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那位弟子七弯八拐,却是愈行愈偏僻,与主殿方位截然相反,林奇突然站定:“这位师兄,可真是黄苏樱相邀我前去?”
那弟子转首笑道:“林公子勿要疑虑,师姑喜好清静,故此居所选择在一处人迹罕至之地,前方已然不远,请林公子再稍耐片刻。”
林奇忆起师父曾言,这位二嫂好似看破红尘,如此也说得过去,颔首道:“走吧!”
小半炷香功夫,一座素朴小院映入眼帘,它傍山而建,夕阳斜照下,与周遭翠绿竹林相映成景,让人不禁心旷神怡,逆乱的思绪,仿佛也被清风温润拂平。
“林公子,师姑正在等候,弟子就先行告退了。”那位缥缈峰弟子向他抱拳一礼后,朝着来路快步离去。
望着小院日晒雨淋的斑烂木门,林奇抬手敲门,他的动作很轻,仿佛怕用力太大,会将门给敲烂似的。
“进来吧!”
一道深谷幽兰般的声音从内传出,不带一丝烟火,不含一缕杂质。
‘哐当!’
林奇将门推开,他并未立即入内,立于门前一番环视。
这是一间极为普通的小院,若非处于缥缈峰,有着天然奇景映衬,与凡俗乡间的民宿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就是洁,所有地方几乎纤尘不染,斑驳的路面好似一面面小镜拼凑而成。
一位浅蓝素袍女子,正立于敞阔的正屋门口瞧着他。那女子未施粉黛,黑亮长发散于肩后,无钗亦无簪,一抹残阳正照于她的面颊上,将她绝丽的面容映得更美,却也隐隐间带着一丝凄然。
此情此景,让林奇心有触动,他正待抱拳出声,却是黄苏樱先行启唇道:“师弟不必客气,进来说话。”
林奇抱拳示意,抬步入内,反身将木门带上,随着转身领路的黄苏樱,来到了正屋内。
屋内与屋外同样简朴整洁,黄苏樱指着中央所置放的四仙桌,示意林奇坐于其旁。
“师父与师母两位老人家还好么?”
见他坐定,黄苏樱软言相询,声音虽平缓,林奇还是能从中听出一丝悲。
点了点头,林奇回道:“两位老人家都好,而且已冰释前嫌,我来此之前,师父还特地吩咐,让我来看看二嫂。”
黄苏樱闻言好似松了口气,平静的面容终于暗含一抹笑意:“这样我也能安心了!”
“二嫂怎的不坐?”林奇见黄苏樱一直未曾入座,感觉自己失礼,正待站起。
黄苏樱摇首道:“师弟但坐无妨,据闻师弟来此缥缈峰与他们生有间隙,应是还未用晚膳吧?二嫂唤你过来,一是问问二老现状,二是瞧瞧小师弟,其三则是尽地主之谊。”
林奇正待拒绝,只听黄苏樱叹道:“好久没与人共同进膳了。”
闻得此言,林奇将即要出口的话语咽了回去,拱手道:“师弟就不矫情,麻烦二嫂了!”
黄苏樱淡然微笑,示意他稍候,转身向正屋内进袅袅行去。瞧着她婀娜淡雅又略显娇弱的背影,林奇内心暗叹:“多好的女子,可惜却被浊世误了终身!”
半炷香功夫,黄苏樱手托一副木盘,再次飘然行来,将盘中几碟小菜置于桌上,她微笑道:“师弟勿要见怪,我已食素日久,多年不沾荤腥。”
见碟中菜肴虽素,但精致异常,且搭配得色彩绚丽,林奇笑言:“如此挺好,瞧来二嫂的手艺亦是非凡。”
黄苏樱拿起一个尖嘴酒壶,边向木质酒杯里斟酒,边笑道:“听师弟的意思,莫非识得厨艺绝佳之人?”见林奇瞧着酒杯,她会意解释:“些许果子酒,醉不了人。”
林奇点头,面带些许自豪:“我娘子的手艺乃是一绝,若是我离开她几日,还真馋得厉害。”
黄苏樱美眸流转,笑赞:“瞧你的口气,弟妹定是位非凡女子,就是不知哪家姑娘如此聪慧,知晓用这个方法将情郎绑住。”
林奇毫不谦虚的亦赞道:“我娘子来自罪恶谷,实乃天之骄女,能得她垂青,我也不知几世修来的福。”
黄苏樱并未接言,笑着与他对坐,不过那笑容中,暗藏着一丝伤感。林奇敏锐的捕捉到了,主动将酒杯举起,出言道:“师弟借花献佛,敬二嫂一杯!”
黄苏樱素手亦将酒杯端起,颔首道:“能见到师父师母重新收徒,我是真的高兴,这杯就祝他们二老永生安康吧!”
言罢,她以袖遮面,当先仰首,一饮而尽。
林奇自然不可推脱,亦是一口饮掉。想像中的辛辣并未传来,反是一泓甘甜进肚,若非带有些许酒香,他只怕以为喝的果中汁液。
黄苏樱伸手请道:“快起筷,尝尝我的手艺如何,咱们边吃边聊。”
林奇自然不会客气,应该说他对吃从来就不客气,夹了些品尝,竟是口齿留香、回味无穷,于是赞道:“不曾想素食也能如此美味,真乃珍馐美馔!”
黄苏樱闻言好似十分开心,展颜再次将酒斟满,举杯相邀。
就是如此,二人一边吃喝,一边闲聊。渐渐的,初时还稍显拘谨的林奇,放开了手脚,与黄苏樱聊着师父、师母以及三师兄,又聊到了武府,最后话题不可避免的转移到了二师兄身上。
“哎!鹤翔若是还在,瞧见你,不知会多欢喜,可惜!”
两串晶莹泪珠,从黄苏樱的美眸中滴落,她神情悲切,将酒再次斟满,并不言语的一口饮掉。
“二嫂,当年的经过究竟如何?”林奇终于问出了心中疑惑。
岂知黄苏樱却摇头,伸手抓过酒壶再次倒酒,情绪激动道:“勿要再问,此事我已忘却!”
言罢,她一饮而尽,并再次斟满。
“二嫂,这酒虽劲力不大,如此饮法,怕会伤身啊!”
林奇见状,急忙出言相劝。
“伤身?哈哈!谁还会顾忌我?我生而命苦,说起来是缥缈峰身份尊贵的小公主,实则在他们眼中,不过是筹码而已!”
黄苏樱泪如泉涌的愈说愈激动,神色好似癫狂的就要倒酒。
林奇心下暗自自责,早知如此,就不该提及此事,伸手将黄苏樱的酒杯罩住,他再行劝慰道:“二嫂,你不能再喝了!”
黄苏樱见状,竟是举起酒壶,直接对嘴仰首狂饮。
林奇忙起身欲将酒壶夺过,哪知黄苏樱并不松手,二人一阵纠缠,他才好不容易给夺了过来。
黄苏樱见酒壶被夺,情绪顿时失控,居然伸开玉臂,将林奇给拦腰抱住,侧头紧贴在他腰腹上,双面赤红的嘤嘤哭泣。
林奇抬着双臂,顿时手足无措。这可是二嫂,如此授受不亲绝对不行,可瞧她哭得那样伤心,自己也不能直接将她强行推开。
急速斟酌片刻,林奇出言道:“二嫂,你饮酒过量,不如早些休息,师弟就不过多打搅了。”
黄苏樱仿佛恢复了些许清明,将他放开,点头道:“你走吧,我”她试图挣扎站起,却是头晕目眩的险些摔倒,从旁的林奇忙将她手臂扶住,“二嫂,不如我扶你去休息,你如此模样,我走也内心不安。”
见黄苏樱单手扶额的并未搭话,林奇无法,只得将她搀扶着往内进缓缓行去。
内进有着三间房,林奇抬目扫过后,就已确定其中最大的一间定是卧房。
将黄苏樱扶了进去,小心的将她放于榻上躺下,林奇终于长舒一口气。
他正待离去,哪知手臂突然被抓住,黄苏樱醉言道:“鹤翔,别扔下我!求求你,别扔下我!”
“哎!还说这酒不醉人,竟是醉成这样。”林奇叹息一声,无奈的坐于榻边,只得等黄苏樱睡着后离开。
无聊中,他打量着周围,其内陈设非常简单,仅有一张古朴的梳妆台,上有一叶熏香正在缓缓燃烧,一丝丝淡雅清香扑鼻,倒是将酒气冲淡不少。
半炷香功夫后,林奇感到头脑有些晕眩,他笑了笑,自语道:“果然入口味道越好的酒,后劲越大。”侧头瞧了瞧还将自己手臂紧紧抓着的黄苏樱,只见她秀眉颦起,好似有些难受。
渐渐的,林奇感到头脑愈来愈晕不说,体内一股热流正缓缓升起。他猛力的摇了摇头,试图保持清醒,可正在此时,黄苏樱竟是猛然用力拉住他的手臂,将措不及防的他,给拉到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