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免礼,请坐!”
林奇并不倨傲,显得极度平易近人的一丝不苟还礼,目光随即落到江流月身上,“怎么?再度相逢,连个招呼也不打?”
“拜见少爷!”
江流月并非愤世嫉俗那等茅坑里的石头,回神之间,惶急起身端行大礼。
那时同桌饮酒,自己可是借着酒劲抨击过家族,原来却是在当面打家族少爷的脸,这让他现时诚惶诚恐。
“二叔,他早前与我有一面之缘,还曾共饮,在其嘴下,我皇甫家犹如即将垮塌的房屋,全身是洞,四处漏风。”
林奇笑容可掬道:“不曾想他不思逃离,自己主动往里钻,准备以身相堵,或许,这气魄不输沙场奋不顾身的义士,令人敬佩!”
他这一番言辞,立刻让在场前来的众位贤士双目闪亮,不仅是不着痕迹的称赞每个人,他更显出自己虚怀若谷的纳谏胸怀。
“呵呵,小洞不补,大洞叫苦,咱们幕府不好高骛远,便先从小处着手。”
水月笙微笑朝仍旧站立的江流月肃手道:“首先请诸位介绍自身,正好你站着,便当仁不让由你开始吧!”
“谨遵府主令谕!”
在场不乏恃才傲物之辈,但早前,水月笙都曾与他们一一单独进行过交流考教。
这位府主乃是少爷的二叔,更传言少爷是被他一手教导成材。
并且在对答间,众人亦感其思虑敏捷渊博似海,往往能一针见血指出关键,且有一番发人深省的说辞或独到见解。
无论是否认同,至少令人钦佩,进而不由自主生出惺惺相惜之情。
自古虽文人相轻,但也需处于同一地位,就如今而言,谁也不敢不将水月笙放于眼中,就如此时,江流月立刻恭声应诺。
林奇安坐再未出言,静静聆听他们介绍自身生平与来历。
首批十多位贤士,果如任筱筱所言,绝大部分来自显赫家族,如江流月般的寒门,仅有三位,但令他欣慰的是,其中一位来自吴家。
这是个极好的开端,皇甫家一系列举措,除完备自身外,林奇与白晨馨的用意,无外乎吸引其余诸方势力的人才与力量。
至于其余几家会效仿,他丝毫不担心,一个是皇甫家抢得了先机,且施行新政的决心世人皆知。
二个,另几家即便有动作,也需时日商议而后筹备,加上族战之期已日渐临近,他们有无这个魄力,还是未知之数。
能够预见,一旦皇甫家先动,其他几家迟迟不动,势必会令有志之士心冷,进而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前来投效,目前仅是开端而已。
十六位幕僚有年轻人亦有老者,待由江流月开始,至那位来自吴家、生得胖墩墩如弥勒佛的张振昌为止,静听的林奇,这才缓缓起身。
“我代表家族,更代表我个人,欢迎大家前来。”
他面带笑容,再次拱手致礼,旋即收笑肃穆道:“这幕府,没一言堂开幕那般盛况,恐怕就连各位为谁,民众间也不会传扬。
但其重要作用丝毫不在其下,若将一言堂形容成目、鼻、舌、耳,那么幕府便是脑,是家族智慧的源泉所在。
我等瞧一个人,能看见其五官,却唯独看不到其心其脑,为何?只因它太过重要,上天令它隐匿,以不让其遭受伤害。
列位就如水下的中流砥柱,虽不现峥嵘,但却是家族的支柱,拥有擎天之力!”
观视诸人隐隐身躯坐得更直,他微顿一息,接道:“当然,世间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首次相会,我也要定出规矩,不多,就两条。”
他伸出二指,“其一,列位来历不同,但进入幕府,皆为同僚,大家相讨相争,严禁对个人进行攻击。
由此,我更提醒诸位一句,幕府是为家族出谋划策,家族利益重于一切,绝非是让谁为自身阶层发声争利的窗口。
列位能坐于此间,皆为人杰智士,目光当放得更远更阔,以大胸怀包容所有,不知我的意思,各位是否明白?”
“是!”……
所有人齐齐抱拳应诺,这位家族少爷的语意很明显,进入幕府,便该忘却原本的身份地位,完全站在家族立场全盘考虑。
“呵呵,第二个则相对简单。”
林奇满意颔首,继续接道:“列位都是饱学之士,除引经据典外,尽力做到言简意赅、直白通俗,万勿卖弄学问。
实不相瞒,我在边关长大,虽识字,可肚中墨水及不上众位,以免领会出错,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列位也不忍见我出丑吧?”
“呵呵!”……
见他和蔼可亲,一阵不大的哄笑声顿时响起,所有人之间的距离,被无形拉近。
“二叔!”
林奇又转对水月笙道:“我虽为兵部统帅,但今后幕府一切计议结果,都按家族条理禀报。
政务与军务全部禀给家主,由她审阅,并批准后,再分传下发,幕府虽是以我的名义组建,实则是家族智囊。”
“理当如此!”
水月笙立刻颔首赞同,扫视众人道:“我等为谋,自然希望家族能采纳施行,从而施展自身抱负,验证心中所思所想是否切合实际。
但,我等毕竟不是家主,不是统帅,不是主政民家的六少奶奶,故而,我们所知所看,乃至格局,与他们有着差距。
因此,若条陈不被纳行,不必懊恼,更不可心灰意冷甚至心怀不满,而因找到根由,是否有着欠缺不足,从而自省长进。
至少比起别家,家主与少爷,给了我们这等舞台,并且极为重视,能否长袖善舞引得阵阵喝彩,更该找自身原因。”
“罢了,闲话到此为止。”
他紧接环视道:“幕府首议开始,哪位愿率先畅抒己见?今日不设议题!”
话音落下,众幕僚不禁互望交汇眼神。
少顷,那位唯一来自别家的张振昌朗声拱手道:“请问统帅,早前军演,您是心有不屑,故意为之么?”
“噢?”
首谈军事,让林奇双目亮起,嘴角泛起莫名笑意回问,“何出此言?”
“不瞒统帅,我之所以下定决心前来效命,与这军演脱不开干系。”
张振昌生得白白胖胖一副和善模样,说话行事却透出一股军人的铁血之气,语声简短有力。
“我原是吴家一位下级将领,当初得知家族有意军演,我曾千方百计谏言阻止,只是……哎!”
他满带惆怅叹道:“不仅被驳,还挨了军鞭惩罚,说我不尊帅令动摇军心,更将我驱出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