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 盛如馨满身疲惫。
经过这一遭,她再也不想跟孔家人有任何接触了。
还好晏巡在,帮了她。
不然的话, 若是一直和孔西宸纠缠下去,万一被谁看到,保不齐就会传出一堆流言蜚语。
那样的话,不仅她的名声完了, 恐怕盛林集团也会受影响。
回到二楼卧室, 盛如馨刚把晚礼服换下来, 准备去泡澡, 忽然手机铃声大作。
那是她为父亲和林伯专门设置的铃声。
这么晚了, 突然打电话做什么?
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她连忙跑过去接电话。
“小姐!老爷子晕倒了!你要不要来一趟?”林伯的声音有些慌乱, 语无伦次道, “刚刚送进急救室, 也不知道这边的医生怎么样……我联系了劳伦斯医生, 他正往这边赶。”
盛如馨眼前一黑, 差点没站住。
十二个小时后, 终于赶去芬兰, 盛老爷子已经从急救室里出来了。
情况还好,就是突发性脑血管栓塞, 导致的脑供血不足产生昏迷。
是常见的老年病。
因为血管老化了, 也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法。只能靠多注意多休养,清淡饮食,再吃点疏通血管类的药物。
另外还要保持好心情, 不能忧思过重,也不能情绪激动, 心态平和才有利于健康。
坐在光线明亮的病房里,盛如馨看着刚刚醒来的父亲,努力忍着眼底的泪意,露出笑脸道:“爸爸,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盛老爷子面色苍白,有些虚弱道:“不疼,没事……爸爸吓到你了吧?”
红着眼圈点了点头,盛如馨握住他的手:“以后可不许再吓我了,一定要好好休息,养好身体。”
轻轻拍拍她的手,盛老爷子笑了一下,叫她放心。
拿着细棉布小心翼翼地给父亲擦脸和手,盛如馨因为被孔西宸骚扰的事,原本还打算跟父亲告状,让父亲想办法去教训他。
可是看着父亲日渐苍老的面庞,她默默咽下所有委屈,一个字都不想提了。
她不想让父亲担心。
虽然她不想接受,可父亲还是一天天老了。不能再像大树那样撑在她头顶,为她遮挡一切的风雨。
现在该轮到她来做父亲的大树,轮到她来保护父亲了。
突然感觉到肩上责任重大,盛如馨似乎在一夜间成熟起来。不再抗拒去面对她的责任,能够真正心甘情愿地去承担起来。
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她在海城和芬兰之间来回跑了三趟。一边照料父亲,一边还要处理集团事务,连在飞机上都要审合同,看方案,拿意见。
随着业务渐渐上手,盛如馨也一天天熟练起来。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承担起一名领导者的重担。可是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令她措手不及。
不知是谁走漏的风声,将盛老爷子脑梗塞送医院抢救的消息透漏出去。然后有人在网上肆意煽风点火,制造舆论,营造出一种盛老爷子马上就要不行了,盛林集团后继无人,怕是要完的节奏。
这个风头一出,盛林的公关团队立马出动,各种辟谣和删帖,结果却起了反作用。
越捂着藏着,别人反而越以为是真的。
一时间,网上网下到处都是盛林集团的负面新闻。
其他房地产和风投公司也跟着浑水摸鱼,各种编排和污蔑。什么房产质量差、偷工减料、拖欠农民工工资之类的,几乎将盛林集团积攒了二十多年的好名声全都消耗尽了。
很多刚买了盛林旗下房产的业主纷纷要求退房;还有干分包的单位急着索要工程款,生怕盛林集团突然垮了,拿不出钱来给他们结算。
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盛林集团的股票连日跌停,眼看就要收不住了。
盛如馨听着董助的汇报,清秀的娥眉越蹙越深,面上却还要努力保持淡定,丝毫不敢表现出慌乱的情绪。
这种紧要关头,如果连她这个董事长都慌了,下面的人恐怕就要开始打算辞职跑路了。
“盛董,下午又有一批业主来预约退房,可是西府嘉园那边也到了付款节点。”董助在视频电话里小心翼翼道,“徐总监说,账面上的流动资金不多了,恐怕撑不了几天。”
盛如馨绷着脸,努力用平稳的语气道:“先把工程款付了,工地上的活不能停。业主那边让销售总监伺候好了,能拖先拖着。其他等我回去再说。”
挂了视频电话,她又去病房看父亲。老爷子正在安睡着,这几天恢复得还不错,面色看上去红润了许多。
从病房出来,林伯一脸发愁道:“大小姐,这可怎么办?要不要告诉老爷子,想想办法?”
盛如馨当然也想让父亲来主持大局,可是又怕这个消息太突然。万一父亲一着急一激动,又厥过去了可怎么办?
她不敢拿父亲的性命冒险,只好先瞒着。
这次的事,明摆着是有人借着父亲生病的事,在后面推波助澜,不然局面不至于变得这么糟糕。
就算让父亲来处理,只怕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靠着盛林集团深厚的血皮来硬抗。
能抗过去,就安全;如果抗不过去,只怕就凉了。
叮嘱林伯千万不要告诉父亲,也不要让父亲上网看新闻,盛如馨决定自己去处理危机。实在熬不住了,再想别的办法。
连夜坐飞机赶回海城,外面天色阴沉沉的,时而雷鸣电闪,似乎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盛林集团董事长盛允山疑似身患绝症,已赴国外就医,据悉日前已抢救多次,情况不容乐观……”
“西府嘉园楼盘认筹现场冷冷清清,已经认筹的业主,纷纷要求退款……”
“盛林地产股票连日跌停,短短几日,市值预计蒸发二十个亿……”
……
人来人往的机场航站楼大厅,偌大的屏幕上正在播放海城当地新闻。
有不少候机的旅客盯着大屏幕,议论纷纷:
“啥情况?西府嘉园那楼盘之前不是炒的挺火吗?我们领导还想托人要个好楼层呢。”
“你没听说吗,盛林集团董事长心脏病发,直接进了ICU,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这么严重?难怪股票跌这么厉害!盛允山要是有个万一,盛林集团岂不垮了?”
“所以说啊,盛林集团要是真垮了,他们开发的楼盘会不会卷款跑路,谁敢保证?那西府嘉园炒的再火也没用,开发商不靠谱,谁还敢买?”
“唉……盛老爷子也算是我们海城的儒商了。他们盛林地产开发的楼盘一直都很不错,还建了不少希望小学,搞了不少慈善。可惜这老爷子日薄西山,后继无人……”
“是啊,盛家只有一个女儿,听说四六不懂。他要有个什么闪失,剩下一个姑娘,哪里能保得住盛家的产业?”
“盛家那个上门女婿呢,已经离婚了?”
“那还能不离?上次爆出那个热搜,背着盛家千金在外面包养情人,盛家还能留他才怪!”
“正尚地产还有日泰置业两家虎视眈眈,跟盛林竞争了这么多年,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盛家这下怕是有大麻烦了!”
……
围观的旅客们看着热闹,津津乐道地说着八卦。
距离他们不远处,盛如馨一袭黑裙戴着墨镜,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大屏幕。
“小姐,车来了。”保镖跟在她身后,一手拖着行李箱,悄声提醒。
盛如馨收回目光,转身向门厅外面走去。
恍然坐进车里,没人能看到她墨镜遮挡下的表情,其实心神难安。
随着突兀的一道闪电划过,车窗外的天空中闷雷滚滚,转瞬间豆大的雨点便劈头盖脸地砸落下来。
秋天的海城湿漉漉的,隔三差五便下起雨。
银黑色林肯划开雨幕,一路飞驰,最后平缓地驶进盛林集团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细高跟鞋踩在涂着防火地坪漆的地面上,发出咯噔咯噔的清脆响声,盛如馨快步走进电梯。
到了顶层,董秘和董助早已等在那里,代理总裁-地产公司总经理刘军山也在。
“盛董。”刘军山和她打了个招呼,急声道,“西府嘉园楼盘前期投入十分巨大,公司里的大部分流动资金都压到这个项目上了。银行那边还有上亿的贷款催着要还,原本想靠认筹回笼资金,没想到变成这样。”
他忧心忡忡道:“现在很多已经认筹的业主吵着闹着要退款,其它楼盘也受到牵连,根本卖不动。西府嘉园整个项目快要运转不下去了……盛董,您说这可怎么办?”
两手撑在桌面上,盛如馨沉着面色想了一会儿,淡淡道:“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你把工地上那些总包和分包单位稳住了,千万别让他们闹事。”
刘军山也知道干系重大,万一再闹出农民工讨薪上访,那就麻烦了。
顾不上多说,他连忙急匆匆地去忙了。
让董秘和董助也出去,盛如馨一个人站在宽大又豪华的董事长办公室里,看着巨大的钢化玻璃幕墙外,在滂沱雨幕中沉默的城市,心里憋得喘不过气来。
南蕾和宋卿都安慰过她,想要帮她一把。可是现在这种状况,已经不是她们能帮得了的。
这个时候,已经申请不下来银行贷款,银行不催着他们还贷就已经很好了。
盛如馨清点了一下自己的私人资金,还不到两个亿。
不过还有很多珠宝首饰,以及在她名下的房产店铺之类的。如果变卖一下,应该还能有不少钱。
可是真要去变卖那些家产,一旦传出去,盛林集团在外人眼里恐怕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盛如馨将她的私人资金转交给财务总监,让他先拿去走账。
后面该怎么办?
她也不知道。
巨大的压力下,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转了。不知道要怎么处理那么多麻烦,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将盛林集团这座承载着几万个人的大机器运转起来?
正在发蒙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盛如馨有种预感,是孔西宸。
果然。
“心心,要帮忙吗?”孔西宸假惺惺道,“我听说你们集团的资金周转不动了,要不要我把……”
不等他说完,盛如馨就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她能想象到,一旦接受了孔家的援助,拿了孔家的钱,那她就和孔西宸再也扯不开关系了。
孔西宸一定会拿还钱做威胁,逼迫她嫁给他。
可她宁愿破产去跳楼,也不愿嫁给一个人渣。
身后响起轻轻的敲门声,董助悄悄推开门:“盛董?”
盛如馨站在那里没动,声音有些疲惫:“进来吧。”
“盛董……”董助走到她旁边,面色犹豫着,轻声道,“您要不要问一下郁总?看看郁总有没有什么办法?”
盛如馨转头看着他,目光冷冷的,像在看一名叛徒。
董助神情一凛,再不敢多言,转身灰溜溜地出去了。
转头看向窗外,盛如馨目光投向远处,穿过重重雨幕,不知道落向什么地方。
她不知道,去找郁凇的话,他会不会帮忙?
毕竟当初他离开盛林,是被逼走的。
现在盛林陷入困境,他是否还愿意伸出援手?
看在父亲的面子上,盛如馨觉得,他应该不会拒绝。
只是现在这种局面,他就一定能有办法吗?
没有十几个亿的资金流,没有强大的关系网,没有偷天换日的手段,他能有什么办法来挽救盛林集团这座摇摇欲坠的巨塔?
更何况,他们马上就要离婚了。
他没必要管她。
父亲的恩情,又不能束缚他一辈子,更何况人心还会变呢。
.
晚上在公司里加班加点,处理那些解约、退款之类的事项,盛如馨忙得焦头烂额。
夜里回到家,已经半夜十一点了。
盛如馨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看着偌大一座别墅,静悄悄的,冷清又寂寥。
还有一丝危险。
孔西宸知道她和郁凇是假结婚,还知道他们分房睡。
他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父亲去国外疗养、生病急救的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
能知道这些事的人,肯定就在这个家里。
可是是谁呢?
司机,保镖,花匠,厨娘,保洁,财务,电工,还有甄姨……
林林总总二十多个人,究竟是谁向外人透露了家里的秘密?
盛如馨站在明得耀眼的巨大水晶灯下,忽然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不知道在哪个黑暗的角落里,就藏着一双眼睛在偷偷窥视着她。
心底升起一股恶寒,她有些站不住了。
连在自己家中都感觉不到一丝安全,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能够相信谁了。
没有惊动任何人,盛如馨回到自己房间,快速收拾出一只皮箱,将所有重要的东西都装在里面。
然后她提着皮箱,自己走到外面的大马路上,准备打车去找个酒店住下。
可是半夜十一点多,又在偏僻的临海别墅区,去哪里能找个出租车?
盛如馨不会用手机打车,研究了半天也没找到哪里有那个功能。
正在她郁闷的时候,收到一条微信。
晏巡:睡了吗?
盛如馨扫了一眼,白皙娇艳的脸庞掠过一丝不耐烦。
将手机揣回兜里,她拉着皮箱向前走着,她就不信一直打不上出租车。
脚上的高跟鞋咯噔咯噔地踩着绿化带旁的方砖路面,走路时间长了会很累,早知道她应该换双平底鞋。
正在她走得脚都快要断了的时候,手机又叮咚两声。
盛如馨又走了几步,有些泄气地站在那里,拿出手机滑开屏幕。
晏巡:我在海城。
晏巡:要聊聊吗?
盛如馨看看时间,已经半夜12点了。
这个时间,还能聊什么?
关掉手机,她抬头打量四周,只见幽静的柏油路两旁种满法国梧桐,在黑暗里影影绰绰的。两旁路灯灯火昏黄,四下一个人都没有,一辆车都没有。
但不代表没有危险。
离开家的时候,要不是怕被车库里值班的司机发现,她真的应该自己开一辆车出来。
正在她泄气的时候,身后有车灯照过来,嘀嘀向她按着喇叭。
真的是一辆出租车。
到公司附近找一家酒店住下,盛如馨收拾好东西,已经是后半夜了。
夜里做了一堆噩梦,那么多魑魅魍魉肆意横行,都想害她。
最后惊出一身冷汗,从噩梦中醒来。
她再也睡不着了,起身冲了个澡,然后裹着睡袍站在五十多层高的落地窗前,俯瞰着黎明前的整个海城。
推开悬窗,天风浩荡,迷人眼睛,她垂眸看着这座大厦的最底层。
湿漉漉的长卷发在烈风中揪扯飞扬着,她如果从这里跳下去,是不是就一了百了了?
冷风吹得浑身冰凉,她忽然打了一个激灵,猛地把悬窗关上。
不至于。
她还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吹干头发,换好衣服,盛如馨连早餐都没吃就赶去公司上班。
今天又有很多业主要求退房,再这么下去,整个西府嘉园就不用再盖了。
人资部过来汇报,已经有员工开始递辞呈。
盛如馨冷着脸,批复道:走正常流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一直忙到快中午,董秘过来问她想吃什么,要给她订餐。
盛如馨随便点了一份套餐,闭着眼靠在圈椅上,想要休息一会儿。
不料手机又响了,有消息提醒。
她坐着没动。
她现在很怕手机。
害怕有电话找她,害怕看到网上那些新闻,她真的很想把手机扔了。
可是抗拒半天,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
她坐起身,拿起手机扫了一眼,看到是晏巡给她发的微信。
晏巡:能见个面吗?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盛如馨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拿着包下楼了。
走出公司百十米远,她给晏巡发了一个位置:来接我吧。
二十分钟后,晏巡到了。
一辆克莱因蓝色的迈凯伦,踩着尖锐的急刹声停在她旁边。
晏巡落下车窗,探头看她:“怎么在这儿?”
盛如馨戴着墨镜,没说话,拉开车门,坐到前面副驾驶座上。
见她一身低气压,晏巡也没再多说什么,踩油门上路,开得不紧不慢的。
也不知道该去哪,他轻咳了声,打破沉默:“我知道昨天晚上太晚了,找你不合适……可我猜你那会儿睡不着,我也等不到明天了。”
盛如馨懒得系安全带,淡淡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家的事,我想了个办法,也许有用。”晏巡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将车停在路边。
盛如馨转头看他:“什么办法?”
潋滟的桃花眼微眯着,晏巡道:“让盛林集团和火星联合开发西府嘉园,搞个合作仪式。有火星兜底,给你们项目注资,至少盛林的股价能稳定下来。”
盛如馨有些惊讶,没想到非亲非故的,他竟然愿意来帮盛林?
“条件呢?”她神情严肃地问他,“你要什么回报?”
中午阳光灿烂,将一株株法国梧桐晕染上淡金的光芒,在秋风中落叶翩跹。
晏巡看着路边的树影,慢慢道:“我没想要什么回报。”
盛如馨嗤笑一声,转身拉开车门,就要下车。
晏巡眼疾手快,连忙长臂一伸,一下关上她那边的车门。
“盛如馨,我是认真的。”他保持着向前俯身的姿势,将她圈在座椅里面,然后又在她那满是抵触与警觉的目光中,慢慢退回原位。
“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可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他定定看着她的眼睛,一脸坦然道,“如果非说有什么目的,或者想要什么回报……那可能是我想获取你的好感吧。”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盛如馨有些意外。
半晌,她冷淡地提醒道:“我已经结婚了,晏总。”
“是假结婚,我听到了。”晏巡盯着她,潋滟的桃花眼,目光灼灼。
“所以,我如果接受你的提议,就要同你交往。”盛如馨转头看着他,“是这个意思吗?”
“当然不是。”晏巡连忙摇头,“我怎么会拿这个威胁你?”
“你就当是朋友的帮助。”他一脸诚恳道,“我们可以先从普通朋友做起。”
盛如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谢谢你,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的。”
说完她便拉开车门,下车走了。
午后阳光不错,盛如馨沿着路边走着。
路过一个小公园,绿化带旁边有一张木排椅,于是她便坐下了。
看看时间,芬兰那边是早上,父亲应该已经醒了。
于是盛如馨给他打视频电话,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同他聊了会儿天。
看着父亲安详的笑容,他应该还不知道家里这边发生的一切。
不知道就好,省得他一着急再晕倒。
中间同林伯又聊了几句,暗示他一定要好好照顾父亲,不要让他看到新闻。
盛如馨挂了电话,看着远处玩耍的孩童,身上晒着暖暖的阳光,忽然间有些想哭了。
她要不要接受晏巡的提议呢?
有火星传媒给盛林注资,他们一定能挺过这个难关。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合作伙伴,以后说不定能发展得更好。
可是她和晏巡之间,真的能只做普通朋友吗?
他会不会是另一个披着羊皮的孔西宸?
按着太阳穴思虑半天,盛如馨觉得,她还是信不过晏巡。
比起他,她更愿意相信郁凇。
不就是去求他帮忙吗?
又不是多么难以开口的事。
只要她开口,他都会答应的,无论任何事。
深深吸了一口气,盛如馨拿起手机,拨通郁凇的电话。
“喂。”他的声音清冷低沉,像风入松间,带着冷飒飒的质感,从听筒那边传来。
盛如馨问道:“你在哪儿,我想见你。”
握着手机的修长手指攥得指节发白,郁凇阴霾了好几天的面色,终于天光放晴。
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他那颗提吊着好几天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所以在他和晏巡之间,她还是选择了他,对吗?
这是不是说明,他赢了?
“你来湘城。”他压着心跳,语气低淡道,“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