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大亮,今日晨曦未露,天际暗云奔涌,或许就连老天也不愿再见生灵涂炭。
各派大军皆尽进入战斗状态,脚踏实地的他们,将战斗队形早已摆好,只等时辰一到共同发起攻击。
切身利益的影响下,这次无人自作聪明打小算盘,即便刘霖统领的汉国大军,亦规规矩矩的与缥缈峰合兵静待。
“还有一炷香工夫!”
皇宫指挥大殿内的鸦雀无声被打破,楚皇严肃的声音极为低沉有力。
他表面无波,心下却波澜四起,前次国战,他还仅为皇子,如今,他是大楚的皇!
天未亮时,皇城内的平民就相继早起,他们分别聚集一处,翘首期盼大楚强有力的首次回击,祈愿能捷报频传。
金学文所领五千军士,全都如标枪般笔直站立,分布在皇城城墙之上。
他们除期待与自豪外,心神更是紧绷,妖族用兵诡奇,天知道他们会不会屯兵北部某处,借势攻伐皇城。
罪恶谷内的情势,与皇城毫无二致,无论军民,对于将会载入史册的今日,充满着担忧与憧憬。
“激动吗?”
燕小乙见剑锋即将动身,再次将手伸至他面前。
‘啪!’
两只微微颤抖的手紧握后迅速放开,剑锋目光森冷的瞧向远方兽群,不作耽搁窜走,“不激动是孙子!”
平日里的一炷香工夫转瞬即逝,现时在整个大楚的心中,却显得极为漫长。
燕小乙将兵刃紧紧攥在手中,深吸口气,仰望苍天一息,他猛然爆喝道:“杀!”
“杀!”
远处剑锋的高呼声几与他重叠。
“杀!”
二万余大军的怒喝响彻云霄,欲要将这天空乌云冲散。
“杀!”
与此同时,凤凰山、皇室、缥缈峰、汉国、剑门、天龙山大军同声疾呼。
整个楚水沿线被大楚的怒吼所填满,震得这条母亲河河面荡漾,万载千秋奔腾不息的河水,好似也出声与之应和。
楚水,大楚的象征,此时犹如一条苏醒的巨龙,从头至尾对敌咆哮。
太乙河沿岸,陈磊与杨露领着南郡与东南郡大军整齐静立,远方隐隐的喊杀声随风飘至,然而他们所有人,全部深情的望向了西南。
那里是他们的故土,是他们的家乡,被异族占领后,他们除悲情遥望、日夜思念外,别无他法。
思乡的路被世人称作山高水深,思乡的人被追问想要怎样一生!
他们双眸通红,强忍热泪,如今大楚反攻的号角吹响,再踏家乡之时,还会远么?
“我的大楚,死去后又活了,又活了!呜……”
一位断去半只手臂的军士,朝向太乙河对岸将独臂疯狂挥舞,他凄然大呼,痛哭流涕不止。
“大楚活了,大楚活了!呜……”
所有人的情绪被带动着崩溃,他们哭得动情,哭得伤感,哭得咬牙切齿,哭着劫后余生,哭着憧憬未来,就连陈磊与杨露亦毫不例外。
“千里关山风雨他乡;
乡音,我愿听,家里酒,我愿能尝;
莫道隔千山,朝夕里也梦想;
但望有朝身化蝶;
对抗着风霜,我再踏家乡!”
楚歌被唱响在这历史性的一刻,他们用自己撕心裂肺的歌声,为奋战在前线的大军鼓劲,无分山门,不论恩怨。
身处恶城的大能与真人们,也飘于半空凝望,他们情不自禁的出声相和。
进而整个恶城的平民们自发响应,嘹亮的歌声将那悲切掩埋,威武雄壮!
此时此刻,恐怕所有未参战的大楚南部人,都在远眺故土的云彩,天公虽不作美,但他们的心中,晴空万里,虹彩艳阳。
登于高处的林奇怎会例外,南郡,青石山,永远是他的家。
“走吧,身为统帅,不可擅离,我已算对你法外开恩!”
白晨馨上前,轻柔挽起他的臂膀,火儿略为迟疑,也行至他身畔将另只手臂挽住,二女几乎是将他给架着往大殿回转。
身姿若仙的任静,收回眸光,跟随在后,青石山也是她成长的地方。
‘轰!轰!轰!’
燕小乙身后不远处,投石车发动攻击,只不过与往常不同,抛射的弧度极低,并且巨石也经过挑选打磨,皆呈球形。
巨大的圆球将地面砸出坑洼后,借着冲劲,在地面上急速向前滚动,加上河岸地势更低,速度减缓得极慢。
战前他与剑锋进行过详细的讨论及准备,采取的策略,浓缩为一个字,就是‘驱’。
与妖兽野战,直接搏杀对拼显然并不明智,因此他们计划从北向南,将兽群进行驱逐,强迫它们渡过楚水。
剑锋的任务,是领部分军士从两侧迅猛前扑,防止兽群沿河岸东西奔逃,燕小乙则领军在正北方坚守,伺机前压。
如此一来,兽群被三面包围,自然会有向南撤退的心思。
故而这投石车也做出调整,一方面正向杀敌,另一方面也露出活路不攻击河面,促使妖兽渡河。
数颗大石向兽群急进,滚地的‘轰、轰’声厚重无比,犹如重锤砸向心间。
与其共进的还有两翼大军,在剑锋的带领,以及一、二颗石球的掩护下,他们奔行急快,以求不给兽群反应过来的时间。
‘吼!’
发懵的兽群虽被突然攻击,反应也不慢,不过由于是被动挨打,摸不清敌人的动向,加上并无准备,霎时群兽齐嚎,四下骚乱。
‘噗!砰!轰!’
巨石球没给妖兽太多调整的机会,一颗颗迅猛冲进妖兽聚集处,顿时引起一阵鬼哭狼嚎,不少妖兽被直接碾压至死,还有些虽仅被擦中,但伤势不轻。
随着这一波打击,鲜血顿时在河岸边弥漫,晓风夹杂着腥味,飘进了军士们的鼻中。
“过瘾,过瘾!”
张牙舞爪的谢老头,兴奋得好似个孩子,“统领,趁乱冲锋吧,我瞧这些畜生数量虽多,应该能一冲即溃!”
“不可,不可!”
燕小乙极为冷静,“两翼大军没将防线搭起,我们不宜对兽群施加太大压力,先用投石车攻击!”
“全军做好战斗准备,一旦妖兽向我们冲击,给我狠狠的杀!”
他宏声发令,整个战斗计划,此为关键之时。
一个是要稳住阵脚,绝不可提早发动总攻,二个则是一定要守住兽群可能的攻势,将它们死死摁在河畔。
“杀!”
军威震天,军士们高声回应,此举既能鼓舞自身士气,亦能恫吓妖兽,它们的第一选择至为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