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轩一路挂着得体微笑,他的接送专车缓缓自空地滑出,停在市局一长段楼梯底下。在他上了车后,司机按他的指示七转八绕,几乎逛了半个金陵,一路十分平静。
在确认没有警察跟踪后,程轩顺当跨进另一处住所的大门,怀疑似得特地回头看了一眼。视野开阔的平路上除了安保关卡,一个人影不见。多年摸爬滚打的经验告诉他这不正常。
“但也有可能……”程轩伸手探向自己的衣领,顺着领带搜寻,直到将手插入大衣口袋,捻出一枚黑色颗粒,他的嘴角才绽开一抹假笑。“这才对啊……估计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市局门前
“在他身上牵了藤,咱顺着摸瓜就是。”叶晚舟笑着挂断电话后划出一个手机页面,扔给后座上被派来帮忙的江卿贺,悠闲地闭了眼靠在椅背上。
“看看GPS定位,人到哪儿去了。”
追踪器是叶晚舟在揪程轩领子的时候放进程轩的大衣口袋里的,至于如何做到操作手法娴熟得不让人察觉,这事儿很大一部分功劳得归功于他哥。没错,他是偷师学艺的。
“在清花湖那一片。我就纳了闷儿了,顾队干嘛把我派来帮你。我看你处理得不是一般的妥当啊。”
“我哪知道你们顾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跟他面都还没见上呢,你们经侦队个个都是大忙人。”
在江卿贺汇报目标地点后,叶晚舟即刻通过对讲机下达命令:“所有人注意,嫌犯目前处于广兴区外郊清花湖区域,根据嫌犯资料可以确定那儿有他名下的另一栋别墅,离那儿最近的人先过去将别墅隐蔽式包围,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叶晚舟在对讲机传来“收到”二字后,放下对讲机又开始闭眼养神,在警车开到目标地点前开始胡乱思考起以后怎么避免类似情况发生。敢绑市局的人,可见那人勇气可嘉。
程轩的别墅所在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现在跑也来不及了。程轩挥开围上来伺候的女佣,让敬职敬责跟来的管家去把常用替身叫来。
喻司礼也已经被程轩的人安稳的重新转移回地下室。两个保镖,只一个就能轻而易举抬动喻司礼。对程轩来说,喻司礼太轻了,像张纸一样,这两天更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估计也没什么反抗能力,拿来做筹码正好合适。
“去三楼第二个房间,左边靠窗倒二列,你看着点量,拿四号。”程轩叫住其中一个空着手的保镖,让保镖去库房拿备用钥匙。
在交代完一干人等该做的事后,程轩闪身进了一楼某房间,那有条密道,直通地下室与后院停车场。房间黑暗,且空间较为狭□□仄。
他抱着的平板,联通地下室内监控,耳内的蓝牙耳机不时闪烁着幽幽蓝光,与替身耳内藏着的微型耳返互通。
十几分钟过去,警车到达别墅附近,叶晚舟独自下车后看到别墅旁停着辆救护车,心下便了然郊区排查无所收获的原因。
救护车谁敢拦?就算是警察也耽误不起病人救命的时间,程轩这手棋下的很有一套。
叶晚舟轻笑一声把手揣进裤兜里,来之前特意换了身便服,进了别墅后对迎接的管家恭恭敬敬交代来意。
“你好,我是……程总的朋友,请问他在家吗?”
“先生在家。我带您去。”管家答复在家,说要带叶晚舟去程轩的所在地——又一个地下室。
“哦,不用了,您告诉我怎么去就行,我和程总是高中同学,我今天才从国外回来,我想……”
叶晚舟停顿片刻,似笑非笑地说完后半句。
“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在叶晚舟三言两语胡扯过后,管家显然没有轻信,喊来了两个健壮的保镖跟随叶晚舟同去。
在走出管家的视线后,叶晚舟转身用经久没施展过的拳脚功夫放倒了两个保镖,但小腹也挨了一拳,受了点小伤。
终于,在地下室螺旋状楼梯的最后几层台阶上,叶晚舟看到了蜷缩在他对面床上的喻司礼。
而“程轩”背对着叶晚舟,正在认真擦拭一根鞭子。
然而仅在叶晚舟离开管家视线的几秒钟后,管家触发了警示器。在一楼某房间里的程轩很清晰的看到刚才还在市局里审问他的叶晚舟,已然换上便服扣开了门,枪明晃晃抵在他的替身脑门上。“速度倒挺快。”
叶晚舟轻手轻脚地走到“程轩”身后,拿出腰间藏着的枪抵在“程轩”的后脑。
“我们又见面了,程总。”
但当被枪抵着的那人不紧不慢转过身来,叶晚舟待看清他的样貌后瞳孔一缩。
“替身?!靠!被摆了一道!”
叶晚舟皱眉看了眼床上蜷缩着的喻司礼,面前程轩的替身突然对他挥出一拳。他眼疾手快握住替身的拳头,同时抬腿挡回替身的提膝重顶。
几个来回后叶晚舟把替身放倒,侧身转向喻司礼,想把人带走,却见又一个人把喻司礼控制在怀,手上拿着装有淡蓝液体的针管,针头那端已经扎进了喻司礼脖子的静脉中。
“混蛋!给我住手!”
那人嘴角一勾,朝他自己身后抬了抬下巴:“那你得问问我们老板的意思了。”
叶晚舟闻言转过身去,那人口中的老板从螺旋楼梯那儿慢慢走了下来,走到铺着毛毯的地板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程总,我真是小看你了。”
“又见面了,叶警官,您倒是比我预料中速度更快些。”仍在运作的追踪器自程轩的掌心滑落,在地毯上滚了两圈,躺在纤维间完成了它的使命。
程轩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叶晚舟丰富的面部表情,虽然所有人都清楚,拆穿这种小把戏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您一个人来,就不怕有去无回?只身就敢闯进别人的地盘……叶队当孤胆英雄惯了,一帆风顺的仕途教不会你,什么叫做谨慎……”
程轩踱步到喻司礼旁边,保镖往旁边让了让,但针头依旧稳稳抵着。
喻司礼眼睫颤动,像是要醒了。
“这该有包烟的……放哪了?”程轩自言自语着,偏头叼过带着体温的卷烟,垂眼也看不清拢着的指缝后跳跃的火光。
他吸进小口烟气在喉头徘徊一圈,又一圈,充斥口腔后,烟气便再也没有到肺部一游的机会,被他尽数呼出,只有一丝漏网之鱼,裹挟着辛辣气息顺着鼻腔直直冲上天灵盖。烟雾缭绕,他像隔了层雾似的看叶晚舟。
“人呢,我是不会轻易放的,毕竟也花了一番功夫,这还没吃到嘴,您就来了。”程轩尖牙咬着滤嘴含混出声,抬手示意保镖扎下去,却又及时制止,像逗叶晚舟玩一样。
针头堪堪刺破喻司礼脖颈的表皮,叶晚舟看着像是要跳起来,又生生在地毯上钉稳了脚跟,只磨得后槽牙咯吱响。他虽然不知道针管里的液体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喻司礼应该是醒了,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程轩觉得有趣,伸手去按压,喻司礼瞬间屏了呼吸,脉搏也比他装睡时加快许多。
程轩像终于找到心仪玩具的纨绔少爷一样,玩的头也不抬,向叶晚舟下达逐客令。“虽然我们现在还有交涉余地,但我不想浪费时间。大门在那,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