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的事情过于巧合,但一时间许迟又说不出具体的问题,不由得陷入沉思,默默不语,眼神也跟着暗了暗,看得身旁的宁曼可也跟着担心了起来。
“囡囡,是不是公司里还有别的事儿你没告诉我啊?”
“……啊?”许迟回过神来,随口应了声:“没有。”
“那你想什么呢?”宁曼可不依不饶地追问道:“闷闷不乐的。”
“我在想……”许迟说着顿了顿。
毕竟她连一个怀疑的方向都还没有,没准也只是多心了,便想着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省得让宁曼可平白无故地担心。
“想你啊。”许迟随口打趣道,岔开了话题,“我昨天好不容易抽出点时间逛街,就是想给你挑个生日礼物的,你倒好,就差没把商场给搬空了。”
“你下个月可生日了,我怎么办啊?”
“那好办啊!”见许迟心情转好,宁曼可也立刻来了精神,“你也给我送副画像吧,就像前年我妈五十大寿你给她送的那副一样。”
“把我画美点,再签上个大大的名字,等你以后出名了,我就裱起来挂客厅里,多有面——”
许迟正低头喝着糖水,一边咬着勺子,一边笑着听宁曼可吹牛,但对方说着说着,却突然没了声音。
她疑惑地抬头,看见宁曼可突然一脸认真地望着街对面的方向,便顺着对方的眼神忘了过去。
除了绿化树,和周围写字楼里午休经过的打工人,她在街对面还看到一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青年。
在一片行色匆匆的身影中,青年漫不经心地支起画架,取下背后的画板架好后,随手撩起自己的长发,用一枚别在衣角的发卡夹好,这才不紧不慢地拿起了画笔。
之后,他开始了安静的作画,心无旁骛,闹中取静,好像是水墨画中的某个片段,意外闯入了这副如油画般拥挤繁华的街景中。
许迟很意外,她和宁曼可居然就这样不约而同地看着对街的青年,慢条斯理地做好准备工作,然后开始作画的整个过程,足有十来分钟,竟然没有一个人出声。
等她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也许宁曼可也跟她一样,想起了曾经的那一段旧时光。
她和宁曼可都是美术生出身,以前读书的时候,也会像街对面的青年那样,挑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背上画板,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闲逛,用眼睛框出随便一处自己喜欢的风景,然后就停下来支起画板,让风景永远留在自己的画布上。
“怎么,太久不画手痒了?”见宁曼可看得入神,许迟俏皮地玩笑道:“要不我们也找个周末出去写生吧。”
“我还是算了吧,当初就画不过你,现在都这么久没有摸过画笔了,更完蛋。”宁曼可嘴边敷衍着,眼神还是死死黏在街对面的青年身上,一脸欣赏的模样,最后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好帅啊——”
“哪儿帅了?”许迟大惑不解道。
并非有意要评判旁人的外表,只是她也跟着宁曼可看了这么久了,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挡着那么多的行人和车流,她最多只能大概看清对方发型和衣着,宁曼可是怎么看出“帅”来的?
“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啊……”她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是气质,感觉,懂吗?”宁曼可说着总算回头瞟了许迟一眼,然后夸张地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你不懂,我都说要多谈点恋爱了……”
“是是是,我不懂。”许迟笑着附和道,然后低头看了眼时间,“正好我时间也差不多了,下午还要去仓库发货,不如——”
“我们分头‘行动’。”
她说话时带着玩笑的语气,但说完真就拎起背包准备起身了,因为以她对宁曼可的了解,接下来,她很快就会显得多余。
可就在这时,她居然看见宁曼可默默垂头叹了口气,特别小声地说了句:“我不敢。”
许迟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背包掉在地上。
当年她们一起考上大学,因为宁曼可的学校开学早,是许迟陪她去学校报道的;新生入学的当天,因为看上了隔壁数学系负责迎新的学长,宁曼可当场就冲过去要了电话,只留下许迟一个人在原地惊得目瞪口呆。
几天后许迟开学,还没来记得认全班上同学的名字,宁曼可就已经挽着那个数学系学长的胳膊出现,向许迟介绍自己的男朋友了。
之后四年大学,对于这样的事,许迟早就见怪不怪了,所以才能说出那句“分头行动”;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当初那个三分钟之内要来学长电话,三天之内把学长变成自己男朋友的闺蜜,居然也会害怕。
“可可……”她伸手摸了摸宁曼可的脑门,“你没事儿吧?”
“别闹。”宁曼可拽开许迟的手,声音里难得地带着几分小哀伤,“囡囡,你还记得吗,当初我们几个——”
“除开我哥那个靠着混艺考生身份考大学的不说,你,我,靳翊,还有苏哲雯,我们都是真正喜欢过画画的。”
“后来靳翊念了建筑设计,你读了服装设计,也还算跟美术有点关系;但我爸妈觉得学画画没前途,说什么玩物丧志,所以我只好报了个综合类院校,学了个起码名字听上去挺高大上的视觉传达专业。”
“雯雯呢,就更可怜了,她家里条件不好,读不起美院,又要考虑就业问题,最后干脆转去了财会专业,跟画画没有一点关系。”
“但其实……”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囡囡,你记得我们读书那会都想过要做一个艺术家吗?”
说着她又抬起头,看向街对面的青年。
“就像他一样,自由,洒脱,永远浪漫,无拘无束的。”
许迟不知道靳翊当时选择专业的时候是怎么想的,但她自己选择了服装设计,的确有想要帮父母分担的考量在。
也的确,青春懵懂时,她和宁曼可曾经躺在一个被窝里,做过要背上画板,去当个流浪画家的梦。
只可惜年少的梦想再美好,她们终究也逃不过要在现实的世界里慢慢长大。
许迟有些心疼地搂了搂宁曼可的肩膀。
以前她也问过宁曼可,在大街上找一个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要联络方式,不会难为情吗,不害怕被拒绝吗?
“你都说了,是陌生人啊,这辈子未必有机会见第二面;成就成,不成就下一个,有什么好害怕的?”
许迟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宁曼可这么回答自己的时候,笑得特别没心没肺,再看看面前难得满身落寞的闺蜜,她突然有种错觉——
自己那个在大学四年里,换男朋友比香奶奶出当季新品还快的闺蜜,不会是要认真了吧?
“多美好啊——”像是有意在印证许迟的想法似的,宁曼可望着对街的青年,忍不住又感叹了一句:“总有人能活成我们曾经最羡慕的样子。”
“万一他要是拒绝我了,梦岂不是要碎两次。”
看着宁曼可失落的表情,许迟终于相信,当面对自己真正在意的东西时,原来任何人都是会胆怯的。
宁曼可也许还来不及真的在意街对面那个素未谋面的青年,但她一定在意过自己的梦想。
看看那个仍然低头作画的青年,再看看身边的闺蜜,许迟点点头突然站了起来。
宁曼可被突然起身的许迟吓了一跳,一脸疑惑道:“你干嘛?”
“你的生日礼物啊,不是想要一副画像吗?”
许迟说着,刚好看见人行道边的红绿灯变绿,便拿起宁曼可的手机,在大步跑开前冲宁曼可挥了挥手。
“等着——”
就在许迟跑开时,二楼西餐厅的角落内,一个男人也猛地站了起来。
“你……干嘛啊?”
孟嘉浩点了些吃的,刚端上桌,靳翊就突然站了起来,吓得他手里的刀叉都掉在了地上。
他跟着起身朝楼下看了一眼,发现之前宁曼可和许迟的座位上,已经只剩下宁曼可一个人了,这才反应过来。
“嗐,我当什么事儿呢,这一惊一乍给我吓的……”他一脸无所谓地捡起地上的刀叉,就着坐桌布随手擦了擦,“人家许迟下午要上班的,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当谁都跟我妹似的闲人一个啊?”
“用不着这么紧张吧。”
许迟今天下午根本不用上班,孟嘉浩不知道,靳翊却清楚得很。
他懒得搭理孟嘉浩之后还啰嗦了些什么,眼里只有突然穿过了马路,在一个长发男人面前停下的许迟。
想想之前突然出现在许迟楼下的陌生男人,再想想许迟现在对自己拒之千里的态度,他插在裤袋里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孟嘉浩。”眼见那个长发的男人很快跟许迟攀谈了起来,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跟我说实话,这几年……”
看着许迟的方向,他双眸微阖,嘴角轻微地抽搐了两下,最终还是说出口自己心中的那个疑问——
五年时间,是不是已经足够许迟忘记他,然后去爱上另一个人了?
“……什么?”
靳翊没有说下去,孟嘉浩自然一头雾水,好在顺着对方的眼神,他很快看到了许迟正和另一个陌生人相谈甚欢的样子,瞬间恍然大悟,“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哈哈哈——”
“原来冰山,也是会吃醋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吧,没有闺蜜抢男人,撕X反目的剧情,美好的女孩子会一直贴贴~
不过冰山悄悄吃醋神马的~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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