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走?”
罪城议事大殿内,瞧见盛装前来的卫莺莺,林奇面沉似水。
近日各方流言四散,他自然有所耳闻,本就内心有着委屈与烦闷,如今这位公主殿下又不消停。
“罪恶谷我已玩腻,穷乡僻壤也没啥留恋,不走难道困守在这里吃苦?”
卫莺莺再次端起公主的架子,言语颇为不屑。
“兄弟们随你一道么?”
林奇快速瞥向白晨馨,暗自颦眉。
“本公主一人独自去往皇城,你将我邀来,不就是打他们的主意么?念及你我毕竟是故友,我就圆了你的心愿!”
卫莺莺瞟了面色不虞的白晨馨一眼,接道:“反正我在与不在,对你而言并不重要。”
“好吧!”
林奇并未挽留,转对她侧后方的婉清吩咐道:“公主身边不可无人侍奉,你就随她一道去往皇城吧!”
“可是我……”
婉清内心暗惊,正待拒绝。
林奇摆手道:“你如今是我罪恶谷的人,去往皇城也没人敢欺,何况跟在公主身侧,更无人敢对你无礼,就这么决定!”
“是!”
婉清犹豫数息,终是欠身领命。
“我派人送你去皇城,否则路途遥远,只怕会出现差池。”
林奇正欲传讯花薇进行安排,卫莺莺却将娇躯转过,启步向殿门行去,“不必了,我麾下还有五千大军,不劳你操心。”
望着她们二人的身影消失,极少出言的任静启唇道:“果然公主就是公主,即便早前与我们打成一片,说翻脸就翻脸,临行连招呼也不屑打!”
“不提也罢,如今最为紧要之事,乃是将这些恶言加以控制,不然无论人心还是军心,都会动摇不稳。”
白晨馨对她暗中摇头示意,将话题转移。
“不急,不急,该来的终究要来,摁下葫芦起来瓢,不如让一切浮出水面。”
林奇老神在在的坐到主位上端茶轻抿,“王八伸头才好杀,躲进壳中还让人麻烦。”
不出他所料,皇城民众对于他的议论,不曾随时间的推移慢慢冷却,反是尘嚣日上。
大街小巷、各色人等,均将他作为谈资,以至于就连夜间尿床的孩童,也会不时念叨林奇的名字。
仍旧是某处小酒馆内,一众食客正在高谈阔论,皇城睁只眼闭只眼的默许,他们的胆子自然也渐渐大了起来。
“我最近又听到一则传闻!”
一位八字须老者,轻轻拍桌,将众人的目光汇聚到他身上。
“那林奇与狼族早已有着交情,就连他的夫人白晨馨,亦随他一同去过狼窝,据闻险些将狼窝给拆了,足见他与狼族间的交情匪浅!”
语落,见其余人震惊的面容,他心下满意的摇头晃脑举杯品酒。
“老先生这一说,我倒是忆起一桩往事。”
另一位食客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袋,“当初楚水防线丢失,听说是这林奇独守狼族,其后狼族千里奔袭天龙山防线,这才导致兵败,会否…”
“对!”
老者重重拍向酒桌,笃定道:“他恐怕早与狼族心有默契,狼族攻克我大楚牢不可破的天堑,他则借势打压其他大派,双方各取所需!”
见其余人将信将疑,他分析道:“否则当初整整一夜,他并未参战,去了何处?狼族既然奇袭天龙山防线,他独守狼族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是啊!确为可疑!”
众人心下对照思考片刻,相继颔首赞同。
“诸位再想想,我大楚首次失败的反攻,正是出击南郡被狼族袭击,狼族还曾奇袭汉国义军,两次大战,都造成了极为惨重的伤亡,但罪恶谷呢?”
老者继续诱导道:“罪恶谷唯一与狼族交战,是在罪城那次,而且主要还是当初各大派的联军所创战果!
林奇的麾下,几近从未与狼族交战,国难如此之久,大小战役无数,简直不可思议,说他未与狼族背地里勾结,打死我也不信!”
“对!言之有理!”
将信将疑的人们频频点头。
“他一边窃取我大楚团结起来血战的战果,一边与异族暗通款曲,此种似忠大奸之徒,古来罕见,已初现乱世奸雄之貌,我等万勿被其迷惑!”
老者的一席话,让所有人都信服不已,一位说客,再次说服了一群说客,可以想象,这群说客又能给皇城舆论,掀起怎样的浪潮。
“今日不如罢战一局,否则我胜之不武啊!”
金波与水月笙约战之期正好到来,见他似有忧心,水月笙含笑打趣。
“是啊,我确实无法静心,这静气功夫,着实不曾到家。”
金波微微颔首,叹道:“立信难如登天,毁誉却易如反掌,人心思动,根基不稳,又处在这关键之期,不得不让人忧虑啊!”
“哈哈!勿虑勿急,虽言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但真的假不了,假的更真不了!”
水月笙笑容可掬道:“没瞧见奇儿那小子大门不入二门不迈的稳坐议事大殿么?谷主难道以为他是因为忧愁烦躁使然?”
“噢?二谷主有何高见?”
金波双目猛然亮起,对于水月笙的谋略,他一向自叹不如。
“高见谈不上,只不过瞧明白了这小子的想法,并且还给我不少惊喜。”
水月笙不紧不慢的将茶斟满,抬手道:“谷主请!”
“奇儿故意不理不睬,任由这等歪理邪说蔓延,其实是思虑深远的为日后一举收复南部做准备。”
抿了口茶,他接道:“这番言论,迟早会被有心人拿来作为攻击手段,而现今这形势,各派有狼族威胁,如芒在背,大部精力被吸引,我方则在养精蓄锐。
可说现时是我方最为有利之时,若果迟早要遭受攻击,何不选在此刻承受?
一旦平稳化解,他们下次故技重施,可就再也收不到任何效果,试想,被炒过一次的冷饭,拾起再炒也不会太香,愿吃者也多不起来。
故而,将一切阴谋诡计激出,总比出兵收复南部的关键时刻承受,要强上百倍!”
金波闻言,目盯茶盏,缓缓点头,水月笙所言,确实极为在理。
“何况依我所想,这孩子恐怕还有一层心思,如是真被我言中,他的悟性与成长,就太可怕啦!”
水月笙感叹万分,林奇可说是被他一手培养成熟,如今他所施展的手段,连他这位老师都得细细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