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姐姐,你真的不担心我?”
火儿并未直面回应,反是言语中暗藏一丝诧异。
“我不怕任何人!”
白晨馨回答得极有自信,从火儿的话语中,她终于能肯定,这次指挥作战,火儿必是故意为之,从而对她进行某种试探。
“我不知自己能否做到。”
一抹黯然自火儿眼眸中划过,她转瞬理好思绪,淡笑道:“不过我会竭尽全力,希望白姐姐你也如此。”
“放心吧,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林奇将她们二人扯着席地而坐,继续仰望墨蓝苍穹,“等大楚一切平定,我们便去趟人魔战场,随后去佛国找找苏绚,最后专干大买卖,闹他个天翻地覆。”
或许是憧憬到妙趣横生的未来,他说到末尾将心中那一丝愁绪吹散,脸上泛起一抹坏笑。
“你真的不再理会大楚内部格局?”
白晨馨转移话题道:“我们拍拍屁股出去逍遥快活,只怕不久大楚又会变成一盘散沙。”
“我们即便不走也无法改变,除非我林奇变为公敌,娘子你愿意见到那一幕么?”
林奇摇了摇头,“该隐该匿时,不可贪恋,况且我信严强他们,待日后归来,大楚还是大楚!”
语落,他们三人谁也不再多言,静静依偎着享受近段时间难得的静谧。
与他们沉静悠远不同,各大派的议会正在紧张进行,各方智囊与首脑,皆在权衡算计,以设法让己方争取到最大利益。
夜,悄然无息,已具轮廓的南部守护府,如亘古巨兽般屹立,数量庞大的工匠们,正在不停息的忙碌,将其獠牙利爪刻画而出。
翌日,唇枪舌剑仍在继续,意料中的缓和不曾到来,甚至经过各自打了小算盘后,分歧好似越来越大。
又是三日时光在繁忙与争吵中溜走,达成共识的希望,也愈加渺茫,面红耳赤已为常态,战时的情谊,亦在淡忘。
“列位!”
纷扰会场中,突然传来林奇的声音,致使喋喋不休的争执声暂时驱离,一直不曾露面的他,终是再度踏入议会范围。
“我说过不愿理会这些,现时前来,也无意多言。”
见不少人目泛警惕,他并未行至会场正中,仅在边缘处便停步不前,且一言打消众人顾虑。
“常言道‘无欲则刚’,奇儿,你有话尽管直言!”
连日来的争吵,令严茹雪已心生极端厌恶,任何人都不愿让步,哪怕是蝇头小利。
“我此来,就想问列位前辈一个我一直无法想通的问题,请不吝替晚辈解惑!”
林奇说得郑重异常,言罢更是躬身抱拳一礼。
“晚辈疑惑处,乃是祖牌上所刻八个大字,为何由八位先祖一人一书?如此行事,与世间俗成全然不符。”
他话语声不算太重,却清晰传入各人耳中,“请长辈们赐教!”
“这……”
在场的皆非蠢人,特别是那些早前唾沫横飞之辈,他们相继埋首,无言以对。
“之前与妖族最终战役已给出答案,万人一力,天下无敌,况乎我大楚!”
白晨馨从旁冷面厉言,随即牵起林奇手臂,将他带离,留下寂静无声的人群陷入长久自省。
“哈哈,好小子,好小子!哈哈!”
良久,金波突兀仰天长笑,笑声回荡四溢,将远在城中建设的工匠们注意力亦吸引而来。
“杨掌门!”
他收敛笑容,摇首叹道:“早前你言及林奇是在给我等戴高帽子,实则大错特错矣,他的心思,深远啊!”
起身,他手指隘口,朗声道:“血未干、骨未寒,北有汉国,南有妖族,而我等在此为己争讨不休,岂非天大的笑话!”
“不提这次国难牺牲的义士,黄真、殷天正!”
他含笑问道:“若我所记不错,你们的儿女是在此为国长眠的吧?你们一直‘言辞凿凿’的打扰他们安息,心中有愧么?”
“还有你们!”
他手指一一指向众位大能与真人,“你们有颜面去见列位捐躯的至亲么?他们在天有灵清晰听闻你们的话语,内心会痛么!”
“我……哎!”
黄真与殷天正微滞,同时低首以拳敲头,目中泪光氤氲,满怀悲切与自责。
其余人亦集体埋首不语,隐有低沉抽泣声传出,气氛激昂的会场,立时被悲伤所笼罩。
“你们啊你们!”
金波无奈感慨道:“岁久而贪恋生,还及不上这些从头至尾默不作声的孩子!”
“罢了!”
严肃陡然站起,怒目喝道:“今日,就在这战场,在这无数先烈埋骨之地,定要将决议做出,若仍旧无功而散,便再请祖牌,且交由年青一代议定!”
“好!”
白海宏声赞同,“若真到那时,就是在先祖面前承认我们这代子孙无能!”
“哎!白兄所言虽有些过激,可仔细回思,我们这代确实差强人意!”
苏放摇首叹道:“我等自诩为大楚根基与倚靠,但扪心自问,真正收复山河是靠的我们么?不,不是!”
他将手指向一众年轻统领,“是他们在战场上真刀真枪血拼而出,对于空战,想必列位比谁都心中有数,不过是形式罢了!”
“哼!”
苏小凤闻言怒哼一声,“早前还有人言及我南部守护府人少地阔,不可要求更多,言下之意乃是指责我方贪心不足、痴心妄想。”
“你们瞧瞧陈杨军团,如今还剩多少军士?”
她凤目圆睁道:“他们不顾生死殉国,换来的却是人数寡少而不可多行要求的结果,我不否认世事大多如此,可别忘记,日后魔族入侵将会如何?
再如国难初期相互推诿保全自身么?魔族可不会如妖族这般讲规矩,若寒了心,我看到时我大楚必亡,绝无任何回旋余地!”
“父皇,列位长辈,我有一项提议!”
严强礼敬道:“为让我大楚一改沉暮,形成报国热潮,日后应将军功与个人以及山门回报挂钩,以此激励整个大楚士气。”
“皇储所说不错!”
费戈颔首道:“将细则制定,今后照章办事,有据可依,谁也没闲话好说,更能竖立为国风气,此言大善!”
“好!”
严肃目中精芒闪动,扫视众位大能与真人,“尔等可有异议?”
半晌,无人作答,他们皆尽抱赧埋首,就连目光触碰,也鲜有数人。
“那么就此定下!”
严肃拍板道:“格局由我等计议,军功章程由晚辈们共同商议拿出,明日守护府将建成,我等以此作为大楚新生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