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朔本想回青鸾那里,可是听侍卫奏说妘楸已回了自己寝宫,一时想到郑娇之愚蠢,又想佳人素来最恶愚蠢之人,唯恐其幽恨滋生,与自己存下嫌隙,遂决意先回琅华殿好生劝慰一番。
殿门前两个小宫女见是君上,一时慌得手足无措,不知该拦还是该放行,只得跪拜行礼,照本宣科搬出夫人的嘱告,“回王上,夫人有令,不可使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靠近夫人的床榻!”
蔚朔不以为意,反赞她二人,“算你们忠心!只是寡人可不是任何人!”说时绕开二人推门进了正殿,见殿上一团漆黑,又令两个宫女添起烛火,嗔说,“也是纵得你们愈发懒散了!这殿上竟一个人也不留吗!夫人若是口渴或怎样,唤个人怕是也没得呼应!”
宫女忙答,“夫人身上不适,喜好清静,特地吩咐奴婢等不可入殿惊扰!这才未敢留人在殿内。”
“夫人身上不适?”蔚朔急道,“怎不使人来通报寡人?”一壁说一壁快步奔至内室。
烛火将起,四下犹显昏昏,床榻上帷幔四落,罩起一方寂静。
蔚朔急走至前,撩起幔帐,见床上佳人正睡得深沉,姣姣容颜泛着幽幽霜色,未免白得怕人!蔚朔有些慌神,伸手去试佳人鼻息,这一试还真是心惊非常!不由得急缩手,自己反落个呼吸急促,喃喃低语,“怎会这样?怎会这样”。她似有若无的呼吸令他忧心忡忡,又掀去锦被想再探她脉象,却意外发现,她胸前偏左的衣襟上渗出斑斑血迹,犹似一片红叶坠在胸前。
蔚朔彻底慌了,脑袋嗡嗡作响,手指颤抖着轻轻拨开妘楸衣领,果然见她晴雪般的肌肤上一道血痕横在心口,显是新伤,虽敷了药,然伤口周边总还有血滴渗出,看创口当是剑刃所致。
“属实欺人太甚!”蔚朔低吼,怒满胸膛!同时也是心痛如绞!终是未能护她周全!竟使她受剜心之痛!这剑若再偏一分,只怕就要穿心而过!则她命休矣!纵是当下,只怕也生死难料!
“楸?楸?”蔚朔试着唤她,急得眼眶泛红、声音打颤,“妘楸!”他抚她冰冷面颊,终痛到落泪。
妘楸半昏半睡,睡梦中总觉被人侵占了领地,奈何神思眩晕,天地颠倒,欲起而行之终是无力;她挣扎着试图回应远处传来的呼唤,奈何唇舌僵硬,凭是话在嘴边却是半个字也吐不出。
“元初”她似乎终于冲破封印,低低念了声,随之慢启双眸,可眼前所见她仍当是梦,几分讶异,“元初?你如何会在这里?这是我的灵犀谷”她稍稍环顾上下,才知非是梦境!
“告诉我!是不是青鸿?是不是青鸿伤你!”蔚朔强压愤怒,焦切询问。
妘楸尚未醒透,不知他所云,蹙眉疑问,“你如何在这里?不该在郑良人处?现在什么时辰?”
蔚朔已顾不得许多,他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早已认定必是那猖狂的青鸿又行犯上之举伤了妘楸,一时也无心再求证妘楸之言,忿忿起身,疾走向外,连声呼喝,“来人!来人!”
妘楸完全不明状况,只半撑身子追问了一句,“你又去哪里”话犹未尽,帷幔落下,她只觉一阵阵头晕目眩,终是体力难撑,只能复又躺下。
蔚朔站在门阶上,对匆匆赶来的侍卫总领方垣喝令,“速去将青鸿那蛮女给寡人拿来!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