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车开到一个比较陈旧的小区,迎面就是一排硕大的垃圾箱,有的门关得不严,看得见肮脏的西瓜皮、鸡蛋壳和各种垃圾。一栋栋楼房挤在一起,全都是灰扑扑的颜色,看上去历史比较悠久,小区里几乎没看到停有汽车,也没见到停车场之类的设施。
詹濛濛问:“你开到这个贫民窟来干什么?”
“你不是想瞻仰退休工程师吗?”
“退休工程师住这样的地方?连林妲她们家的房子都不如呢。”
赛蒙反问说:“那你说退休工程师应该住什么样的地方?”
不待詹濛濛开口,赛蒙便在11号楼前停了下来,但没熄火,掏出手机说:“算了,我打个电话叫他下来吧,楼层太高,又没电梯。”
詹濛濛说:“别,我上去叫他。”
“那你自己上去吧,我就免了,这么热的天,不想爬六楼。”
“他家在六楼?就是这个单元的六楼?”
“嗯,你去吧,我和林妲在这里等你。”
詹濛濛问林妲:“你想不想跟我一起上去瞻仰偶像?”
林妲这里正好奇得不得了呢,马上说:“我陪你上去。”
两个女生爬到六楼,正在考虑是敲右边的门,还是敲左边的门,就看见右边的门被拉开了,陶沙出现在门口,穿着一件圆领黑汗衫,看不出究竟是前两次穿过的,还是另外一件。
他邀请道:“累了吧?进来坐会儿。”
两人不客气地跟着他走进屋里,站在客厅东张西望。
“坐呀,干吗站那里?”他问,“一人来碗冰淇淋?”
两人一听到“碗”字,都吓坏了,急忙推辞:“不要不要,别坏了我们的减肥大计。”
“那就喝点冰镇饮料?”
“不了,不了,赛蒙还在下面等着呢。”
“那我们走吧。”
詹濛濛问:“你爸你妈呢?”
“在阳台上。你找他们有事?”
“没啥事呀,就是觉得来了不打个招呼不好。”
“那我去叫他们。”
陶沙带着两个老人进来时,林妲二人正在仔细观察墙上的“全家福”,陶沙向两位女生介绍说:“这是我妈,这是我爸。”又对着两位女生说:“爸,妈,这两位是我的朋友,这个是小林,这个是濛濛。”
两位老人都慈祥地微笑着跟两位女生打招呼,请她们坐,又对陶沙说:“沙儿,怎么不给两位客人倒茶呢?”
詹濛濛客气地说:“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该走了,赛蒙还在下面车里等我们呢。”
陶沙对父母说:“我们几个人约好到邓蒙家聚会。”
两位老人很理解地挥挥手:“去吧,去吧,玩好啊!小林和濛濛以后有时间上我们家来玩。”
几个人告辞出来,詹濛濛走在最前面,头也不回地问:“这就是你爹妈?雪莉怎么说你爸是‘神州’集团的蓝总呢?”
陶沙闷闷地甩出一句:“我哪知道?”
詹濛濛又追问:“那次在‘蓝色海洋’你不是自我介绍说姓蓝,叫蓝少东吗?”
“我哪有这样说?”
“OK,那我再问一句:你弟说你姓蓝,你怎么不纠正一下呢?”
“我哪插得上嘴?”
“这么多天你都插不上嘴?你那嘴也太厚了吧?”詹濛濛说完这句,就气冲冲地下楼去了。
陶沙走得很慢,一步一步的,下脚又沉又重,像要在每级楼梯上都踩出一个脚印似的。
林妲走在他后面,没法超越,只好随着他慢慢走。
林妲从陶沙的背影都能看出他此刻心情沉重,估计他脸上的表情一定是既尴尬又迷茫,她很有点同情他,觉得詹濛濛刚才对他太狠了,雪莉和他弟说他是蓝少东,他自己又没这样说,怎么能怪他呢?就算他不该不出来更正,但考虑到他比较闷骚的特点,如果这几天詹濛濛没问到他这个,他也不会主动出来解说。但他自己介绍自己的时候,还是没撒谎的。
等他们走出楼道,看见詹濛濛已经坐在了前面座位上,他俩只好坐在后座,但闷闷坐得很靠左,仿佛生怕碰着了谁一样,林妲一气之下也紧靠右边坐了,中间留出一块空地。
一路上,又是赛蒙和詹濛濛的二人转,开始是打嘴仗那种,慢慢地又变成了打情骂俏。后座上的人则像两个探宝的哑巴,一个盯着公路左边,一个盯着公路右边,一声不吭,好像生怕看漏了路边草丛里的金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