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白急切地追问:“活宝客,你说戴五将你视为棋子,利用了你。这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活宝客瞥了李墨白一眼,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李大人,我犯下的罪行,不知会受到怎样的惩罚?方才我已经全盘招供,有自首的情节,是否可以从轻发落?”
李墨白被这个问题弄得有些愣住,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却听李飞燕淡然说道:“依《宋刑统律》,盗窃未遂,杖五十;盗得财物,长一尺者,杖六十,以此类推;盗布五匹,徒刑一年;每增五匹,刑期递增;盗布五十匹,刺面流刑;盗布百匹,集众决杀;盗财五千贯文,死罪难逃。现观你盗金之量,恐已逾五千贯,复以戏法惑众。纵然证实碎尸案与你无关,只怕也难逃一死。”
活宝客听完李飞燕的话,顿时如遭雷击,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久久未能言语。
死,绝非一件可以轻率对待之事。然而,如今证据确凿,动机清晰,更有当事人亲口承认,可谓铁证如山。
李墨白面容严肃,对活宝客说道:“如今,我只希望你能告诉我,还有什么未尽之言?”
活宝客默然无语,他缓缓地脱下身上破旧的外套,内里竟然是一件华贵的银狐裘。他轻声说道:“此裘乃我义叔彭宴年轻时,于大雪山夜猎所得。此乃先人遗物,我绝不能让它毁在我手中。”
他将狐裘递给李虎,缓缓说道:“久闻虎面郎君的大名,知你早年游历江湖,定然识得我义叔。我希望你能将此遗物送回河东,交予我的义婶徐三娘。”
李虎闻言,不禁好奇道:“寒江钓叟彭宴、塞北西施徐三娘,竟是你的义叔义婶?”
活宝客点了点头:“正是。”
李虎叹了口气,随即说道:“彭大侠英年早逝,我定会替你完成这个心愿,将遗物安全送回。”
活宝客再度从衣兜里掏出一只精巧的小盒子,慎重地递给李墨白。他低声说道:“此盒内藏有众多机关道具的秘籍,乃谜大师赠予我的珍宝。今日,我将其交予李大人,望您能代我还给谜大师,以防落入歹人之手。”
李墨白闻言,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你竟然与谜大师有所交情?”
活宝客轻轻一笑:“他算是我的半师之尊。”
李墨白略一思忖,便应承下来:“我答应你。”
随后,活宝客又从怀中摸出几张银票,总计约有百余两,递给了颜七。
颜七疑惑地问道:“这些东西,你打算交给谁?”
活宝客洒脱地挥了挥手:“钱财本为身外之物,予谁皆可。”
颜七沉吟片刻,最终接过银票,坚定地说道:“我用这些钱财,去救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替你做些善事。”
现在每个人都明白,活宝客这是在交代后事。一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人,他的请求,往往让人无法拒绝。
众人恭敬地接过活宝客交付的遗物,心中充满了沉重和感慨。
活宝客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还有一个请求。”
李墨白立刻问道:“什么请求?”
活宝客回答道:“我是用我的生命,完成了这个魔术。在我离世之后,希望你们能帮我将这个魔术传扬出去。但关于如何盗走钱庄黄金的真相,希望你们能够保密。我希望这个魔术,能给东平的百姓留下一段梦幻般的回忆。诸位,再见了!”
李墨白平静地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答应你的。”
活宝客转向李墨白,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然后又说:“现在,我只有一句话要说了。”
李墨白点头道:“你说。”
活宝客突然冷冷地吐出一句:“你们都是猪!”
这句话令在场之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不知其所以然。
然而,就在这时,众人只见活宝客猛然一挥手,被子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飞腾而起,于空中舒展开来,将他整个人遮蔽其中。
李墨白等人见状,皆是一头雾水,只能呆立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
然而,就在被子缓缓飘落之际,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活宝客的身影,竟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
此时,牢房之内,戴五正趴在床上休养。他早已摔断了腿,再加上刑讯的折磨,使得他全身伤痕累累,疼痛难忍。
然而,他的脸上却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活宝客的计划,我早已洞悉。他的每一个步骤,我都了如指掌。他的设计之巧妙,确实令人惊叹。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人比他更加高明,那便是我——神偷戴五!”
戴五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与得意,仿佛他已经完全掌控了局面。
当李墨白等人踏入牢房时,戴五依旧未曾起身。但李墨白对此并不以为意,他的目光锐利而坚定,只希望能够从戴五口中得知真相。
自从活宝客在牢房中神秘失踪后,李墨白等人便立刻转向戴五的牢房,期待从他那里揭开后续事件的真相。
毕竟,黄金失窃后的种种谜团,以及戴五精心策划的阴谋,活宝客并未完全掌握。而此刻活宝客的失踪,更使得他们急需从戴五口中得知一切。
然而,对于活宝客的离奇消失,李墨白却显得异常淡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他迅速部署,命令李虎、王二胡、小山羊三人秘密行事,三人毫无迟疑,领命而去。
随后,李墨白带着颜七、李飞燕二人,径直走向戴五的牢房。
面对审问,戴五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他详细地阐述了自己的计划:“我原本打算在活宝客盗得黄金后,半路截杀,来个黑吃黑。这样,我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得到黄金,还能借此机会扬名立万,让世人皆知我神偷戴五的手段。哈哈哈!你们看,我的计划,是不是比活宝客高明得多?”
戴五的言辞中充满了得意与狂妄,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然而,李墨白似乎并未有所动,他知道,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戴五说完,便大笑了起来。
李墨白不得不承认,倘若戴五的计划真的得以实现,那么活宝客精心策划的盗金行动,最终却成就了戴五坐享其成的美事。活宝客的所有努力,也都将付诸东流,为他人做嫁衣。
李墨白转向戴五,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探究,他追问道:“那么,你的计划,究竟又是怎样的?你打算如何在路上截取活宝客的黄金?”
戴五躺在床上,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他回答道:“嘿嘿,这正是关键所在。虽然我在江湖上被称为神偷,但实际上我的武功并不高强。如何从活宝客手中夺得黄金,这确实让我冥思苦想了很久。”
李飞燕按捺不住好奇心,急切地催促道:“快说啊,你究竟是怎么谋划的?”
戴五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那我就索性全盘托出吧。原本我以为,这个计划太过复杂,官府难以追查真相,即使我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但现在这个案子已经交到了李大人手中,我相信李大人一定能够明察秋毫,还原真相。”
李墨白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本官一定会查实真相的。”
戴五又深吸了一口气,轻松地说道:“有了李大人的这番话,我心中的顾虑,终于可以烟消云散了。我开始之所以不说,是担心自己会无端受冤。现在,我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揭开这背后的真相了。”
众人屏息凝听,无人敢打断他的叙述,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探究竟。
戴五缓缓开口,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狡黠:“事实上,那辆翻倒在路边的马车,正是活宝客的。而他原本驾驶的那辆马车,却是我事先精心准备的。”
李飞燕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难道说,你们在中途交换了马车?”
颜七迅速反应过来,猜测道:“我明白了,这简直是一场大胆的调包计!戴五,你简直是给活宝客设下了一个天衣无缝的陷阱!”
李飞燕的好奇心被彻底点燃,她追问道:“可是这个计划,听起来似乎也并不容易实施啊。活宝客带着黄金驾车逃离时,你怎么可能有机会悄无声息地调换马车呢?”
李墨白也点头分析道:“的确,即便你能准备一辆一模一样的马车,要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完成调换,难度也极大。这其中究竟又有何玄机?”
戴五聆听着众人的分析,内心深处不禁表示赞同。因为他们所考虑的种种因素,其实正是戴五事先深思熟虑过的。
戴五微微颔首,肯定地说道:“你们所言极是,这些细节,我自然也是了如指掌。然而,我最终构思的计划,并非是在暗地里与活宝客偷梁换柱,而是要在光天化日之下,与他进行一场堂堂正正的交换。”
此言一出,众人皆露出惊讶之色。
“什么?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交换?那活宝客又不傻,他岂会轻易答应与你交换马车?”
“确实,他辛辛苦苦盗得的黄金,又岂会如此轻易地拱手相让?”
众人的脸上,皆写满了困惑与不解。
在这关键时刻,李墨白却选择了沉默。
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试图理清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然而,即便李墨白的推理能力再强,他也难以想象出有何种方法,戴五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与活宝客实现交换马车的计划。戴五的话语,仿佛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想。
然而,看到众人困惑的表情,戴五却更加得意。他的计划,似乎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精妙绝伦,这让他不禁感到自己的智慧更胜一筹。
戴五轻描淡写地解开了众人的疑惑,他笑道:“就让我为你们揭晓这其中的奥秘吧,其实原理,简单得令人难以置信。”
“案发后的次日,当城门开启,我敏锐地观察到,活宝客载着满车黄金正欲出城。于是,我故意盗取了其中一件价值连城的物品,并巧妙地让自己被捕快发现。他们立刻紧追不舍,而我则驾着自己的马车向城门驶去。”
“城门处人来车往,热闹非凡。我混迹于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捕快们因未能看清我的面容,一时间难以确定我的身份。他们只得守住城门,对过往的每一个人进行仔细的盘查。”
“此情此景,对于活宝客而言,无疑是一场噩梦。他必定心生恐惧,误以为自己的罪行已被官府识破。这场严密的搜查,正是针对他而来。”
“就在此时,我走到活宝客的马车旁,故作镇定地告诉他,我的马匹突然不适,而我又有紧急事务需出城处理。因此,我恳请他与我交换马车,并承诺支付一笔可观的银子,以此作为补偿。”
“活宝客内心忐忑不安,深怕黄金的秘密被揭露。他眼见城门前的官兵正在严密搜查,而身后的捕快又步步逼近,心中焦虑万分。在这危急时刻,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因为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摆脱当前困境的最佳选择。”
戴五说到这里,李墨白也笑道:“看来,你巧妙地利用了活宝客做贼心虚的心理。”
戴五微微一笑,继续道:“接下来的情节更是妙趣横生。当我们交换马车后,我驾着装有黄金的马车经过城门时,捕快们虽然瞥见了车上的璀璨黄金,但他们又能如何呢?此时,钱庄的黄金失窃案尚未案发,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中充满了羡慕。”
“就这样,我顺利地通过了城门,之后我立即加速逃离。其实,我并未过分担忧,因为在我原本的那辆马车中,又留下了一份特别的‘礼物’。”
说到这里,戴五不禁放声大笑。
李墨白恍然大悟,他迅速明白了其中的奥妙:“那些碎尸!就是活宝客在城门处被捕的原因。原来那些碎尸,竟然是你精心布置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