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章 老道送礼小道憨

新尧想哄他下去看看,陪着笑道:“那可不。道友放心,我说拉你上来,就一定会做到的。”

老道士呵呵一笑,点指新尧,道:“看似说得在理,其实啊,你这人坏得很呐!”

新尧两手一摊,故作生气道:“道友不相信,那就算了。”

老道士见他生气,上前几步,边走边说道:“道友不要生气嘛,身在江湖,人心难读,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吧,我看啊......”

这时老道士走上前来,手掌已是轻轻地搭在了新尧的手臂之上。

新尧对此不以为然,问道:“你看如何?”

老道士手掌一握,抓着新尧的手臂,哈哈一笑道:“我看啊,咱们同下,同下。”

新尧觉得此人不好糊弄,也不想再和他纠缠了,于是准备挣开老道士的手,就此远去。

让新尧意外的是,自己面对一个凡人老头,居然甩不开他的手。

新尧先前未用到法力,这时见老道士力气不小,他也不再客气,赶紧调动法力,欲强行挣脱。

便在此时,让新尧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全身上下、内景丹田之中,竟寻不到一丝法力了。

新尧大惊失色,这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他神色惊惶,带着哭腔,哀求道:“前辈恕罪!前辈恕罪!”

老道士看着新尧笑眯眯道:“到别人家去做客,总不能空着手吧,带点礼物,聊表心意嘛!你说呢?”

新尧已是六神无主,他不住地叫道:“前辈饶命,前辈饶命...…”

在新尧的喊叫声中,老道士拽着新尧钻入了井中。

密林之中,一阵微风拂过,地上的卦幡,突兀地立了起来。

卦幡一蹦一跳地来到井边,它没有丝毫停滞,立即跳入井中,随主人而去。

金沙井中,鬼卒们早已得胜而归,一切都已回归平静。

井筒某段,一个坚硬的龟壳还“孤傲”地嵌在井壁之间。

时樘虽是金丹境,但他没有心法口诀,面对这个龟壳还真收不了。

一通鬼法阴术之下,龟壳却是纹丝不动。

时樘正自焦躁间,这时,龟壳突然变小,井壁也跟着微微地抖动了起来。

龟壳变化不停,持继缩小,最后变回正常大小,落入了一个老道士手中。

老道士来到井底,将这个变成巴掌大的龟壳拿在手中,左看看、右瞧瞧,看得是不住地摇着头。

老道士自言自语道:“龟纹暗淡,格纹排序杂乱,比起我的那个差远了,垃圾、垃圾。”

说着,他就远远地将龟壳抛给了时樘。

时樘接住龟壳,连忙上前,毕恭毕敬地行礼道:“徒儿见过师父。”

时樘身旁的裂马兽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想要讨好老道士。

老道士看都不看,一脚将其踢开,“什么玩意儿。”

之前还凶猛异常的怪兽,被老道士踢开之后,一声不敢吭,乖巧的像只小兔子。

时樘见师父不高兴,赶忙收起了裂马兽。

老道士走到时樘身旁,一巴掌就扇了过去,骂道:“真是个不成材的东西,差点把为师的大事搅黄了。”

时樘摸了摸脑袋,委屈道:“师父,您不是说要找个衣钵弟子吗,徒弟我这不是帮师父造点势,吸引人来嘛。”

老道士甩手又是一巴掌,“为师要你造势?”

时樘唯唯诺诺,不敢多言。

老道士顿了顿又道:“那你为何杀了那么多人?”

时樘脸色一变,嘻嘻笑道:“一来,为师父造势;二来,顺便修练修练。”

老道士刚一抬手,时樘立马跪倒,急道:“师父,徒儿知错了。”

老道士看了看时樘,抬起的手顺势摸了摸自己的长须,“此番能否收徒成功,完全着落在一个少年身上。”

时樘问道:“那......”

老道士没等时樘问完,又开口道:“两人已见过面了,一切都已注定,你未来的师弟很快就要来了。为师先行到此,就是来接应他的。”

时樘站起身,恭恭敬敬施礼道:“恭喜师父,得偿所愿。”

老道士又抚了抚长须,神情略有得意,他一挥袖袍,从袖中倒出一个道士来,道士身无法力,一脸惊恐。

时樘先是一愣,继而搓着手,笑道:“师父你来就来嘛,还给徒儿带了如此大礼,这叫我如何是好啊。”

老道士没有理会,他背过身去,闭目凝神,双手笼在大袖之中,掐指细算,推衍天机。

新尧虚弱地叫道:“饶命......”

时樘嘿嘿冷笑,一步步逼近了新尧......

…………

金沙井中发生的事,左水东一无所知。

此刻左水东已离开了聚宝山,朝东北方向而去。

左水东一路急遁,只见前方有一座巍峨高山,苍松翠柏,古石幽香,满目翠绿,郁郁葱葱。

左水东易容失效,刚刚恢复了本相,他现下急需找一处清静之地,炼化灵石,补充法力。

左水东看了看天色,此时约摸未正四刻的样子,他也不犹豫,径自进山。

左水东甫一进山,还没走出几步,地上就显现出金色五角星的图案来。

五角星在左水东脚下不停旋转,炫目耀眼。

左水东刚想拔高身形,却发现有一股巨力将自己的两脚吸住,是半寸都移动不得。

左水东暗道一声:“不好。”

这时,从四面八方窜出七八个人来,为首一人,看左水东还在尝试着飞行,哈哈笑道:“无隅道友就别费劲了,此五星伏魔阵专为困敌之用,金丹陷进去,都不一定能出得来。”

他说的话,左水东是不相信的。

筑基境也才刚刚迈进修真大门,此阶段见识有限,法术刚成,又能布下什么高明的阵法呢?只不过自己实力低微,一时破不开而已。

左水东渐渐恢复冷静,他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七、八个筑基修士来。

这些人俱是身着灰色道袍,头戴冲和巾,相貌都很年龄,看着都不算太大。

少顷,左水东拱手问道:“未请教道兄尊号?也不知道是否是清凉门弟子?”

为首之人回了一礼道:“我乃太平门兴和。我两派道袍相近,道友认错,实属正常。”

左水东知道,被困此地求饶已然无用,他索性光棍道:“我已被道兄所困,为何还不动手?”

兴和道:“无隅道友见谅,职责所在,不可轻忽,但道友也无需担心,我太平门向来处事公平,今虽困住道友,也绝不会以多欺寡,咱们一对一,比试较量一番如何?”

左水东应道:“好。如果我赢了怎么办?”

兴和回道:“那就换下一位。”

左水东又问道:“如果你们都败于我手怎么办?”

兴和淡淡道:“那就再重新来过。”

左水东不高兴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公平比试?”

兴和一脸认真,“嗯,是的。无隅道友莫气,这已经很公平了。”

左水东没好气道:“我要是输了呢?”

兴和一笑,“要是道友输了,估计……多半……是要被我们带回山门处置了。”

两人在交谈的时候,左水东仍在不停地尝试……

左水东默运九宫心诀,让他惊喜的是,九宫一展,吸力消散,阻力消失,心定身安。

在心诀催动之下,顺宫步、逆宫步都可畅行无碍。

虽然左水东并未移动分毫,但那种“能走”的感觉,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一直以来,左水东都勤加修练的九宫步,居然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左水东心中一宽,暗忖道:“臭屁五星阵,还妄言困阻金丹呢,等会比斗之时,我得好好利用这一点,看能不能擒住一人,以作交换……”

左水东计议已定,朗声道:“我太吃亏了,我又不能动,只能站着挨打,我是体修,拳法施放的距离又比不上你们法修。”

“兴和道友,你也无需如此假仁假义了,我已是瓮中之鳖,你们一起上吧。非要弄什么一对一车轮战,也不怕天下人笑话。”

左水东双手抱胸,头一斜,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今日落在你们手中,算我无能,我认了。你们抓了我,贵教是要将我移交给太乙的,到时我就把这事说出来给太乙听听,让天下人看清你们太平门虚伪的嘴脸。”

“此事之后,我估计……多半……你们肯定不能再叫'太平门'了,得改名叫'赖皮门'、'虚伪门'、'假仁假义门'……”

说完,左水东仰天大笑了起来。

众人听罢,都凑到兴和身前,议论了起来……

“阶下囚还能笑得出来?”

“身陷困境,仍谈笑风生,气度不凡啊。”

“我看啊,是强颜欢笑吧。”

“不能,那份从容淡定是装不出来的。”

“师兄,此事如何决断?”

“…………”

众人议论,兴和默默思量,少顷,他看向左水东,开口道:“依无隅道友之见,该如何比试呢?”

左水东斜了他一眼,“人不在我身前三丈,我是不比的。”

兴和困住了左水东是准备将其擒下,交由山门处置的。

但他又觉得一拥而上太过无耻,怕事情传出去,让世人取笑。

故此,兴和才想到用一对一车轮战的方式来拖垮他,谁知这个少年不中计。

古怪的人,冒出了一个古怪的想法,这才造成了如今古怪的局面。

兴和想了想道:“三丈太近,五丈。”

“……”

“……”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距离定在了四丈。

比试即将开始。

左水东已经做好了准备,心中心诀已起,脚步已然“蠢蠢欲动”……

兴和道:“我先来领教道友高招。”

说完,他踏步上前来到左水东身前四丈之处。

左水东看见兴和,心道:“来的正好,擒的就是你。”

兴和抬头看了看天,他表情轻松,稽首道:“请!”

说完兴和就是一记火刀飚出。

左水东早已做好了准备,他见兴和出招,立即聚法力于手,手臂挥展,一拳轰出。

拳抵火刀之际,人已是踏着顺宫步飞速而出。

四丈距离,咫尺即到,弹指间,左水东的身形已是逼近兴和。

兴和见左水东居然可以移动,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有些准备不足,同时还有些愕然之后的不知所措。

就在他一愣之间,左水东转瞬即至,兴和凭着本能意念,向后急闪。

左水东准备得十分充分,他见兴和后退,凝神聚法,大步跨出,顺宫步紧接逆宫步,从一侧绕至兴和身后,手臂猛挥,一把就将兴和擒下。

左水东的手抓着兴和后颈,只要兴和稍有动作,左水东即刻就能将其“送走”。

兴和不敢妄动,一众太平门弟子见了,都异口同声道:“有话好好说,千万别伤害我师兄!”

…………

刚刚,左水东在脑中快速地构建了一幅对战画面。

四、五息的光景,战斗既已结束,左水东看着兴和,嘴角微翘……

兴和抬头看了看天,脸上略有凝重之色。

突兀地,兴和又飞回到队伍之中,他将四周阵盘一收,对着众人道:“时辰已到,速速回山歇息。”

有人问道:“不抓那人了?”

兴和对众人朗声道:“门主严令,严格按照作息时间执行抓捕任务。我们小队是寅时出发,申时休息,现在时辰已到,必须回山了。”

众人遵令而行,丢下左水东,朝着山门飞去。

左水东看着他们远去,一脸懵懂,“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修道修傻了吗?”

左水东怕事有变故,来不及细想。

此刻,脚下五星光芒消失,再无巨力拖拽,左水东足下一点,飞跃而起,他遁术全开,朝着某处急遁而去。

在回山的路上,有人问兴和,“师兄,就这样把人放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兴和郑重道:“能抓住他是咱们的造化,不能抓他是他自身的气运,一切看淡,有什么好可惜的。”

顿了顿,兴和又道:“你们要记住,当值之时,应当全力以赴,舍身忘死,不负宗门所托;下值之后,就应即时收功,速回山门,打坐放松。”

有人议论起来……

“对对对,懂得休息,才懂得修行。”

“师兄说得在理。”

“遇到师兄,那人好福气哦。”

“为什么不说是咱们好福气呢?”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