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位姑娘,都是赵学海近期光顾过的。
甜言蜜语之后,赵学海都和她们聊起了同一个话题。
在青楼里讨生活,是不是很苦。强颜欢笑,还要被人欺辱,名声也不好。赚一点辛苦钱,还要被妈妈克扣。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就在姑娘们心里的酸楚被勾了出来,忍不住对他一诉衷肠的时候,他看似轻描淡写的问,要是有人能赎你们出去,还能给你们一大笔钱,让你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你们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姑娘们自然说,若是真能自由自在,又能有钱,那是什么代价都愿意付的。
这个时候,赵学海就像闲聊一样问了一句,杀人呢?
姑娘们都吓着了,说不出话来。或者连忙说,那可万万不敢。
赵学海哈哈一笑,非常自然的说,吓唬你的,杀人是犯法的,自然不行。
姑娘们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在青楼这种地方,喝多了二杯酒,胡言乱语的客人太多了。杀人放火都不算什么,只要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一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所以谁都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赵学海的醉话。
一直到崔笑将这些天接待过赵学海的姑娘都给找来,一问,大家这才发现,他不止是随意的在一个姑娘面前说过这话。
要是只在一个人面前说过,那可以当成是醉话。
但是,在好几个姑娘面前说过,那就可以理解成一种试探,一种挑选了。
赵学海在找合作对象,找一个敢对自已夫人下手的狠人。
最终,他在百花楼找到了,这个人就是袁彩花。
赵学海在袁彩花口中听见了自已满意的回答,于是袁彩花成了他的合作对象,两人商议妥当,赵学海将自已的夫人引来了百花楼。
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赵夫人运气不好,事情,就这么成了。
赵夫人的命,就这么没了。
若不是后来袁彩花在首饰铺子里买东西被看见,让人起了疑心,赵学海的这计划,就瞒天过海,顺顺利利的进行了。
“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崔笑道:“赵学海当时就应该抓紧时间,把袁彩花送的远远地,而不是特意留她下来,还想杀人灭口。”
若袁彩花没有进入大家的视线,这事情,就过去了。
“这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步长北笑道:“来人,去把赵学海抓来。”
赵学海,这一次进入锦衣卫的大堂,终于感觉到了气氛的不一般。
和她谈过,被问过敢不敢杀人的姑娘,都是人证。
从赵氏花盆的泥土里找出来的药草,是物证。
人证不止一个,一个可以说谎,不同青楼的好几个姑娘,没有道理一起说谎。
而赵氏房间里的东西,是赵学海做主全部处理掉的,如今看来,这是板上钉钉的销毁证据。
步长北道:“赵学海,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赵学海万万也想不到步长北竟然能从烧的乱七八糟的一片狼藉中,找到不是茶叶的药草,他看着堂上的泥土和花盆碎皮,托盘上几片备受蹂躏的茶叶,终于破防。
事到如今,他还想继续硬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在官府没有掌握多少证据之前,可能会努力去找,若第一点都找不到,就算是看见你的时候恨得牙痒痒,也不会直接就把你抓了。
但是,当官府掌握足够多的证据,已经认定就是你,而你死不承认的时候。严刑逼供也不是干不出来。
锦衣卫里,也非个个都是正人君子。
赵学海板着脸许久,咬牙道:“我不后悔!”
他靠着赵氏的娘家起家,有钱之后,却又嫌疑夫人强势,想要过河拆迁。
“我是真的过不下去了。”赵学海道:“大人,大家都是男人,你一定懂我。”
步长北也板着脸:“说你自已,别说我。”
懂你一个杀人犯,杀的还是自已枕边人,这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我不要懂你,只要抓你。
赵学海说:“一个男人,有了钱,自然就想要多几房叫娇妻美妾。我后院一直空置,这已经很痴情了。三年前,我不过是想要纳个妾,她就一副如若我敢,她就要跟我和离,把所有嫁妆都带走的架势,这哪个男人能忍?”
赵学海还委屈上了。
步长北冷冷看她:“你和你夫人成亲的时候,她可有过这样的于鏊求。”
赵学海顿了一下:“有倒是有,但是……那都是没出嫁女孩子的一厢情愿,我哄着她罢了。怎么可能是真的呢?大人,不说别的,你认识的大户人家,谁家没有娇妻美妾?”
崔笑听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而且,她竟然觉得赵学海说的对。
不是她认可赵学海的理论,而是就她了解,京城里稍微有点钱的人家,不管是做生意的,还是当官的,真的没有不纳妾的。那些有名的夫妻恩爱的,妻子为了显得自已贤良淑德,甚至主动替丈夫纳妾。
而丈夫也是半推半就接受着,只要家中还是以正室为尊,不宠妾灭妻,就算是恩爱。
步长北眼角余光看见崔笑,大约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不好表示出来。
赵学海见步长北没说话,还以为是赞成他的说法。
“对吧,对吧,大人。”赵学海立刻激动起来:“你说……”
步长北重重一拍桌子,吓得赵学海差点没趴下。
“对什么对。”步长北道:“男子汉大丈夫,理应一言九鼎,一诺千金。若赵氏婚前和你有这方面的约定,你就该信守诺言。婚后一心一意的和她过日子。你占了人家的嫁妆,却又移情别恋,这叫忘恩负义。更因此谋杀妻子,又再杀人灭口,真是罪大恶极,人神共愤。”
看那样子,要不是不合流程,步长北都想亲自下去,直接把赵学海打死。
叫你胡说八道,该死!
赵学海虽然还是有点不服气,但是他也不敢怼步长北。
死和死之间,也是有区别的。