惊喜之感,道袍几件,金银若干,三件低品法器……
下品灵石约六千枚,中品灵石约五百枚,功法道术全无。
左水东走在大街之上,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的行止,不知不觉他已随着人流来到了若椰河畔。
若椰河河宽十来丈,河水波澜不惊,清辉怡人,水月相映,澄澈如画。
河中有许多画舫游船,正顺着若椰河向东而行,是灯烛辉煌,船体明亮。
此时,岸上众人拿着事先准备好的花灯,有序地放到河中。
花灯好似点点星光,洒在河中,飘飘荡荡。
人们祈祷求福,向冥冥众神默告着自己的愿望。
左水东没有准备花灯,他就驻足于岸边,凝望着星光点点,怔怔出神。
便在此时,只听一声巨响,一枚烟火在天空中炸裂开来,璀璨烟花,绚丽耀眼。
紧接着一枚枚烟火升空,金灿灿的花火布满天幕,夜空瞬间就被点亮。
烟花与河灯相互映照,一天一地,一动一静。皎白月光,璀璨银河,也在此刻黯然失色。
烟火不仅点亮了夜空,同时也让如海的人潮群情激昂,人声鼎沸,将佳节盛景推向了高潮。
此时若椰河中,一艘装饰豪华的楼船之上,十几名修士正站在船头甲板之上,仰望星空,观赏着这斑斓光影。
众人之中,一个玉面小生显得尤为意气风发。
此人名叫董俊,他为了修练资源,主动向宗门申请到若椰城来驻守。
早些时日,听闻大师姐要亲临若椰城观赏河灯节,做为“地主”,董俊不敢怠慢。
他早早的就备好了一艘大船供大师姐游玩观景。
大师姐叶清径是什么人?那是难得一见的大人物啊!
不仅仅是董俊,在若椰城驻守的十来名筑基弟子也是全部出动,陪侍左右,卖力地伺候着。
随叶清径一同前来的四五个人,连同董俊他们,如众星捧月一般,将叶清径围在中间。
仙姿玉色的少女,气质淡雅,清逸脱俗,宛如天女下凡,是仙气飘飘,光彩照人,让整个绚烂星空也黯然失色。
董俊看着天上烟火、河中灯花,眼神游移不定。
忽然,董俊双眸一亮,远远地看见了一个熟人。
董俊手指着一个方向,转过脸,对众人道:“你们快来看那个人,是不是南域正在通缉的逃犯左水东?”
大家顺着董俊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名身材高大,俊朗不凡的黑袍少年,正立于岸边,抬头望着星空烟火。
众人都在《惟宁杂闻》上见过左水东的画像,现下仔细一瞧,确认无疑。
董俊道:“这条死鱼原是南域沧波门人,据传闻,他杀了太乙弟子,南域正全力追捕,没想到这条死鱼命真硬,居然跑到我东域来了。”
叶清径冰雪聪明,她很快就抓住了董俊话中的要点。
叶清径开口道:“师弟,你与他素不相识,又从无交集往来,为什么总称呼他为'死鱼'?”
董俊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道:“听石良说的。”
叶清径看出古怪,追问道:“那石良为何要如此称呼?”
叶清径,实力强、背景厚,在宗内可以直接对话化神老祖的存在,董俊极怕这位师姐。
他看了看叶清径清澈、闪闪发光的双眸,自感得罪不起,于是把心一横,咬咬牙豁了出去。
董俊开口道:“那日去参加太乙的春生法会,我们与沧波门靠在一起,我听见两个沧波门弟子……”
于是,董俊就把当日在太乙山门几人斗嘴的事细述了一遍。
众人听了都哈哈直笑。
叶清径浅笑道:“如此说来,此人还是有点急才的。”
董俊急道:“大师姐你不知道,这条死鱼实力平平,就是嘴巴厉害,今次……”
叶清径未等他说完,就对着众人悠然道:“今次他跑到我东域来,咱们就会他一会,如果抓到了人,教训一顿给董师弟出出气就完了,千万别把人打死了,也别将人交给太乙。”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有一人接话道:“大师姐说得对,南域的事他们自己解决,我无为可不帮他们擦屁股。”
董俊心中大喜,有大师姐撑腰,今日还不好好教训他一番。
董俊话不多说,立即叫上两人,飞身而起,朝着左水东的方向直扑而去。
当船上众人说话的时候,左水东站在岸边也发现了董俊,他暗道一声:“怨家路窄。”
左水东想都不想,立即调头就走。
董俊带人走了之后,船上其他几人也纷纷离船高飞,各自散开……
左水东低着头,沿着墙根快步疾走,脚下八卦浮影隐现,在人海之中穿行,毫无阻碍,速度奇快。
董俊三人怕人群惊慌躁动,不敢在空中低飞,上岸之后,三人在大街上游步遁行,远远跟随。
这一路追来,三人甚是辛苦,要不是靠着惊人目力,怕是早已失去了左水东的踪影。
三人追进一家客栈之中,店主认得这一身白袍,他见仨人不问,也不敢冒然上前说话。
董俊站在一楼大厅,举目环顾,神识四查。
一番探查之后,董俊带着两个同门来到了一处房外。
董俊推门进屋,只见榻上端坐着一个黑衣男子,男子面庞清秀,眼神呆滞。
董俊立时明白过来,他怒道:“上当了!咱们分头追,今夜一定要抓住这条死鱼。”
另两人闻言,立即转身而去。
待同伴走后,董俊又扫了一眼屋子,他临走之际,眉头一皱,对着黑衣男子,袖袍凌空一挥,黑衣男登时被打出榻外,身体撞开木墙,重重地摔在了后巷之中。
…………
今夜,月光皎洁无匹,清辉照耀在大地之上,犹如白昼。
一群群乞丐由西门离开若椰城,径往郊外而去。
在一群乞丐之中,有一个乞丐躬着背,越走越慢,越走越靠后,渐渐地就落在了队伍最后。
这时,乞丐直起身,看了看天色,辨了一个方向,悄无声息地脱离了大部队,另择他路而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