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方亡魂14

另一边程轩的别墅。

“亲爱的,我不满意的事可多了,比如现在,你就该乖乖把嘴闭上。我究竟是怎样的人,您现在也应该清楚了。”

喻司礼见程轩并不为自己的言语所动,慢条斯理地在自己看不清的暗格里翻翻找找,失去支撑的身体难以支撑地顺着身后墙壁滑落,勉强用右侧膝盖支在地板上,一手扶着墙面才不至于整个倒下。

很明显,程轩虽然有着跟喻承天相似的眼神,但风格却不太一样。喻承天更加狂妄与自负,他藐视所有的框架与制度,而且还把对他人的掌控,当做是艺术。

每一个人仿佛都是他手中的一件雕塑,他细致地敲去令他不太满意的边角,在他认为需要着重表达的地方用精密的工具反复雕琢,最后再细细打磨,最终成为令他满意的摆在陈列架上的展示品。

而程轩并不在意自己的想法,这对他来说似乎并不重要,他要的只是服从与配合,甚至是会令他更加愉悦的恰到好处的挣扎。

亦或者...他会享受将人推入绝望深渊的乐趣。

“我说的话可能让您产生了一些误会。”

喻司礼觉得程轩似乎找到了满意的物品。程轩转过身在没有明确光源的暖色照明下用一种刻板到近乎夸张的老式绅士做派向他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这才看清被对方小心捏在手里的是只瓿装的药剂,扯着唇角甚为轻蔑地笑起来:“看来您很满意冀橙集团董事长这个身份,也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您……”

喻司礼话未说完,下颌便被程轩有些不耐烦地抬起,程轩折断玻璃管口,手指挡着缺口处将那几毫升液体给喻司礼灌下去。略显冰凉的液体被强硬地灌进喻司礼口中。

“嘘——游戏时间,我们不谈别的。放心,这不是什么成瘾的药物,能适度助兴罢了,漏了几滴不要紧。”

程轩食指抵至唇前,示意喻司礼安静下来。他开始觉得,就不该过分怜惜他,以至于让那张能说会道的嘴说出如此伤人心的话,钱财不是他现在所要关心的。

地下室墙后的密室才是程轩真正想带他来的“主舞台”。这别墅是请了不同批次的工人一点点修建的,没有人能掌握完整结构,除了程轩自己。他表面顺从季老爷子的安排,实际上事事与季老爷子的教条背道而驰,只要是想要的东西,总能以各种方式获取,不管是物品,或是人。

喻司礼皱着眉头,无奈的擦掉唇边残留的液体:“大可以不用这么麻烦。我们这个圈子有什么玩不开的?根本不需要您用这样的手段,还是您在担心我的表现不能让你满意。”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被充分运用了起来。

但程轩似乎很能沉得住气,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动摇,动作轻柔得似乎在安抚一只不肯吃饭喝水的小猫一般将喻司礼扶至地毯上,又伸手帮他褪去了外套,有些多此一举地挂在衣架上,然后动作十分娴熟地用柔软的布条遮挡了喻司礼的所有视线。地下室或许阴冷,但待会儿程轩会使他重新暖和起来...

喻司礼的脊背依旧挺立。但程轩觉得,他不应如此坦荡,也不应再次回到阳光下。他合该与他的身躯一同堕入深渊,无依无靠,只能抓着自己哭泣求饶。

“看来您还是不太明白。”程轩叹了一口气,拿起随手挑选的教鞭和一个不可描述的东西“您这张嘴该做什么。”

喻司礼的话被打断,堵住没说完的话的是一个质地柔软的需要你们猜的东西。危险地探至他柔软的咽喉,脆弱的粘膜禁不住这样的刺激猛烈地挤压起来,引起了剧烈的呛咳,而呼吸道因为被过度撑开的食道压缩根本不能用咳嗽的方式为身体供养。

激烈的窒息感又加重了咽喉部位的收缩反应,于是喻司礼的整个食道跟着痉挛,不由自主地干呕起来。憋涨的眼眶发热,涌出的生理性泪水被蒙着的布条蒸腾出热气。

他指尖狠狠掐着手心,努力保持着清醒,稍稍偏过头使食道和气管尽量舒展开,慢慢调整好过于慌乱的呼吸,使自己尽快从身体的激烈反应中平静下来。

不过,程轩并没有把这样的机会交给他,而且刚才的药似乎开始起了作用,隐隐约约地怂恿着最原始的欲/望一点点滋生。

预料之外的鞭打落在了他的颈项附近,于是在身体深处涌动的渴望便像找到了发泄口般,由里向外剖开一条口子,急切地想要占据理智和身体,用高亢的火焰将这肉身付之一炬,然后沉浸在虚妄的伊甸园中连同那些蛇和苹果一起腐烂。

喻司礼不知下一鞭将落在何处。隔着衬衫,像是在自己领地上逡巡画圈。他的皮肤开始回温,药效上来了,暴露的皮肤显现出粉色。

他被迫急促起来的呼吸引得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咽喉再次抽搐起来,本能地想要寻求更多的安抚与侵占,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正在被人以什么样的心态用怎样的手段对待一般————直到程轩贴上来才表现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躲开程轩的碰触。

喻司礼的长发对程轩来说很是方便,只握住一束发丝他便无法再向前一步。

程轩似乎很满意这样的表现,将喻司礼拉扯回来后抽掉了他口中的东西,又解开了眼睛上的遮挡,光线虽然暗淡却还是让喻司礼难以适应。

程轩:“真正的美人无论身处何时何地,姿态如何,都能提起男人女人的保护欲与征服欲。”

程轩一时急切,顾不上怜香惜玉,后劲过大,难免会有磕碰。喻司礼是肩胛骨先触及地面,等到明天,未化开的淤青便会在皮下肿胀发麻,抚摸触碰都会带来疼痛,却又像是蝴蝶翅膀上新添了一抹幽蓝。

“叶警官,艳福不浅呐。”

“呵。程兄。他和可怜的你相比,确实是艳福不浅。”喻司礼剧烈咳嗽着说到。

浓情蜜意破碎得极快,或许从头到尾就是一场虚与委蛇的闹剧,掺不进半分真心。程轩嫌弃一般丢开喻司礼,让他腰身撞上了两米高的木柜,滑了下来。“你在所有人面前都是这样?嗯?”

喻司礼已经没有余力去搭理程轩。眼下他能做的唯有去思考灭门案与程轩的联系。很显然,一切的一切都跟程轩,或者说跟字母团,脱不开关系。

“程轩是Y...那么X...看来暂时只有Z了。”喻司礼思索着。

柜顶里的东西从来没有被程轩动用过,使用那个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它被束之高阁。此时随着腰身撞击柜体的动作,装载的盒子在上头露出一角,强调着它的存在感。“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程轩站起身,任由喻司礼因重心不稳而跌下,漠视喻司礼躺倒在地上咳喘。

“现在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嗯?有什么好处!”程轩先前尚是平和的语气,后一秒便性情大变,随手拿起一旁的玻璃杯砸在立柱上,碰撞的瞬间碎片横飞。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嗯?”程轩红了眼,像是泄愤,教鞭如雨般落下。

与此同时,程轩心里正默默的想:“他像那群人一样,用嫌恶躲避的目光生生划出界限,甚至将自己锁紧郊外的废弃厂房。人人都希望我消失,还他们一个温良恭俭让的程少爷,他也一样……”

红肿部位有别于其他完好皮肤,它会凸起,像隐隐埋进皮肉的暗战。即便教鞭的质地柔软,用力过度也会造成一定伤害。

玻璃杯飞溅的碎片落了一地。剧烈的疼痛慢一拍才从后脑呈放射状扩散出来,喻司礼的鼻腔和喉头开始发麻,最后一酸,眩晕感连带着呼吸压迫,几乎就要夺去他所有的意识。

昏暗的地下室中光与影交织成光怪离陆的景象,还未挥发殆尽的药物作用刺激着喻司礼的每一条神经,臆想中的窒息扼着喉咙,后脑的撞击比他预期的似乎要严重,短暂失去的视觉后便是轰然的耳鸣,所有的声响都隔绝在耳鼓之外,就像沉入水底时隔着波纹与泡沫听到岸上的声音一样,遥远又不真切。

突如其来的爆发,使程轩在焦躁中踱步,无视了喻司礼的神情。

程轩伪装得毫无破绽的面具在喻司礼刻意的挑唆下终于出现了裂缝,使得程轩不需要再在他面前做出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模样。

“你和那些次品不一样,不要被那些愚蠢的人同化了。”鬼魅一样的声音似乎是从喻司礼的骨髓的缝隙之间突然冒出,试图用那种令人信服的手段与体验向喻司礼印证。

“你看他们的眼睛,他们找到了活着的真相...”

“不、不是的,不对……”笼罩在喻司礼眼前的铅灰色的迷雾开始涌动,它们被感受不到的风驱使着长出眼眶和口鼻,密密麻麻地挤到面前发出尖锐又刺耳的长啸,伴随着熟悉却破碎的音符一起撕裂了死水般的沉寂,强迫那岸上的声音穿透水面,破开云雾,推搡着将他破败的身躯与灵魂抛弃在一片荒野上,暴露在炽烈的光芒之下。

等待他的不是幻想中的审判,而是一个已然开始失去理智挣脱了社会秩序约束的人,一个费尽心思在庄重森严的法律制约下打造了这块肮脏密室的绑架者,一个被猎物不断激怒和挑战的野兽,他愤怒地在这块领地上走动,然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程轩取来细绳,在喻司礼的脖颈上不松不紧绕了几道,将喻司礼与单独立柱一并系起,而喻司礼一切话音随着外物压迫收紧而戛然而止。

喻司礼安静了,程轩看得出来仅是因为那几道细绳的缠绕。然而已经灼烧起来的欲/火用滚烫的尖舌舔舐着喻司礼每一寸肌肤,只是保持理智上的清醒便已耗去了他近乎所有的力气。喻司礼忍不住战栗的身体上逐渐晕上薄汗,凌乱散开的衬衣贴着皮肤只让人觉得更加难耐,好在,这样的折磨因为颈上细绳的缠绕并没有持续很久。

偌大空间只剩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喻司礼蓦然睁着眼睛,血液逐渐凝固,不再流动,冰冷地就和那些冷血动物一般,不,在一些人眼里,他本就是。

程轩蹲下身,扳过喻司礼的脸,看他呼吸急促,张着嘴做无声的呐喊,仿佛下一秒就会死于窒息,喻司礼像是习惯被如此对,眼中尽是麻木与了然,藏了对他的蔑视,待,恐惧,却又...好像不存在对生的渴求。喻司礼又开始颤抖,将要再次激起程轩的暴虐。

而比起方才被不得宣泄的欲/望折磨,反而是这扼着喉咙的熟悉的窒息感更加让喻司礼安心。

程轩扯着喻司礼的头发,牵连头皮的刺痛使喻司礼不得不抬起头来看着程轩,shen/夏的混乱则一览无余。

喻司礼昂着头,眼睛却垂下来,像是在悲悯面前红着眼睛将无数鞭打当做是回应的程轩,这样的鞭打完全不同于方才,每一下似乎都想要掀开他的皮肉。

还好,疼痛不仅容易让人上瘾,更能使人保持清醒。于是,喻司礼在对上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时,即便连呼吸都很难保持,还是翘着唇角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