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 盛如馨去活动室听着音乐做瑜伽,郁凇去次卧忙工作。
中间的时候,甄姨过去给盛如馨送牛奶, 笑着问道:“先生搬你房里去了?用不用再给你们加床被,现在夜里凉了。”
主卧房间太大了,夜里温度偏低,并不是很暖和。
盛如馨想着郁凇睡沙发的话, 可能会冷, 于是点头道:“那就加一床吧。”
等她喝完牛奶, 甄姨收拾起托盘, 笑盈盈地去了。
盛如馨知道她在笑什么, 怕是以为她和郁凇要圆房了。
因为要演戏给那个内鬼看,所以她也没有澄清。
也不知道那个内鬼究竟是谁?总感觉除了甄姨以外, 看谁都可疑。
做完瑜伽又和南蕾通了会儿电话, 随便聊了些杂七杂八的, 盛如馨没提家里的事, 免得她跟着担心。
挂了电话, 时间也不早了, 她回房间泡澡, 然后洗脸护肤做面膜。
一整套流程下来,已经夜里十点多了, 郁凇还在次卧那边忙, 没有过来。
盛如馨把一个枕头和一床被搬到沙发那边,然后换上睡衣,爬到她的大床上, 钻进柔软的丝被里玩手机。
书房里的那扇屏风已经挪过来,横在她的大床和休息区的长沙发之间, 隔开七八米距离,将整间卧室分成两半。
室内大灯已经关了,只在靠近休息区那边留着一盏落地灯。
那扇屏风是木质和式花鸟虫鱼图案,分成六扇。橘色光芒透过屏风照过来,将一只蝴蝶的影子投射到盛如馨的床头。
她伸出手,那只蝴蝶的影子便落在她白皙的掌心,看上去仿佛活的一样,翩跹欲飞。
摇着手掌左右来回摆动着,好像在扑蝴蝶,盛如馨正玩得不亦乐乎,忽然听到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大概是郁凇,她便抬起头,向门口道:“进来吧。”
郁凇推门进来,隔着屏风道:“抱歉,今天事太多,耽误你休息了。”
“没事,我平时也睡得晚,不要紧。”盛如馨十分客气道,“你以后自己进来就行了,不用敲门。”
郁凇应了一声,然后去衣帽间拿浴袍,再去里面冲洗。
盥洗室在衣帽间最里面,只能略微听到一点水声。他洗得很快,没多会儿便出来了。
听着他脚步轻轻地走到休息区那边,慢慢擦头发的声音,盛如馨忍不住道:“你把头发吹干吧,不然容易着凉。”
“不用,太吵了。”
“没事,你去吹吧,我这会儿不困。”
郁凇顿了下,然后说好:“我以后早一点。”
等他吹干头发,从里面出来,走到休息区那边,看到茶几上摆着一份股权确认书。
是他把琅轩影视公司的股份转让给盛如馨的那份。
拿起来扫了眼,只见最后确认签字的地方,只有他自己的名字,另一边依旧是空白。
转头看着屏风那边,他问道:“股权书,你怎么没签字?”
盛如馨正在玩手机,闻声停了一下,淡淡道:“那是你的股权,我不能要。”
橘色昏黄的光影里,郁凇的影子也落在屏风上:“你要是不收,那我怎么好意思住在你的房子里?”
盛如馨怔了一个,翻过身来,朝向他那边,客气道:“你不用不好意思,这次若不是你帮忙,我们家的公司可能就垮了。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再要你的股权?”
她大概是躺在那里说话的,声音要比平时慵懒许多,听起来娇滴滴的,像只娇气的猫儿一样。
郁凇撩起眼帘,盯着屏风上那只翩跹的蝴蝶,真想像蝴蝶一样飞过去,看一看她。
“盛伯伯对我有恩,所以我为盛林出力,是应该的。”他慢慢道,“至于这份股权,算是我补给你的聘礼。我总不能白占你的便宜,什么都不给你。”
细长的眼睫在黑暗里眨了几下,盛如馨忍不住问:“你……占我什么便宜了?”
“我都住进你房间了,这还不叫占便宜?”郁凇声音低沉而清冷,十分自觉地剖析自己的过分之处。
盛如馨仔细琢磨着,好像是有那么点不合适?
她应声道:“那先放在这儿吧,等我用到再说。”
郁凇说了声好,然后便没再打扰她休息。
隔着一层屏风,落地灯把影子往这边照,盛如馨能看到郁凇站在那里脱衣服。
外面浴袍脱了,他大概正在换睡衣,宽阔的肩膀和劲窄的腰身投射到屏风上,性感得令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看着看着,感觉自己像个偷窥狂,盛如馨脸颊有些发热,连忙翻过身去,背对着屏风。
后面窸窸窣窣了一会儿,很快便安静下来,落地灯也关了。
暗夜里静悄悄的,郁凇大概已经睡了,盛如馨却有些失眠。
自从郁凇把盛林集团救回来以后,她便拿他当恩人一样,天知道她有多么感谢他。
若不是有他帮忙,盛家的产业很可能垮在她手上。那样的话,一旦被父亲知道,万一父亲扛不住刺激,一急之下直接脑梗去了,那她岂不是家破人亡?
在芬兰陪伴父亲那些日子,她每天夜里都做噩梦。
梦到自己抱着父亲大哭,求他回来;梦到自己被舅舅指着鼻子骂她不成器,不配姓盛;梦到那么多因为盛林破产而失业的员工,全都追着她要赔偿,逼得她想去跳楼……
一夜夜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湿透脊背,她仓惶地喘息着,然后才渐渐想起,郁凇回来了,已经没事了。
她做的那些噩梦,都不会再发生。
只要想到郁凇,她便不害怕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变成她的精神支柱一般,是她最安全的存在。
所以别说让他住她的房间了,即便让她把主卧室让给他,她也绝无二话。
至于离不离婚,她不知道郁凇是怎么想的。
也许留在盛家,有盛林集团这个开阔的平台,更有利于他施展才华和抱负,盛林与他是相辅相成。
如果他不想离婚,那就不离。
反正她已经真心接受他,把他当成盛家的一份子,是亲人一般的存在。
所以不离婚也好,那样的话,他就能永远留在盛家,为盛家发光发热。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盛如馨想去卫生间,大概是晚上牛奶喝多了。
她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隐约能听到休息区那边的匀长的呼吸声,郁凇应该已经睡了。
于是她悄悄起身,跻上拖鞋,脚步轻轻地走到屏风外面。
月色如水,从纱帘外面照进来,将沙发那边披上一层淡淡的银辉。
郁凇平躺在沙发上,睡着的面容安宁而平静。
只是他的个头太高,又盖着厚厚的被子,窝在沙发上,看上去有些拥挤。
这个三米多长的沙发,盛如馨平时也经常躺在这里晒着太阳睡午觉,明明感觉十分宽大。
怎么他躺在上面,看着就那么憋屈呢?
盛如馨琢磨着,要不要给他换个再大点的沙发?
可是马上又想到,等抓完内鬼,他就搬回次卧去了。
应该没几天的事,还是别折腾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就让他委屈几天好了。
脚步轻轻地走去卫生间,再走回来,时间也不早了,盛如馨躺下没多会儿便睡了。
翌日醒来,已经早上九点多,郁凇已经不在了。
沙发上的被子叠起来,枕头放在上面。
盛如馨怕被甄姨她们发现,连忙先把沙发上的被子和枕头搬回她的床上。
然后去盥洗室洗漱,她意外地看到,原本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洗漱台,上面多了一只蓝色杯子。
杯子里放着一支电动牙刷,一支牙膏,一支男士洗面奶。
平淡又朴素。
就那么格格不入地摆在她那一堆晶晶亮的瓶瓶罐罐旁边。
反应过来那应该是郁凇的东西,盛如馨忍不住啧啧两声。
男人还真是粗糙啊,就那么一个杯子就解决了。
第二天,盛如馨的洗漱台上,又多了一瓶男士保湿乳液,和一把电动剃须刀。
第三天,她的粉色毛巾旁边,多了一条灰色毛巾。
第四天,她的浴室里多了一双藏蓝色的塑料拖鞋。
……
不知不觉,一个星期过去了,盛如馨的房间里,属于另一个男人的东西越来越多。
他这是不打算搬回去了,还是怎么回事?
盛如馨感觉不太对劲,想找郁凇问问,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
他每天回来的很晚,要在公司加班忙工作,等他回来睡觉的时候,盛如馨已经睡着了。
等她早晨醒来,郁凇早就上班走了,两人基本碰不上面。
这天晚上,为了晚点睡,等着郁凇回来,盛如馨打着游戏磨蹭时间。
晏巡也在线,屡次邀请她组队,都被盛如馨拒绝了。
游戏打得呵欠连天,盛如馨快要睡着了的时候,门口终于传来响动声,郁凇回来了。
将手机一扔,她跻上拖鞋,走到屏风外面。
看到她还没睡,郁凇有些惊讶:“怎么还没睡?”
“我有事要问你。”盛如馨看着他,“那个内鬼还没抓到吗?”
郁凇顿了一下,不自觉地摸摸鼻子,沉吟道:“嗯……快了。”
“快了是什么时候?”
看着她晶晶亮的眼睛,似乎不问清楚不罢休,郁凇不敢再拖延,应承道:“下个周。”
“真的?”
“真的。”
将盛如馨哄去睡觉,郁凇躺在沙发上琢磨着,是时候找个别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