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白的话语刚刚落下,全场的气氛骤然紧绷。他的语气坚定而果断,仿佛一切疑团,在他心中早已有了清晰的答案。
每当他展露出这样的神态,众人皆知,他必已深思熟虑,胸有成竹。
堂下跪着的人也不禁抬头仰望,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期待,心中也不禁泛起涟漪:李墨白所揭示的真相,究竟是不是他们心中所想的那个答案?
两旁的衙役们也是心头一震。自从李墨白担任东平县令以来,他们已亲眼见证了他屡次破解疑案的非凡才能。
每当他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往往意味着案情即将真相大白。
然而,这次的案件扑朔迷离,疑云重重。李墨白现在就说出这番话,是否言之过早?
坐在下首的陈县令,更是惊愕得合不拢嘴。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生生忍住。
李墨白步履从容地走下堂来,在跪着的人群旁缓缓踱步。
他的目光如炬,仔细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反应,仿佛在寻找着解开谜团的线索。
此刻,他们的反应就如同无声的证言,默默地为李墨白的答案提供着佐证。堂下众人,皆显露出深深的惊慌,身体在微微颤抖,仿佛在无声地诉说他们内心的忐忑。
对他们而言,李墨白的答案,就意味着生死占卜。万一他的判断失误,无辜之人将含冤受死。这种压力,使得他们难以掩饰内心的恐惧。
李墨白敏锐地捕捉到了朱妙春的紧张。尽管他极力克制,但鬓间的汗水,却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无声地揭示了他的内心世界。
突然,李墨白指向朱妙春,声音坚定而果断:“凶手就是你,朱妙春!”
此言一出,只见朱妙春的身体瞬间僵硬,眼神呆滞,神情茫然。
此刻的公堂,静得仿佛能听见心跳声。
众人都陷入了紧张而漫长的等待中,尽管他们并不清楚自己在等待什么,但却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和静止,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朱妙春原本紧绷的身体,也逐渐松弛下来。他缓缓弯下腰,将重心移至腿上,这一动作似乎也在象征着他内心的转变。
他抬起头,直视着李墨白,声音中透露出坚定与不服:“李大人,您一向以公正严明著称,既然您认为在下是凶手,那么,请您出示确凿的证据。否则,在下心有不甘,绝对不服!”
李飞燕闻言,也是眉头紧锁,露出疑惑之色:“大人,您为何又突然认为朱妙春是凶手?我们之前因为他没有作案时间,不是已经排除了他的嫌疑了吗?”
李墨白从容不迫地整理着身上的官府,轻轻甩了甩袖子。他开始在公堂上踱步,每一步都显得沉稳而有力,仿佛在梳理着案件的线索。
他突然停下脚步,看向众人,声音清晰而坚定:“飞燕,稍安勿躁。现在,就让本官来揭示这背后的真相,让事实大白于天下。”
李墨白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本案的核心疑问,便是马真举的死因。根据颜七的验尸结果来看,马真举确实是死于夜间,且为沈淮安所杀,朱妙春恰好是在中午离开。而这一点,无疑又证明了朱妙春在离开时,马沈二人,都尚在人世。”
此时颜七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李大人所言极是,这一点确实没有任何疑问。”
李墨白声音冷冽,缓缓道:“朱妙春,你布局的杀人计划,确实巧妙绝伦。再加上沈淮安先于马真举离世,此案更显得扑朔迷离。寻常官员或许会被你蒙骗,无法揭开真相,使其终成悬案。然而,你遇上的却偏偏是本官!”
朱妙春微微皱眉,沉声道:“李大人,还请您明示,在下何以就成为凶手了?”
李墨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你以为你的杀人计划天衣无缝?今日,本官便要揭露马真举的真正死因。不错,他的确是命丧于沈淮安之手!”
此言一出,众人皆震惊不已,李虎忍不住开口道:“这……这怎么可能?”
王二胡也附和道:“是啊,沈淮安先于马真举而去,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小山羊更是满脸困惑:“是啊,既然是这样,死人又怎能杀人?”
李墨白声音洪亮,掷地有声:“死人是不能杀人,但死人却能索命!”
李墨白此言一出,众人皆为之震撼,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他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请大家回想一下,马真举当时被束缚在椅子上,头部还遭受了重创。这意味着,即便在马真举醉得不省人事时,凶手仍然不放心,硬是再次出手将他打晕。”
“凶手为何要这么做呢?目的就是为了确保马真举彻底失去抵抗能力。”
“而凶手在白天杀害了沈淮安后,便巧妙地将沈淮安的尸体,与昏迷的马真举摆放成案发现场所见的样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沈淮安开始进入尸僵状态,肌肉逐渐紧绷,他的手指会不自觉地握紧刀具,手臂则会自然内收。这样,他手中紧握的刀,就会缓缓划向马真举的脖颈。当夜幕降临,沈淮安的尸僵程度进一步加剧,最终划破了马真举的脖子。”
“在这一连串事件中,马真举因醉酒而感觉麻痹,随后又被打晕,再加上被紧紧束缚。这些措施,共同确保了马真举会在这精心设计的计划中,准确无误地被杀害。”
随着李墨白的叙述,众人仿佛看到了那惊心动魄的犯罪现场,感受到了凶手的冷酷与狡猾。
李墨白的话语如同抽丝剥茧,逐步揭示了案件的真相。
在听完李墨白的解释后,众人无不感到震惊。因为他们从未想过,杀人手法竟能如此诡异。
李墨白继续说道:“至于沈淮安的死,显然也与朱妙春脱不了干系。朱妙春在杀害沈淮安后,便离开了房间,之后也无人再进入那房间。”
他进一步分析道:“朱妙春特意选择了在账房先生通宵算账的时机动手,是因为账房先生所见到的一切,都将成为他无罪的证据。”
客栈老板此时也附和道:“确实如此,我确实在与朱妙春闲聊时,提到了让账房张先生通宵算账的事情。”
当李墨白道出这所有的真相后,现场陷入了沉寂。众人都沉浸在这利用死人来杀人的离奇案情中,无法自拔。
就在这时,朱妙春突然大声喊道:“没错,是我杀了他们!李大人果然才智过人!哈哈哈,正是……”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一怔。
他们原以为,李墨白只是推测出了朱妙春的杀人手法,却并未掌握确凿证据,因此预料朱妙春会矢口否认,拼死抵赖。
然而,朱妙春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竟然如此迅速地承认了杀人罪行。
朱妙春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时而大笑,时而痛哭。他颤声问道:“是我杀了他们,但是,杀人就一定意味着是错的吗?”
这一问题让众人感到困惑,杀人难道还能是对的吗?
李墨白眉头紧锁,质问道:“我虽然推测出了整个事件的经过,但却始终不明白你的作案动机。据我所知,你们三人本是挚友,并无深仇大恨,你为何如此残忍地杀害了他们?”
朱妙春突然瞪视着李墨白,反问道:“杀人,就一定是残忍的吗?”
这一问题,令李墨白更加感到惊愕:“难道不是吗?”
朱妙春突然起身,步履沉稳地向李墨白走去,口中低吟:“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他的表情奇异而深邃,转而又对众人说道:“《法华经》中有言:而诸子等,于火宅内乐着嬉戏,不觉不知,不惊不怖,火来逼身,苦痛切己,心不厌患,无求出意。我杀他二人,正是为了引领他们走向解脱,我究竟有何罪责?”
这番话语,又让在场的人感到困惑,他们如同雾中的行者,茫然地看着朱妙春,仿佛面对的是一个癫狂的智者。
李虎挠了挠头,不解地小声问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李飞燕这时解释道:“他所引用的,正是《法华经》中的火宅喻。其意是比喻众生在三界中迷失,身受各种苦难而不自知,犹如身处燃烧的屋宅中,而屋内的稚童,却浑然不觉自己正处于火海之中。朱妙春以此自喻,认为他杀人,是为了拯救那些迷失的人,使他们得以解脱。”
朱妙春转过头,深深地看了李飞燕一眼,继续说道:“看来,还是这位姑娘能洞察人心。的确,我的两位挚友,他们困于尘世,被名利所困,为生活所累,科举不中的失落,志向难酬的苦闷。他们将这些痛苦,都倾诉给我。我深感同情,便决定帮助他们解脱这无尽的苦海。”
李墨白听着他的述说,眉头紧锁,陷入深深的思考。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朱妙春,本官心中还有一个疑团未解。其实你并非真正的秀才,你的真实身份,究竟又是什么?”
此言一出,不仅朱妙春的神情微微一变,就连公堂之上的众人,也都露出了惊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