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妖兽已经跃上城头,另一群看着那几丈高的城墙,转头往城门处冲去。
城头上仙门子弟众多,纷纷将跃上城头的妖兽击退。而在紧闭的城门前,只有季梧桐一人在那里。
“上来!人已经死完了,你留在那里还有何用!”
城头上的余莫阳朝着季梧桐大喊,一道道水光和剑气击挡在季梧桐身前。
“上去吧,我没劲儿了。”
薛平山张口笑了笑,看着远处漫山遍野的妖兽,眼中逐渐模糊。
“没事,没事!我们能上去!”
季梧桐抹干净眼角的泪水,现在还能支撑自己仙力的只有心境中的那四尊神像。
可无论季梧桐如何往薛平山体内传输仙力,也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薛平山的仙根和生机在一点点破碎。
“你醒醒,你倒在这里,我该如何向樱娘交代!”
季梧桐双指不断发颤,就连心境中的四座神像也没有了磅礴的仙力。
“樱娘....樱娘...”
薛平山口中呢喃,即便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可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些。
“别怕。你上去,我挡在这里!”
薛平山吃力的抬起一条胳膊,想将季梧桐挡在身后。
“你图什么?你图什么!!”
季梧桐怎么也没想到,薛平山今日会为了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将自己交代在这里。
“图心里那股子正气!”
薛平山仰天大笑,软剑浮空立于面前,瞬间爆发出来的剑气震飞了数十只妖兽。
片刻过罢,季梧桐看着那一点点剑气逐渐衰弱,这是薛平山仙根最后的一丝力量。
空中电闪雷鸣不断,南栎和那十二丹妖兽正在交手,而在城头之上的仙门子弟们也终于看到了妖兽们的精锐。
远处忽然出现两股强势气息再次登天,南栎要以一人之力,斗三只十二丹妖兽。
“南栎老儿,就凭你也妄想登上昆仑蓬莱?”
空中那犹如洪钟一般的声音再次落下,一道流光直串地面。轰然作响过罢,是南栎重重落在地上。
南栎拍了拍肩上尘土,双鬓乱发显得有些狼狈,两箭斩开涌上来的低丹凶兽,再次化作一道白光冲向天空。
与此同时,十余道仙光同时冲天,那都是纠仁学院的仙差级别的子弟。
城墙上,有了高丹妖兽的入场,城墙上的仙门子弟们也开始频频败退。
城墙下,薛平山的剑气溃散殆尽。他盘坐在地上,双目依旧死死盯住妖兽所来,却再也不能挥剑而上。
城头上的余莫阳两袖其飞,拼尽全力也奈何抵挡不住妖兽势众,袖中乾坤,也被妖兽们一次又一次的冲击被击溃。
不是函谷山和纠仁书院就这点实力,奈何陇州六城皆要守,实在是分身乏术。且不谈还有四位仙祖要在长宁王身边护着。
“嗖!”
一根箭矢击退了想要来扑倒薛平山的妖兽,季梧桐缓缓将薛平山放在地上,轻轻盖住了薛平山不能闭上的双眼。
妖兽们看着这个用弓的少年,纷纷停住了脚步,这四根箭矢古怪的很,还是小心为妙。
虽然薛平山的仙根和肉躯虽然已经溃散,但依旧是美味一份。片刻的观望过罢,妖兽们一拥而上!
青龙嘶啸而出,鎏金淘淘掀翻妖兽在先,白虎怒吼猛扑,银光似星射即封喉在后。
今日弓立!我季梧桐要上千妖兽为薛平山陪葬!
今日弓平!我季梧桐要山川旷野为薛平山做辑!
季梧桐站在薛平山身前,一把弯弓如同撑开了天地之像。
四道流光不断在季梧桐的弓上流转,不断的射杀一只只妖兽。
面前是妖兽尸体堆积如山,身后是薛平山已无暖意的身子。
“让我俩来会会你这四根箭矢!”
说话间,被薛平山刚才刺的满是剑痕的两只八丹妖兽落在季梧桐面前。
季梧桐长弓上突然间紫光漫天。
玄武抬头,吞月之势!一团雷霆紫气瞬间射向那两只妖兽。
火凤在手,神也敢弑,何惧妖兽!季梧桐随即迸发冲去。
“这....这是仙童?”
紫气瞬间将两只妖兽包裹,火凤紧随其后没入两只妖兽喉间,书生模样的妖兽万万没想到,季梧桐这箭矢有如此大的威力。
“南栎老儿,这仙童比你有趣的多!”
空中忽然落下一人,也是一位老者,身着紫袍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这老者也仅仅是往前踏了一步,季梧桐被震鼻眼鲜血流出。这妖兽是十二丹,不是一个季梧桐能够正面对抗的。
“杀我两位弟子,小孩,你活不过今日!”
老者说着手中光芒刺眼,即便是季梧桐将银色箭矢护在胸前,依旧被击飞在地。
倒在地上的季梧桐看了一眼薛平山,薛平山像是睡了过去一般,无任何反应,任由尘土落在面上。
若是往日里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薛平山的砍山刀怕早已经落在那妖兽头上,可是今日,只剩下季梧桐一人了。
“这死物倒也不错,可以用来炖汤!”
老者瞄了一眼身死的薛平山,脸上皆是嘲讽意味。嘲讽薛平山自不量力,嘲讽薛平山已是个死人。
“你闭嘴!”
季梧桐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再一次挡在薛平山前面,眼角血泪十分骇人,弯弓再射,金色箭矢还未到老者面前,就化作尘烟。
“狂妄!”
站在原地的老者随手一挥,就将不远处的季梧桐一巴掌扇飞,狠狠撞在城墙之上。
“就你们仁义,为旁人出头?喜欢受万人敬仰?”
老者再次挥手将季梧桐拍在城墙之上,左手一捏,季梧桐脖颈便像是被空气死死锁住。
“仁义!仁义是放在自己心里的,不是做给别人看的!你们这些畜生!永远都不会懂!”
季梧桐双手死死掰着自己脖颈上的那股气流,却毫无反抗之力,一时间脑中模糊。
“薛大哥,这事我们管不了!”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母子流落野外?”
“薛大哥,其实我们可以跑!”
“跑了多没劲!”
“薛大哥,此地太过诡异。”
“村子里还有人呢!得去看看!”
“薛大哥,我们不敌!”
“不试试怎么知道?”
“薛大哥,麻烦你了。”
“磨磨唧唧做什么!”
“薛大哥,这酒好喝吗?”
“好喝,在来上一盆汆水牛肉,那就更美了!”
“薛大哥,樱娘为啥喜欢凶你!”
“喜欢和凶是一码事!”
“敢问仙家?”
“仙家个屁!”
季梧桐脑海中一个又一个画面闪过,从山口到百纳村,从百纳村到万朗城,从万朗城到珠子谷。
一个个画面闪现又破灭,破灭到最后,季梧桐逐渐看不清那画面上的薛平山。
“我们有我们自己心里的公道,我们有我们自己心里的仁义,你们不懂,你不懂!”
季梧桐心中忽然一片晴朗,久久悬浮于心境中的那根箭矢终于有了颜色,那是和砍山刀一般的黝黑发亮。
“儒道兵法,你总得选一样!”这是薛平山说过的话。
今夜,季梧桐终于定根而成,破镜而上。一根黝黑的箭矢穿透这黑夜,从季梧桐指尖暴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