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机,盛如馨慢慢冷静下来,想到她竟然要去做编剧了,当真有些不可思议。
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
盛如馨走到楼梯口,跟甄姨说,她不在家里吃晚餐。
“又要出去?”甄姨有些担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知道她想说什么,盛如馨假装没看到,径自回房换衣服去了。
十分钟后,她打扮完毕,从楼上下来。
里面穿着一条黑色紧身包臀裙,腰肢细得不盈一握,外面披着黑色风衣,脚下踩着十厘米的黑色亮钻高跟鞋,她抬手将一头黑亮柔软的长波浪卷发扬到身后,又美又飒,好像性感又狂野的克罗地亚女郎。
走出一楼门厅,司机早已开车等候在台阶前。
拉开后车门坐进去,等她系好安全带,车子缓缓驶向大门口。在花园路旁转弯的时候,迎面与一辆黑色奥迪擦肩而过。
那是郁凇的车,他回家了。
盛如馨坐在车内,将脸侧向另一边,假装没看到。
夜色渐渐深了,路上车辆不多,司机在前面问:“大小姐,送您去哪?”
盛如馨沉吟着,还没想好。
她只是看着到下班点了,估计郁凇快要回家了,于是从家里逃出来。
不想见到他。
“去临水街吧。”盛如馨想了想,又道,“叫保镖跟着我。”
不用她吩咐,保镖的车也跟在后面了。自从上次在水塔酒吧被孔西宸骚扰,保镖就再也不敢松懈了。即便大小姐不让他们跟着,他们也要悄悄坠在后面。
车窗落下一半,夜晚的风凉凉的,吹得人有些孤单。
今晚只有盛如馨一个人,她没叫南蕾和宋卿。毕竟她们也有她们自己的生活,不能一天到晚总陪着她。
很快到了临水街,盛如馨没去平常去的那几家夜店,怕碰到熟人,另外选了一家新开的主题酒吧。
今晚的主题似乎是“地中海风情”,公主PR们穿着一水儿的海蓝色紧身抹胸裙,下面露出雪白的美腿,四周围绕着或深或浅的蓝色光幕,海浪一般变换着颜色,中间的星球灯闪烁着灿烂的金色光束,忽明忽暗的,摇晃得人目眩神迷。
盛如馨没要卡座,在吧台边的僻静角落里找个座,要了点果汁和小食,边吃边玩手机,打算在这里消磨一晚上。
她喜欢酒吧里热热闹闹的氛围,又嗨又快乐,不会觉得孤单。
只是像她这样的美人,一个人出现在这种地方,少不了很多觊觎的目光。短短不到半小时,来搭讪的已经好几拨了。有想请她喝酒的,有想邀她跳舞的,通通都被拒绝了。
盛如馨懒得搭理他们,在手机上和野人组队玩游戏,走位犀利又风骚,连续上了不少分。
直到眼睛玩累了,她才关掉手机。
不知不觉,已经夜里十点多,酒吧里的夜场却不过才刚刚开始。
喝了半杯果汁,盛如馨抬头看着正中台上表演,只见一个满臂纹身的“古惑仔”抱着电吉他跳上台,配合着DJ弹唱了一曲歌词劲爆的英文歌,瞬间点燃满场热潮。
无数手臂高举起来,随着动感的节奏疯狂扭动着身体,吧台上调酒师变魔术般燃起一簇簇火焰,缠在钢管上的妖冶舞女扭得撩人心魂,躁动又暧昧,欢乐又放纵。
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也受到感染一般,盛如馨正打算去舞池里蹦一蹦,忽然手机响了,是郁凇打来的电话。
清秀的蛾眉略微蹙起,盛如馨不想接他的电话,直接将铃声调成静音。
然后她便像一尾鱼般滑入欢乐的海洋,纵情肆意地跳动着,尽情挥洒着无限的热力。
黑色紧身包臀裙将她曼妙的身姿包裹得玲珑有致,无数或艳羡或倾慕的目光里,她修长的脖颈像天鹅般优雅,纤细的手臂和白皙笔直的腿,花儿般娇艳的脸庞风情无限,妖娆又美艳。
围在她身边的人们,无不频频侧首,偷偷看她一眼,又一眼。
感觉到某些不怀好意的目光,盛如馨避无可避,干脆不跳了。她转身离开舞池,重新回到吧台那边,要了一杯柠檬水解渴。
有个染着一头短酷金毛的男人跃跃欲试地凑上前去,一身巴黎世家搭配老爹鞋,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嬉笑着殷勤搭话,想要请她喝酒。
盛如馨皮笑肉不笑地敷衍着,摇头拒绝了她。
可那金毛却不甘心,叫来调酒师,点了两杯火焰鸢尾,将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
“说了我不喝。”盛如馨冷了脸,起身要走。
“小姐,别这么不给面子嘛!”金毛想抓她的手,然而还不等碰到她,忽然被人一把揪住后衣领,猛地向后一拽。
金毛踉跄着差点摔倒,顿时气得爆了粗口。
他扶着吧台站稳身形,正想冲上去找回场子,忽然看到眼前的男人比他还要高出大半个头,漆黑的眸子阴沉沉地斜睨着他,莫名就看得他心头打突,气势不由自主地弱了下去。
他嘴上又含糊不清地骂了几句,转身却走得飞快。
盛如馨看着挡在她身前的郁凇,皱眉问道:“你来干什么?”
“给你打电话打不通。”郁凇垂眸看着她,面色沉静。
很讨厌看到他那种无论何时都处变不惊的样子,盛如馨冷声道:“不用你操心,我带了保镖。”
她说着,转头瞪了那两个站在角落里的保镖一眼。
那两个保镖连忙避开她的目光,一个挠头看天花板上的灯球,一个眼珠子咕噜噜四处飘,就是不敢看她。
酒吧里吵吵闹闹的,声音有些杂乱,郁凇略微低头,提高音量道:“很晚了,回家吧。”
盛如馨向后退开一些距离,冷着脸道:“不用你管,你走吧。”
薄削的唇紧抿成一条线,郁凇看到她穿得清凉又单薄,抬手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掉,一下披到她肩上,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起来。
盛如馨满是不悦地挣扎着,想把他的衣服脱掉,无奈他的手紧紧扣住她的肩,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箍在臂弯里,根本动弹不得。
满腔恼怒压抑不住,盛如馨抬眼看着他,一字字咬着牙:“我说了,放开我。”
郁凇犹豫了下,松开手,沉声道:“心心,别闹了,回家吧。”
听到他叫自己的小名,忽然间满腹委屈涌了上来。盛如馨丢掉他的外套,穿上自己的风衣,冷着脸向酒吧外面走去。
夜风清冷,临近午夜的大街上没什么人,到处冷冷清清的,连灯影都寥落。
因为她出来的突然,司机还没把车开过来,只好站在路边等。
郁凇拎着外套跟过来,走到离她两三米的距离,停下了。
“别和我置气,行吗?”他的声音清冷又低沉,在这幽静的深夜里,显得有些迷茫,“我哪里做错了,可以改。你别为了躲我,深夜跑出来,不安全。”
“谁躲你了?”盛如馨嗤道,“我的事与你无关,请你别自己对号入座了。”
似无声地叹了口气,郁凇缓缓走前几步,站到她面前:“那我们可以谈谈吗?”
“没必要。”
“我觉得有必要。”郁凇无奈道,“盛伯伯把你交给我,那我自然要照顾好你,不能让你不开心。”
他管父亲叫“盛伯伯”,听起来无比刺耳。
果然他并不认可他们之间的这段婚姻。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纸协议,为了偿还恩情罢了。
强忍住眼底汹涌的酸涩,盛如馨绷紧脸庞,冷漠道:“我开不开心,并不重要,你我之间不必关心至此。不过是协议结婚而已,我为了避劫,你为了报恩,一起走个形式就好。其它我们就当陌生人,保持距离,互不牵扯。”
这话说得实在无情,郁凇听得皱眉,漆黑的眸子阴郁而晦暗:“我……的确是为了报答你父亲的恩情没错,但是答应跟你结婚,我也尽力做好自己的本分,担心你受委屈,也怕你会后悔。”
不知道她这些天的别扭究竟是因为什么,郁凇百思不得其解,猜测她也许是后悔了。
默了会儿,他低声道:“若是你现在后悔了,我可以提前和你解除协议,还你自由。”
娇俏的杏核眼立时瞪起来,盛如馨抬头紧盯着他,气得满腔怒火。
“我后悔?我看是你后悔才对吧?”她含着嘲讽冷哼,“说得冠冕堂皇,满口仁义道德,你要想离婚就直说!不必如此拐弯抹角假惺惺!”
俊挺的眉峰紧蹙成一个大疙瘩,郁凇满是诧异道:“我什么时候想离婚了?”
“你不想离婚,那你提这些干什么?”盛如馨再也忍不住了,气冲冲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南州干什么!”
“这跟南州有什么关系?”
“你不就是去南州找你的白月光吗?”盛如馨紧紧攥拳,冷眼看着他,“嘴上说着尽你的本分,背后就背着我去找别人,这就是你所谓的本分?”
“当然,想找谁都是你的自由!”强压住满腔郁愤,她又别开脸,自嘲道,“是我们盛家不仁义,不该拿恩情为难你,强迫你和我结婚,耽误了你们两情相悦!你若是不满,尽可以大大方方说出来,谁也为难你!我盛如馨还没到愁嫁的地步,想娶我的人多得是,又不是非得你一个!”
“什么白月光?”郁凇紧皱着眉,心里隐约有个猜测,“我和谁两情相悦?”
“张芳!”盛如馨咬着牙,大声道,“非要我说出来是吧!”
终于把满腔怒火发泄出来,她冷着脸别向一边,感觉十分难堪:“很抱歉,无意间听到你打电话,并不是故意偷听!明天我就去找我爸,你放心,他会听我的,明天我们就离婚!”
两手撑在腰间,闷闷地喘了会儿粗气,郁凇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张芳不是我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