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老大。”说罢,薛琦便走到一旁拿出手机播通了余助理的电话:“你好余助理,我是市局的警员。啊,这次想问问你那个喻总当天的司机还在吗?麻烦你叫他来市局一趟,说是找他来配合一下调查。嗯,好的,麻烦你了。”
薛琦呼了一口气挂掉了电话,已经连续了24小时的工作实在是让她这个警校才毕业没多久的新手有些缓不过来。她想着叹了口气,向着叶晚舟走了过去:“老大,司机一会儿到市局,现在回去吗?”
“嗯……先回市局。”叶晚舟拍拍薛琦的肩“回去歇歇吧,该吃不消了。”
叶晚舟同经理告别后,带领薛琦和小警员们一起上了警车,小警员要求当司机,被他三言两语赶到了后座去。“疲劳驾驶开什么车?我走前干了一杯经理的咖啡,我来开。”
其实倒不是小警员不困,而是他怕极了叶晚舟的车技...
叶晚舟开了一段回市局的路,扭头看了一眼后座的面露痛苦之色的薛琦和小警员,扭回头:“我说,要不要这么夸张?我的车技有这么差吗?”
薛琦、小警员内心os:“差不差您心里没点儿数吗...”
警车开在大路上,明明是白天却甚少有车行驶,边上的一排路灯已经熄灭,但这种寂静无声的时候,躲在阴沟里的一些东西开始肆意流动,老鼠,臭虫,白天的时候,它们跑出来,偷吃粮食,吓得女人大叫,不少的人都恶心它们,但没法让它们从这世上彻底消失。
因为物种和阶层的差异,让它们不断追求自我满足,只要世界没毁灭,这种劣根性,会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
回到市局,叶晚舟从梁宇那儿拿过程轩的就医记录,一边在他办公桌前坐下翻看,一边吩咐道:“让司机发送一下定位,先派个人去接应他,保护好咱这最后一条导盲犬,可别再被人送去见阎王了。”
当早就在叶晚舟办公室等候多时的江卿贺询问起为何这不是一件索要钱财的绑架案时,叶晚舟看江卿贺一眼后把资料丢到办公桌上,道:“索要钱财的绑匪……在了解喻司礼是公司总裁本人后会干什么?会第一时间给他给助理打电话,威胁助理让她把钱打进他的账户里,然后呢?然后就是和电视剧里看到的一样,只要我收到了钱,我就把你们人还给你们,不过你要是敢报警,我可就撕票了?显而易见,纯属扯淡。”
“那么问题来了……”江卿贺拉着桌子边沿借力把椅子移到叶晚舟办公桌面前“你觉得余助理遇到这种情况……她会不报警?哦,也是,绑匪要的钱,没准儿还不够喻总发他们员工半个月的工资呢。”
叶晚舟笑了几声后,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收起玩笑的心情“我说,你们经侦队是不是特别闲啊,现在你们也该上班了吧。不怕你们顾队批你?”他戏谑的看着江卿贺,随后从椅子上站起身。
“我去...我把这事儿忘了,那我先走了啊,那个魔头我可惹不起。”经了叶晚舟提醒,江卿贺急急忙忙的跑出了叶晚舟的办公室。
两小时后,司机安全到了市局。
叶晚舟走到审讯室门口,碰巧听见司机交代完了把喻司礼送达的地点。而地点,就是程轩的别墅。
此时此刻,程轩已经离开了地下室,让喻司礼好好的休息。
程轩别墅的管家敲过门后说明来意。“先生,根据在会所附近安插的人手汇报,警察意料中的介入并没有打乱规划。”
“嗯,我知道了。”程轩轻飘飘的回复了管家一句话,他的心思目前并不在警察身上,而是在喻司礼的身上。“扣住喻司礼恐怕是我和那个恶心的家伙达成的唯一共识了。不管那家伙是为了谋取利益或是争取筹码,但喻总是我喜欢的类型。”也不知程轩是在和管家对话还是自言自语。
“亲爱的,我们需要分开一小段时间。嗯...不会太久的。”程轩返回地下室,通知喻司礼,但又不提原因。他抚摸起喻司礼的长发,示意管家上前将备好的药汁递到喻司礼唇边,而他则捏住喻司礼的下颚把药汁给他灌进去。
喻司礼倒也配合,只有少量药汁因猛然间的咳嗽而喷溅出来,弄脏了凌晨刚换上的睡袍,灌药动作并不停。末了,程轩替他稍微清洁,换上购置的新装。
从地下室至门廊,程轩一路监督穿白大褂的手下将四肢疲软的喻司礼抬上伪装的急救车。
喻司礼的眼睛撑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已经闭上了,像物品一样任由旁人搬弄。药的剂量够他安稳睡一会了……程轩目送车子从大门驶出。“救护车在到了医院附近后会有其他车辆替代接应,监控……自会有人处理。”他嘱咐着。
宣判黑暗结束的不是钟声与黎明,而是一杯再次带睡眠的药水。喻司礼中途醒来过几次,但都被人十分精准地补充了缺失的剂量。他断断续续的意识始终涣散于不同的时空,在记忆的黑白默片中扮演着一个冷漠的观众,眼看着鲜活的人成为墓碑上的一张照片,才重新坠入间幕一般的黑暗中。
几经颠簸再次醒来,他竟然躺在了能看见光的救护车内,可没等多久,就被灌入药剂,再次由间幕接入的黑白默片开始有了色彩,是叶晚舟。伴随着烟火气占据了所有的视野,然后又隐隐约约地有了声音,唠唠叨叨地念起来没完。
“叶—晚—舟——,能让喻司礼如此上心的,想必也是个妙人……可别太让我失望。”程轩转身回了大厅,命人开放门禁,撤回安保。
他动作迟滞一瞬,旋即抛开那一丝不协调感,披了外套坐餐桌前等待午餐。
苔藓夹杂泥土的气味比往日更加稠湿,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下来。别墅关着窗,周遭很静,只有餐盘上桌的轻微响动。落地窗外显得前所未有的亮堂,映得墙壁发光,像惩罚降临前最后的怜悯。
光芒刺眼得令程轩不快。他起身拉上厚重窗帘,日光仍能从角落缝隙间透进,一道细长光线将餐桌分为两半。
程轩用叉子将黑森林顶端的糖渍樱桃推落下来,尖端对准用力戳下。被蜜糖蚀空的装饰再也流不出更多汁水,只能躺在盘中麻木被践踏成泥。他身旁不做声的管家半张脸隐在黑暗里,训练有素仿佛呼吸一并隐去。
“要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雨点砸在透明的玻璃窗上,市局上方的天空灰蒙一片,叶晚舟站在窗前看着市局对面几棵被雨水洗得泛光的树,右手随意搭上窗台,两指夹着一根烟,送到嘴边吸上一口,烟头火星燃得红亮,再从嘴里呼出白烟,混合郁闷的气味儿,扑在窗上,散开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