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昨夜的雪是何时下的。天刚蒙蒙亮,烟杆的敲击声叫醒了季梧桐。
昨晚先是斩仙根的刻骨撕皮之痛,后又几十鞭落下。
季梧桐昏了一夜,刚刚睁开眼睛,全身上下如散架一般,哪怕是动了动手指,也如同火烧一般疼痛。
“娘,你头发白了不少。”
季梧桐动了动嘴唇,娘亲在床边熬了一夜。
娘亲笑笑没有说话,抹了一把通红的眼睛,赶忙叫季来贵进来。
“今日仙考。”
季梧桐嘴里念叨了一句。娘亲端着排骨汤已经到嘴边。
“不修仙也蛮好,咱爷俩还有一把子力气,咱家也能过好!”
被人污蔑没哭,被斩仙根没哭,挨鞭子没哭。
听到平日里训斥自己最多,为自己奔波劳碌最苦的人宽慰自己,季梧桐泪如雨下。
“哭什么?咱们家又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
娘亲眼中泪光一闪而过,笑的如释重负。
“梧桐他娘在嘛?是老汉我!”窗外声音熟悉,是姜老头的声音。
“小子!在这装病呐!”
姜老头笑呵呵的坐到季梧桐床边,手上是两条极大的草鱼。
“姜老伯还能念着他……”
季梧桐的娘亲说着便哽咽住了,往屋外走去。
谁也不成想,最早来探望季梧桐的,是镇外的那个疯老头。
老姜头嘿嘿笑了两声,将鱼交到季来贵手里,下一刻瞬间掏出自己的酒葫芦。
动作之快,还来不及反应,酒已经灌入季梧桐口中。
不多不少,正好三口!
“老伯,你这是?”
季来贵大惊,赶忙上前一步,却被姜老头伸手拦下!
季梧桐哪受得了这酒,平日一小口下去都练练说苦,今日被连灌三大口。
被呛的直咳嗽的季梧桐从床上翻了起来,使劲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终于咳嗽了好几声顺了气,季来贵愣住了,推门进来的娘亲也愣住了。
季梧桐也愣了半天,摸了摸自己的后背,那些伤就在这一时半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爷子,您这……”季来贵反应过来,将媳妇拉了过来,握住老姜头的手就要往下拜。
“使不得嘞!”
老姜头将夫妻二人拉了起来。
“总不能白吃你的点心,还有梧桐他娘的好酒呢!”
老姜头望了一眼还坐在床上的季梧桐,笑的惬意。
“那一箭,怎么回事?”
爹娘离开屋子,季梧桐才提起昨晚的事。
“你自己悟的立于天地之间,问我?”
老姜头翘起二郎腿,咂了一口酒。
“这酒?”
“这算是你欠老头子我的!到时候你替我敛尸。”
老姜头晃着二郎腿,一幅倚老卖老的模样。
“好!”
季梧桐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老姜头就为这一个好字而来,开开心心哼着小曲走出这间小院子。
季来贵夫妻二人再次进屋,儿子已经能下地了。
“原来姜老伯不是疯言疯语。”
季来贵口中喃喃,自己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认不出不入世的神仙呢。
“梧桐!!!”
“梧桐!!!!”
院外一阵疯叫而来,想都不用想,是李嗣翰。
“你没感觉到吗?”
李嗣翰进屋连招呼也没打,双手拎着的补品扔了一地也不顾,只管抓着季梧桐的双肩摇晃。
“什么?”
季梧桐被李嗣翰摇的头晕目眩。
“闭眼!闭眼!!”
李嗣翰激动的在原地跳脚。
季梧桐不明所以,只好将眼睛闭上。
一闭一睁只在吮吸之间,胸膛处的仙根不在是一团混沌。
是一颗晶莹剔透,如豌豆大小一般的种子。
那些混沌之物像是被打碎了一般,如土壤一样盖在种子之上。
“定根境!”
季梧桐口中蹦出三字,顿时让屋内的其他三人欣喜若狂。
季来贵二人不是修仙之人,只有李嗣翰,一入院中便清晰的感受到了。
“赌的真大。”
红鸢停在院门外望了一眼打盹的大白,自言自语往远处走去。
三千年一轮回,大争之世,此局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