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很想追踪过去,直接弄死摆渡人。
但想到对方的天魔之身,确实很难搞,上次在玉墟洞天也没干死对方,这么多年过去……
而且他很闲吗?
景阳道域有人祭祀邪神,需要他来管吗?
何况,山野的淫祀多了去,他要管也不可能管过来。
说白了,老百姓也有自己的精神需求。
只是摆渡人无缘无故说有人祭祀邪神,周清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而且“它有点急。”
周清还是认真地思考了此事。
“这家伙一向不是好人,突然急着找我告状,难道是害怕什么?它越怕,我越要瞧瞧它到底在怕什么。”周清突然有点兴奋。
摆渡人虽然不是景阳,却给他一种虐景阳的快感。
好吧,他真是一点都不尊重老前辈。
要知道,他修行路上,得过不少来自景阳的指引啊。
…
…
一道潮水般的灵机从万妖国的天穹中掠过。
惊得广元宗、圣心宗的妖修们,都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它们可深深知晓这道灵机的来头。
冥罗宗覆灭已经过去好些年头。
但周清的凶名却是越来越盛。
眼见这些年刚消停下来,老魔突然露面,难道有什么大事发生?
对这些妖修而言,能灭掉冥罗宗的周清,自然是更可怕的老魔。
“快,回去禀报,青灵子露面了,行踪疑似去往南荒之南。”各方势力的探子纷纷传回消息。
现在周清的一举一动,都牵动了南荒和西漠的大局。
由于周清灭掉冥罗宗的辉煌战绩,瀚海仙域都暂时停止了对万妖国的侵袭,谁能保证自己不会像古魔那样陨落呢?
以往瀚海仙域和万妖国之间的战争里,尚未有元婴后期老怪物陨落的前例啊。
甚至许多修炼者心里,元婴后期的老怪物根本不存在陨落的可能。
但这一切,被周清亲手打破。
所以周清成了如今南荒西漠中的神话。
…
…
潮水般的灵机回到景阳道域,北冥真水的气息散发出来。
“是周真人,周真人回来了!”青阳道宗留守的弟子们纷纷露出笑容,眼神充满崇拜。
周清看着宗门的弟子,有种高祖返乡的感觉。
随手施展北冥真水,降下灵雨,给弟子们洗筋伐髓。这是近来他参悟精元圣胎领悟出的手段。
能帮助低阶修士,进行简单的脱胎换骨。
这等手段,落在众弟子眼里,几乎和陆地神仙没有区别。
近来凡间流言景阳真人成仙了,可他们眼中,周真人才是真正的神仙。
周清说了些套话,勉励弟子们。
倒不是他不愿意浪费口舌讲道,而是这么多年发展下来,无论是炼体熔炉,还是修道筑基,青阳道宗内都有极为细致的总结,千锤百炼,几乎是毫无破绽了。
他说的道理即使更高明,却不见得适合弟子们用来打磨自身的根基。
好不好不重要,适合才是真的好!
他现在说什么话,都会被当成金科玉律。
哪怕他说一句“朝闻道,夕死可也”。
都会很快被理解成,“早上闻道,晚上去死。”
少说话是为弟子们好。
还显得他高冷!
大殿内。
周清问了问福山和萧若忘的近况,指点了他们修行,随后道:“大师兄和萧道友当真不去万妖国修行?”
福山:“我潜力已尽,而且宗门留守的弟子也需要我。”
萧若忘:“凡域和景阳道域的事我得时刻盯着,趁着剩下的寿元,我得将该做的事都做了。”
周清知晓两人都是想让凡域和景阳道域的普通修炼者和凡人过得更好。
周清见的是天,是宇宙,是大道,也是自己。
但是福山、萧若忘是那种自己过好了,也总希望别人也过好的人。
人生在世,能做自己开心的事,那自然会开心快乐。
活得久固然是极好的,活得有质量,那也是很好的。
随后周清才说了祭祀邪神的事。
“祭祀邪神?”萧若忘很是意外,他蹙眉思索,说道:“没听说过啊。”他想着既然这事情能传到周清耳中,想必这个邪神来头不小,不是寻常的乡野淫祀。
但萧若忘处理俗务,并未听过有类似的事。
周清:“或许与景阳有关?”
萧若忘:“原来是这样啊。”
他随即说了景阳教和景阳神庙的事。
“当真只是劝人向善,没有别的?”周清蹙起眉头。
萧若忘:“要不我再派人查一查?如果周真人觉得祭祀景阳真人不好的话,往后不许人祭祀便是。”
周清笑道:“我还没这么小心眼。”
萧若忘笑:“我也没这意思。”
他不觉得周清会嫉妒那些人对景阳真人的信仰,因为周清自己明确表达过,不希望有人崇拜信仰他,天玄老祖也是如此。
想来他们这种人,不愿意作为神像存在的。
由己推人,莫非周真人也觉得景阳真人不希望后人崇拜信仰他?
对修炼者而言,确实是唯有天地可以敬畏,唯有自我可以依靠。
周清沉吟片刻,说道:“这事你先不用管了,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萧若忘:“诺。”
周清随即离开,去往天玄城。
…
…
余真原本只是天玄城里的一个普通的武馆弟子,多年以前,天玄城出现魔潮,他差点死在城里。
不过他运气好,活了下来。
同武馆有个叫郭青的弟子,运气更好,据说跟着青阳道宗的上仙,还当上福松真人座下的护法,得享长生。
他一直很羡慕。
不过后来,他也有了奇遇。
他做梦梦到景阳真人。真人托梦告诉他,哪里藏有洗髓的丹药。他去寻找,还真找到了丹药,从而变成修炼者。
本来他想将秘密埋在心里。
但是真人托梦,让他宣扬此事。
余真虽然不情愿,可是不敢违逆景阳真人,于是照做了。
他宣扬之后,才发现城里城外不止他得到景阳真人托梦,还有其他人。
余真多少有些吃味。
后来,他们这些得到真人托梦的人聚集起来,成立了景阳教。
按照真人托梦的指点,在各地建立庙宇。
渐渐地,余真得到真人托梦的次数越来越多。
他逐渐修炼出一些名堂来。
余真在景阳教的话语权越来越大。
虽然没有成为真正的教主,却也成了大家默认的领袖人物。
他很是得意,也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缘。
天玄城最大的一座景阳庙便是余真巨资修建的,他主动担任庙祝,祀神求福。
逐渐地,他发现庙里的神像聚集出了法身。
好似真正的景阳真人,要借助神像显圣世间。
于是,他对景阳真人的信仰愈发虔诚。
在这个过程中,余真心里渐渐产生一个奇怪的念头。
“不信仰景阳真人的人,都该死!”
他心里涌出一股强烈的念头,想要传教,拉更多的人加入景阳教,信仰景阳真人。
不知从何时起,他在传教过程中,开始对不愿意信仰景阳真人的人下手。
景阳教的教意是劝人向善。
这么好的教义,为什么不加入景阳教。
不愿意加入,肯定是心里存在恶念,他杀了一个不愿意加入景阳教的人,那就是为世间铲除了一个恶人。
虽然杀人是有罪的,可是为了劝人向善,为了传教,余真甘愿承担罪孽。
“如果因为害怕杀戮和罪孽就不敢为景阳真人做这些事,只能说明我不够虔诚,那才是真正的大罪!”余真告诫自己,要坚定信仰。
于是他杀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没有负担。
甚至杀死那些不肯信仰景阳真人的人时,他心里逐渐产生快感。
好似在清除不干净的东西。
他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纯洁了。
而一天天下来,余真看到神像不断产生变化,里面的法身愈发凝实。哪怕没有景阳真人的赞赏之语,他也很有成就感。
他完成了一件多么伟大的道业啊!
“景阳真人,愿你的道行走在大地之上,如同行走在天界。”
在他眼里景阳真人是真的神仙,真身居住在天界。
什么福松真人,以及传说中,神话一般的青灵子真人,都远不及景阳真人的。
在他眼里,景阳真人是天,是道,是可以承受一切的赞美之语。
这一日,天空下起暴雨。
因为暴雨,许多信众都回家了。留在神庙里的人很少,而且多是在后殿躲雨。
余真看到这些只是来躲雨的人,眼中不自觉露出一丝杀机。
这时候,外面来了一个年轻道人。
余真在对方走进大殿时,很确定一件事,对方是一个修炼者。
因为雨很大,这个人身上一点水迹都没有。
他进来的路上,余真分明看到风雨都在躲避他。
一个法力高深的修炼者!
余真心里再次做出判断。
“道友是何人?是来参拜景阳真人的吗?”
年轻道人没有理会他,而是来到神像前,注目了神像片刻,眼睛呈现灰白之色,目光又扫视观察了神庙一般,最后负手而立,淡淡开口:
“你自我了断吧。”
余真心神剧震,他是向谁说话?
大殿里,目前只有他和年轻道人。
余真确信周清不是对自己说话,难道是?
他看向神龛上的神像,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崇拜无比的神像,居然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而神像里的法身也在飞速消散。
年轻道人转身离去。
余真像是丢失了魂魄,他叫住年轻道人,问道:“伱究竟是谁?”
年轻道人瞥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怜悯,也有不屑,还有说不出的漠视,但还是轻轻答了他一句:
“贫道青灵子。”
这也是余真在人世间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了。
各地的景阳庙宇和庙祝,都几乎在同时,出现类似的事。
神像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庙祝无缘无故死去。
…
…
接下来陆陆续续有传闻,在天玄城里,有人亲眼见到,青灵子真人出现在天玄城内最大的一座景阳神庙中。
“没想到,我们信仰的根本不是真正的景阳真人,而是邪神。城里最大的景阳庙的庙祝余真,居然是无恶不作的邪魔。”
“余真?不可能吧,我见过他,挺和善的一人。”
“你们都被骗了。我们在余真的卧室里,发现了大量的人皮、白骨……”
手误,把存稿提前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