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监控室十分宽敞,墙上数十个显示器正常运行,播放着整个小区的现状。喻司礼见门卫大爷自觉回避,便开始调阅昨晚八点到凌晨五点的所有监控。
翻看监控的过程十分乏味枯燥,大多数显示器的画面都始终如一,但喻司礼却是耐着性子坐下,仿佛播放的是一部电影,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嗯...大概是我想多了吧,他们没道理这个时候出来掩人耳目。”眼见所有监控显示的时间到了午夜12点半,喻司礼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着,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为了保护住户的隐私,所有的监控角度都设计得完美避开了住户的屋子,只能看到些边边角角。初衷是好的,但设计者可能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成了警方破案极大的阻碍。
控制面板的暂停键被按下,画面停止。喻司礼的目光停在了一个可以看到案发别墅一部分的镜头上。画面中一个“全副武装”的人正想通过翻窗进入到案发别墅。时间则是十二点三十一分。而另一个监控也同样从另一个角度拍到了这个画面。喻司礼若有所思。
片刻后,喻司礼将监控和出入记录都拷贝了两份,离开了监控室。
在二楼勘察的叶晚舟和梁宇可以说是“开阔了眼界”。两人本想看看卫生间内有没有什么线索,但推开门后着实让见多识广的两人吓了一跳。两具几个月大的婴儿尸体和两人打了个照面。
尸体被一根跳绳缠住脖颈,悬挂在浴室的吊灯上,舌头外吐,眼球突出,面部瘀血发绀,十分肿胀,已经出现了尸斑。
以叶晚舟和梁宇的视角看,那具婴儿尸体就像是死死盯着他们一样,不免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老大,是凶器。”梁宇指了指放置在浴缸内的一把满是鲜血的水果刀。水果刀旁还有一个黑色塑料袋。
叶晚舟上前将水果刀放进证物袋后,解开黑色塑料袋上的活结,见到了装在里面的...物体。
“你看看吧。我去别的屋子。”叶晚舟紧锁着眉头,快步离开了卫生间。
梁宇不解的看着叶晚舟的背影,随后朝袋子里张望过去,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袋子里装的是大大小小的尸块和器官,给梁宇带来了极大的视觉冲击。
喻司礼再回到案发别墅,十具尸体都已经被法医科的警员带走,现场只留下了斑驳血迹,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
叶晚舟和梁宇刚出别墅,就见喻司礼用手指转着优盘走了过来。叶晚舟突然莫名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喻司礼:“叶队,脸色这么差,不会是一点线索都没找到吧?”
叶晚舟:“听你这语气,我们的大总裁这是找到了不得了的线索啊。”
喻司礼:“也就那样吧,比一无所获强。”
两人越看越像是要吵起来的架势,一旁被无视的梁宇站到两人中间插了一句:“好了好了,这里是现场,还在工作呢,矛盾下班后你们再单独处理。”
“好吧,看在梁队的面子上。”喻司礼说着就将拷贝了监控和出入记录的U盘扔给了叶晚舟。
在粗略的现场勘查后,更细致的勘察就不在叶晚舟等人的能力范围内,全权交给了痕检科。梁宇为了防止两人再次掐起来,自告奋勇向叶晚舟申请和喻司礼去周边走访。叶晚舟也很爽快的同意了。
警戒线外,三五成群看热闹的人散了不少,但仍然有个别还在朝别墅内张望,而喻司礼和梁宇同时注意到了不远处正在和几个中年妇女高谈阔论的女子。
“老季家的女儿不检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就说迟早得出事,可季老头就是不听我的,这下子好了,把全家都赔进去了。”
“可不是吗?前些日子那丫头每天带来的男人都不一样,啧啧,季老爷子真是命苦啊,儿子不孝就算了,女儿也这副德行,造孽啊......”
“张姐,警察过来了。”
几个穿金戴银的中年妇女聊的不亦乐乎,直到其中一个发现喻司礼和梁宇走了过来才低声提醒,打断了话题。
“您好,我们是市刑侦队的,想向您了解下那家住户的情况。请配合调查。”梁宇陪着笑脸开口道。
“行,这个小区里就没有我张春霞不知道的事儿,你就尽管问。”张姐很爽快的答应着。
见张姐很愿意配合,梁宇便取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和笔,开始询问:“那一家人最近有和什么人结怨吗?或者和一些人发生过争吵。”
“季老头平时和和气气的,在我们这口碑不错没可能跟人结仇。他儿子跟女儿倒是很有可能,大概上个礼拜,季老头那一儿一女跟一帮社会上的小混混在小区门口大吵了一架,季老头的女婿过去跟那帮小混混理论还被毒打了一顿。那时候小区里很多人都听见那混混头子说要弄死季老头一家.....”
“好,谢谢您的配合。”张姐的话除了前几句有点用以外,其余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梁宇赶忙叫停了这位热情的大姐。
笔头在记事本上飞快留下了几行字后,喻司礼和梁宇就继续了漫无目的的走访调查,遗憾的是几个小时下来有用的信息并没有搜集到多少。
基本能确定的是,招来杀身之祸的不是季老爷子。一个老好人类型的老年人,得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能把人得罪到灭门?
而季老爷子的一儿一女刚好和他背道而驰,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和邻居吵得不可开交,因此在邻居的印象里口碑都非常差。
与此同时,叶晚舟正在别墅外面勘察可疑痕迹。
当略过别墅旁的绿化带时,叶晚舟注意到了草坪上有一处疑似被翻开过,走进看果不其然,叶晚舟从痕检人员那里借来铲子,将土挖开,把一个小手提箱从泥土中提了出来。
打开箱子,没有什么珠宝首饰,全是信件,而收件人无一例外,都是给季老爷子的女儿季芸的。
为了方便痕检科采集信封上的指纹,叶晚舟没有拆开信封查看内容,将箱子直接交给了痕检人员。
对案件终于有了贡献的叶晚舟伸了个懒腰,恰好瞥见了正在一旁打量他的喻司礼。
“嗯。真像。”喻司礼自说自道的看着伸懒腰的叶晚舟点头。
“像什么?”叶晚舟一脸茫然。
喻司礼一本正经的回答:“像一只步入老年走两步就伸懒腰的猫。”
“噗嗤。”在叶晚舟身后取器材的痕检人员没憋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不许笑!干活去!”
叶晚舟佯装要揍人的架势对身后的年轻痕检人员挥了挥拳头,又突然转头收了嘻嘻哈哈的态度问喻司礼:“对这起案子有什么看法吗?”
喻司礼也不再和叶晚舟扯皮:“有是有,不过仅供参考,毕竟我只是个助手。”
“这起灭门案完全可以算一个特大案件,凶手如果想趁机在网络上做文章很轻而易举,我建议给网警打个招呼。否则以现在网络的传播速度,会引起社会恐慌,到时候想收场就难了。”
“其次,如果我是凶手,要完成这么大的一场狩猎,我一定会提前来踩点,确保自己的行动万无一失,中途不会有意外发生。可以让交警队把附近路段的监控调出来,看看有没有车或人频繁出现在小区周围。”
喻司礼有条不紊的逐步分析着,叶晚舟也一字不落的听进去了,但听着喻司礼的用词他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杀人在你眼里就是狩猎?那是人命。”
喻司礼双手一摊看着叶晚舟眼睛:“看叶队怎么理解了。纯属个人观点。”说罢勾着梁宇的肩走远。叶晚舟的心里则是五味杂陈。
初次现场勘查暂时告一段落,收队离开的时候,喻司礼说什么也不肯再上叶晚舟的车,毅然决定让自己公司的余助理把他接回公司。
“喻总,董事长让您回总公司一趟,我们是现在就去还是先放放?”喻司礼刚上车,余助理就将窗户关上,小心翼翼对喻司礼说到。
“直接送我到总公司吧。”喻司礼沉声开口,没有了先前和叶晚舟较劲那种轻松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严肃。
案发现场离喻氏集团的总公司有段距离,由于余助理的这辆车本就是专门接送喻司礼的,歌单里都是喻司礼爱听的歌,余助理便打开了车载音乐给喻司礼解闷。但她不知道的是喻司礼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听歌。
喻司礼从口袋中拿出在季家别墅里撕下来的那页纸,看着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的一个字母X长叹了一口气,随后将整张纸狠狠揉成了一个纸团紧握在手中。
两小时后,余助理的车停在了喻氏集团的停车场。喻司礼则已经只身上了大厦的顶楼,去见他的父亲喻承天。
随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喻司礼便隐隐有了种被压迫的感觉,这种被别人限制的感觉让喻司礼十分反感。
“喻司礼,和警察走得近是好事,但你为什么去越界?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坐在办公桌前的中年男人一边签着合同,一边带着命令的口吻质问。两人的样貌上有九分相似,但气质确实完全不同的。
“父亲,我不认为这么做属于越界。有警察搭线会为计划提供更多的便利,也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当利大于弊的时候,冒适当的风险确实可以换来更高的收益,但长此以往下去,百密终会有一疏。我不希望看到你下次再这样莽撞。”
“我知道了。雨花区的那个案子.....”喻司礼正想询问关于灭门案的事,却被喻承天直接打断。
“不该问的不要问。我没有教过你吗?其余的事周海会通知你,不要耍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是。”
喻司礼不敢违逆喻承天的命令,也从不主动找喻承天,在全公司职员看来,这两人的关系完全没有父子的影子,更像是上下级一样,十分僵硬。
在父子两人的交谈过后,喻司礼没有立刻回郊区的别墅,而是去了趟分公司。
一个月有27天都不在公司的总裁突然出现在公司大门口,让准备下班的老员工们有些惊讶,没见过老板的新员工们则成了不停偷拍和主动上前问好的小迷妹。
喻司礼逐个点头回应热情的小姑娘们,去了二楼的人事部。正准备下班回家的人事部经理突然被老板堵在门口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梅经理,可以耽误你一点儿时间帮我做件私事吗?”喻司礼斜坐到办公桌上桃花眼眨了眨。
“啊...啊?好,好的!”梅经理才上任没几天,显然没搞明白状况,更别说挡住喻司礼的法术攻击。
“帮我查下这几个人的资料,越详细越好。”喻司礼不知从哪里搞到了季家除了三个孩子外七口人的基本信息,将几张写着信息的纸张递给梅经理,随后就站在她的身旁看着她一步步操作。
没几分钟,梅经理就将七人的生平事迹和经历全部查得彻彻底底,一字不落全都打印在纸上,交到了喻司礼手中。
“业务很熟练,继续加油。”喻司礼微笑着接过。
而梅经理听了这句话也只当这是大老板来突击检查工作能力。
不查不知道,这一查顿时让喻司礼来了兴致,季家这七口人的生平事迹简直称得上是跌宕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